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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拙書不言篇(伍下)

  • 烏合塔
  • 籬人三島
  • 3286字
  • 2020-11-01 08:29:22

柳二娘呆了一呆,看著黑玄連正眼也不瞧自己一眼,自顧自喝酒吃菜,她又看了看穹起,穹起微笑示意盡管唱就是了,柳二娘清了清嗓子,示意一旁手還有些哆嗦的樂師起個御酒調,翩翩地唱起了御酒歌。

嗓音一開,這擷英閣猶如飛進了一只山林間鳴叫迎春的喜鵲,輕靈美妙的聲音在擷英閣四處回蕩,眾人聽得如癡如醉,就好像哪里的仙女兒跌落了凡間,仙氣盈盈還帶著一絲少女的歡盈嬉鬧,就算是從來滴酒不沾的人,也想在這御酒歌的陪佐下豪飲一番。

于媽媽聽得欣喜若狂,這歌聲別說是天賜城,就算在山海境也只怕歌神冉怡玉才能與之比擬,不愧是冉怡玉的得意弟子,這柳二娘平日里雖然性情狂野,誰都不看在眼里,但是這歌技確實也配得上她的脾氣,聽聽這歌聲雖是帶著勸酒之意,但是早已經讓人聽著不飲自醉了,再加上她曼妙可人的模樣,怕是任何一男人都會按捺不住,難怪她的身后會有那么多狂蜂浪蝶,愿意豪擲千金一嘗芳澤。

擷英閣的那些大小官兵聽著都有些抓耳撓腮,只感覺渾身燥熱,雖然歌聲優美空靈,可他們看著柳二娘的舉手投足,可是美妙的無以復加,有的都已經在幻想著床弟之歡,那還去細細品味。

穹起自然定力超凡,他只是訝異地看著柳二娘,心想著當年在御明城替曉帝江大哥祝壽時曾經聽到過山海境第一歌神冉怡玉演繹過著首御酒歌,沒曾想在這里竟然碰到了冉怡玉的徒弟,還是一直和穹起生活在一個成熟的半熟人,這首空靈的御酒歌在她演繹下少了冉怡玉那不染塵世的仙氣兒,卻多了幾分塵世間男人們都抵抗不住的嬌媚誘惑,若不是定力好些,只怕會聽的百爪撓心。

黑玄皺了下眉頭,淡淡地說道,“換。”

聲音不響,那一字一句卻如同榔頭輕錘柳二娘的胸口,這首歌是柳二娘最得意的幾個小曲兒之一,柳二娘自認為這首歌響起的時候,除了衛何和穹起城主哪怕是定力頗好,還會運動神元抵御的準隼都不一定可以招架,沒準曲到一半就會魂不守舍,心癢難耐,沒想到眼前這個頗有歡場男人不備的神秘魅力的黑玄竟然沒有被拿下,甚至對這歌還頗有不滿,柳二娘停止了歌唱,眾人回過神來,都詫異地面面相覷,穹起問道,“怎么了師哥,不好聽嗎?”

“好聽啊,就怕再聽聽就要被這個小娘子勾去了魂魄了,你再換首唱唱吧。”黑玄朝著柳二娘調皮一笑,說道。

一時間威嚴如神,一時間可怕如魔,這時候黑玄的眼神又調皮如街頭調戲小媳婦的無禮潑皮,看著黑玄如此品評這歌,卻一副毫無影響的樣子,柳二娘擺出一副不知把你如何是好的愁苦眼神,無辜地點點頭,又示意樂師起了一個玲瓏調,開始唱起山海頌。

剛唱一句,黑玄皺了皺眉頭說,“無意貶損,只是此歌不應你來唱,麻煩小娘子再換一首。”

山海頌是冉怡玉創作的傳世名曲,曲調悠揚轉折,歌聲音域廣闊,描繪了山海境壯麗秀美的河山,當年冉怡玉第一次唱出這歌曲的時候,傳說天降飛花,眾鳥和鳴,氣象壯美異常,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人敢再去班門弄斧演繹此曲,但是這柳二娘是冉怡玉唯一關門弟子,當年賣到擷英閣的時候就被在那里游歷的冉怡玉發現,并且悉心教導五年,頗得真傳,柳二娘自認為天底下怕也只有她可以演繹這首歌曲。

如今柳二娘無可奈何,對黑玄和穹起款身行禮慢慢說道,“黑城主恕罪,奴家只會這些歌了,未能入黑城主法眼,還望城主責罰。”

“倒也沒那么大罪過,只是當年聽過冉怡玉唱過這歌,氣勢磅礴,不像是姑娘這般千嬌百媚的樣子。”黑玄城主不緊不慢地說道,“你的歌都是冉怡玉教的,冉怡玉自創的史詩敘事歌可是山海境所有歌中最為神秘,最為勾人心魄的歌種,我看著你挺適合唱那種歌,她就沒傳授你過嗎?”

