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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歸云峰巔三年長(3)

  • 清玥玨
  • 夢里尋伊影
  • 3179字
  • 2020-11-01 08:25:33

原來這三套武學(xué)均是南宋末年一位蓋世豪杰所創(chuàng),那人復(fù)姓夏侯,單名一個文字。寶祐年間,屢應(yīng)科舉不第,遂改名夏侯劍,從此棄文習(xí)武,遁入歸云峰中,歷一十八載,于云舒霞卷之中悟得玄奧,創(chuàng)下“二十四式穿云掌”與“歸云劍法”,因他朝夕在云霧間吐納用功,自身內(nèi)力獨成一家,傳至后人,名曰“納云訣”。

待到夏侯劍出山,已是咸淳年間,時忽必烈在大都建國號為元,宋元連年大戰(zhàn)不止,江湖之中豪杰盡起。夏侯劍憑著卓絕武藝,打遍天下難覓敵手,名頭很快便在江湖之中傳開,人送綽號出云神龍。

一日,夏侯劍在街上閑逛,正遇著大臣文天祥的車騎。時當(dāng)朝丞相賈似道稱病,上書乞致仕,用以要挾宋理宗,宋理宗下詔不允。

文天祥起草制誥,其文字皆諷賈似道。當(dāng)時起草圣旨誥命的內(nèi)制沿襲都要呈文稿審查,唯獨文天祥沒寫,賈似道不樂,命令臺臣張志立彈劾他。文天祥本已多次受到斥責(zé),是故援引錢若水的例子退休,這日車騎返鄉(xiāng) ,正好被夏侯劍遇上。

夏侯劍向來聽聞文天祥是個大忠臣,這晚即潛入內(nèi)府,藏在窗格之下窺視。文天祥挑燈夜讀,不住扼腕嘆息,待看到李太白《登金陵鳳凰臺》詩中所云“總為浮云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當(dāng)即拂袖而起,長嘆道:“安得一日天下云安,使百姓復(fù)得康樂!”

夏侯劍聽得此言,推開窗格,一躍而進,拜伏在地道:“人言明公忠義,今日一見,方知不虛。”文天祥乍見有人,也是一驚,待到回過神來,忙上前扶起,道:“壯士無需多禮,天祥不過盡分內(nèi)之事耳。”

夏侯劍道:“如今天下紛亂,在下聚得七路豪杰,皆是英勇愛國之輩,明公若有用到某等之時,只管遣人來命。”

文天祥大喜道:“如此甚好,若宋元再戰(zhàn),倒是多了一支勁旅。只是聚眾之下,恐人心不服,多生是非,需加以約束管制。”

夏侯劍道:“某正欲成立幫派,還要請明公賜名。”

文天祥看著手中詩集,沉吟片刻,道:“就叫‘云安幫’吧!”

云安幫之名,由此而來。后來江上報急,詔令天下勤王,文天祥領(lǐng)兵響應(yīng),即有云安幫人士在內(nèi)。

待到文天祥兵敗被俘,夏侯劍等人多次設(shè)計營救,最終未能成功,只刺殺了元朝左丞相阿合馬而還。

云安幫后來在杭州設(shè)立總舵,歷代相傳下來,聲勢之大,已逐漸能與丐幫分庭抗禮。“歸云劍”、“納云訣”、“穿云掌”也成為鎮(zhèn)幫絕學(xué)流傳下來。

葉老人將這段淵源講罷,顧清弦心想:原來爺爺當(dāng)年也是云安幫眾,后來不知為何又歸隱在此。正待詢問,聽得葉老人道:“到了,就在這兒。”

顧清弦向前看時,卻是在一處懸崖邊上,不禁一愣:“這附近沒有路啊。”

葉老人笑道:“路都是自己找的,傻站著自然無路。”

顧清弦心中一動,伏下身去撥開草叢,只見三個鐵環(huán)扎在土里,一條繩索系在環(huán)中,直垂到山下。

葉老人道:“下去吧。”顧清弦心中叫苦,又不肯示弱,只得緣著長索一點一點向下挪去。顧清弦向下看時,卻并非萬丈深淵,原來那繩索每段均長十丈,共是七七四十九根,每根繩索下俱有一小塊立足之地。

顧清弦看清地勢,再往下時便自如許多,好容易下到第一個小臺,突聽得葉老人在背后道:“好歹摘了半月果子,如何行動這般遲緩,再下!”

顧清弦正不知葉老人從何處下來,轉(zhuǎn)過身去意欲說笑兩句,卻見得葉老人滿面寒霜,目光如電般盯著自己,當(dāng)下不敢多言,挽起第二條繩索,向下而去。這次比先前快上許多,但到了第二個小臺,顧清弦尚未站穩(wěn),又聽得葉老人道:“再快!”