于媽媽焦急地看著柳二娘,柳二娘緩緩看向二樓,二樓門不知何時已經打開,里面走出一個白衣少年,少年面容憔悴,身形纖瘦,他朝著柳二娘點頭微笑。

柳二娘看著衛何朝自己微笑,那清澈的眼神讓她忘卻了一切,如今她就在擷英閣的舞臺上,柳二娘想起來了,她還有一首歌未唱,那是她與衛何一夜春宵之后,躺在衛何的懷里想著衛何跟她說的那些好聽的故事突然就隨口哼唱出來的歌曲,雖然他們互相擁抱,彼此安慰著彼此的肉身,但是那首歌卻是柳二娘在衛何的靈魂深處尋找到的歌曲,如今她看著衛何,又想起了這首她最深愛的,也是她唯一自己寫出的史詩敘事歌。衛何曾經輕撫著懷中帶著淡淡香味的柳二娘深情說過他的很多故事,并且告訴柳二娘,這就是他守著的師傅傳授他的故事,師傅說這些是不能和別人說的,而衛何卻覺得那些從師傅嘴里說出的“不行”“不能”“不應該”就好似是一道道鎖著他的詛咒,讓他無法肆意暢快的過活。

你師傅的責任,憑什么要你來負擔?你師傅不是一直都告訴你畫畫就要不破不立么?什么時候我也就像破了你饞人的身子一樣破了你師傅叫你守著的那些個“不”字,讓你也好好地痛快痛快!在衛何赤裸雪白的懷里的柳二娘,少了一些歡場女人的嫵媚逢迎,卻多了一絲情竇初開時少女特有的驕蠻放肆。

柳二娘此時氣定神閑,他的目光從衛何點頭微笑的臉龐上慢慢移開,她示意樂師停下奏樂,自己定了定神,眼睛望著前方,一聲悠揚的長嘆之后,柳二娘緩緩地吟唱,那歌聲和前面完全不一樣,那更像是讓人能夠安靜下來的歌曲,不,不只是人,那悠揚卻帶著微妙變化的旋律好像即便有不安的幽魂在回蕩,聽到這歌以后也可以鎮定下來。

在歌聲演繹的故事里,一個老畫師緩緩揮動畫筆,蒼勁有力的畫筆仿佛力透紙背,轉眼間一個仙境一般千山圖顯現在紙張,一個渾身繃帶披著白袍的男人從畫中走來,帶著老畫師緩緩走進了畫中,轉眼間兩人便成了畫中人物,那山就被人稱作為通曉山。

到了山上,老畫師一路遇到了不少珍禽異獸,最后在山中潺潺溪流上的一間透明的的房子里看到了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仙人,仙人手上拿著一本黑鐵書,只見仙人在鐵書上敲打幾下,那鐵書就閃出耀眼的光芒,老畫師趕忙參拜仙人,頓時,一陣黃沙席卷而來,老畫師仔細一看,他和那個渾身繃帶的瘦長白衣人已經站在了西山海境無人可以到達的鬼無門沙漠正中終日里黃沙漫漫的風暴眼,黃沙中,一個少年昏迷在他們的面前,白衣人緩緩說道,這就是你最后遇到的機緣。

歌聲時而悠揚時而婉轉,就講著后來那個老畫師又和那個少年在白衣人的指引下走出了風暴眼,然后一起游歷,后來歌聲婉轉而柔美,深情描述著少年如何如何純潔無暇,老人如何如何言傳身教,師徒情深,給這山海境傳下了千古絕倫的畫技,遂后,老人彌留之際,那渾身繃帶的人又一次出現,帶走了大徹大悟,了無牽掛的老人。

拙書不言?這個女人見到過拙書不言?黑玄面無表情,但是神元還是微微顫動了一下,示意身后的黑衣人先離開擷英閣。黑衣人稍稍點頭,隨后就消失在了一群聽得如癡如醉的客人之中。

擷英閣此時滿個大廳都回蕩著柳二娘的歌聲,飄飄然地傳到了每個擷英閣里客人的耳朵里,衛何也把從她喉嚨里蹦出的一字一句都記到了心里,那是衛何跟她講的故事。

“我從未去過江湖,甚至江湖的岸邊都沒有涉足,那些屬于江湖兒女的風波故事不過是傅山水老爺子跟我平日里講的一席笑談,傅山水老爺子曾說,這山海境里出過多少人杰鬼雄,哪怕是開天辟地無所不能的呂渦大人,最后還是變成故事二字,若是看穿了這些,那自然就會放下很多,可偏偏有那么一群人,爭先恐后地想變成故事,成為傳說,想讓人世世代代將他們的故事變作詩歌、繪成畫卷,以為消遣,這就是欲望。可也有這樣的人,心懷著天地,心念著蒼生,他們窮其一生,也不過是為了信念二字,最終他們變成了人心里的一座碑,人們立在那碑前講的是什么?還是故事二字,這也是欲望。”

在柳二娘眼里心如赤子的衛何說出了這些道理之后,柳二娘的腦海里便響起了她此時娓娓演繹的這首注定傳揚山海境的史詩敘事歌。

后來,黑玄給這首歌起了一個古怪的名字,據說那是以一個人名為歌名,這首歌后來被叫做《拙書不言》,當然,這是后話。

黑衣人走出了擷英閣,找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輕輕咳嗽了一聲,轉眼間又是一道黑影閃過,另一個帶著斗篷的黑衣人霎時間就出現在了黑衣人身后

“叁目”黑衣人說道,“晚上,來擷英閣帶個人”

另一個黑衣人也不點頭答應,只是一霎那又消失在了原本就有些陰暗的角落。依著黑石城的級別禮儀,那個黑衣人本應該和那個吩咐他做事的黑衣人作揖還禮再走,但是他沒有做,因為他作揖還禮要用到的雙手已經都沒有了,有的只是在他原來兩臂位置上飄飄然仿佛講述著過往的兩條空空的黑色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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