顧清弦不及停留,又挽上第三根繩子,他生怕再被葉老人數(shù)落,這次不再雙手交替拿繩,而是左手成環(huán)套住繩索,右手松開,待自身下落一段距離,又拉繩穩(wěn)住。這般滑下,比上次又快上一些。

這次葉秋華語氣見緩,只道:“再下。”

顧清弦連續(xù)滑過七根繩索,待到第七根上,將要滑到一半時,力氣消耗太多,一時提不起來,手上一松,向下方直墜而去。顧清弦嚇得魂不附體,忙叫得一聲“爺爺!”,只覺背上一股力道傳來,已安安穩(wěn)穩(wěn)站在小臺上。

葉秋華道:“力道已夠,韌性不足,先收后發(fā),方得持久。”顧清弦應(yīng)道:“是。”轉(zhuǎn)身看時,卻已不見葉老人去向。顧清弦忙伏在小臺邊緣,只見葉秋華不執(zhí)繩索,任由身體下落,待遇到山石突兀處,雙手一拍一按,下墜之勢立減,不一會,即輕輕松松落在下一個小臺上。

顧清弦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道:“多練得幾次,下回來時我也這般下去。”在臺上休息一會兒,又繼續(xù)向下。這般反復(fù)數(shù)次,待到第三十根繩索爬完,葉老人在一旁道:“從這里開始,每處只能容一人安身了,我先到山下等你。”

“我……”顧清弦尚未說話,葉老人已下山而去。顧清弦一屁股坐在地上,唉聲道:“走不動了——”歇了一刻鐘,想起葉老人還在下面等自己,終歸不敢怠慢,只得緣著繩子再往下。

四十九根繩索一過,顧清弦已基本領(lǐng)悟葉老人所言“先收后發(fā)”之訣竅。葉秋華早在下面等候多時,見到顧清弦下來,道:“我還以為你要在上面過夜哩。”

顧清弦赤紅著臉爭論道:“我本就是第一次來,何必要求如此苛刻。”他這句話一說出,心中馬上后悔起來。誰知葉老人不以為杵,反而笑道:“我不要求嚴(yán)格,你又怎能學(xué)會這放力收力的法門?”

顧清弦猛然醒悟,原來爺爺是在教授自己使力的方法,當(dāng)下再也不敢多抱怨半句。

葉秋華道:“拿上吧。”顧清弦一愣,這才發(fā)現(xiàn)身旁放了一個籮筐,框中裝著兩袋大米。顧清弦伸手一試,卻只勉強抬起半寸。葉秋華道:“這兩袋共有百斤之?dāng)?shù),你現(xiàn)在只拿一袋便是。”

顧清弦將拿出一袋后的籮筐伏在背上,望著葉秋華。葉秋華指著下山的繩索,似笑非笑道:“此處還有其他的路嗎?”顧清弦眼前一暈,他可不愿意再爬這繩索上去,先前是下山,如今是要上去,背上又負(fù)了東西,自己非給累死不可。葉秋華見他站在原地不動,于是道:“當(dāng)年我學(xué)驚鴻步時,可是負(fù)了兩百斤重物。”

顧清弦追問:“什么步?”葉秋華笑道:“今日傳你輕功,名曰:驚鴻。”

顧清弦登時喜笑顏開,若不是背著籮筐,幾乎要蹦了起來,忙拉著繩索,便要上去。葉秋華道:“你背著東西,再落下來我可接不住。”顧清弦靈機一動,將那繩子末端取來拴在自己身上,這樣便不怕落下,這個法子只好上山用,下山就行不通了。

葉秋華見他聰慧,不禁點頭微笑,當(dāng)下將借力、提氣的法門一一傳授,顧清弦細(xì)心領(lǐng)悟,待到氣力一回復(fù),便實地演練起來。葉秋華命他右手握繩,在山石間縱躍而上,顧清弦頭幾次盡皆失敗,若非繩索束縛,已跌了下去。

顧清弦明白,這是葉老人第一次教自己武功,又親自在一旁看著,自己絕不可半途而廢。憑著這般想法,堅持到第五次,方成功上到第一級臺階。

葉秋華贊許道:“孺子可教也!我來給你演示一遍罷。”當(dāng)下左足著地一蹬,躍起三尺,雙腳如履平地般,只用幾步,便上了高臺。顧清弦不甘示弱,也學(xué)著樣子向上躍去。待到顧清弦上到第二層,葉老人已經(jīng)離去,顧清弦知道這般曠世奇緣實是難遇,負(fù)著五十斤大米,絲毫不肯松懈。

待到日懸中天,顧清弦方才上到山來,葉老人仍不見蹤跡,顧清弦只好自己覓路回去。剛到石屋附近,就聞得飯菜香味,顧清弦累得一早上,連一口水都沒喝著,忙奔進屋去,見到葉老人和葉楓正等著自己。顧清弦話都來不及說,拿起筷子捧著碗狼吞虎咽起來。

葉老人笑道:“不急,葉楓又不和你搶。”葉楓揮舞著雙手,一邊點點頭,一人一猿盯著顧清弦吃飯。

顧清弦連吃三大碗白米飯,摸摸鼓起的肚皮,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盯著自己,不好意思地道:“你們?nèi)绾尾怀裕俊比~老人道:“我們已吃過,只等你了。吃飽了便去歇息吧,等會還有事呢。”

顧清弦問道:“待會又去哪?”葉秋華淡淡地道:“山下另一袋米,總不能任由放在那兒吧。”顧清弦這才記起山下還放著一袋大米,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葉秋華道:“放心,這次葉楓和你一同去,”見顧清弦臉色變好,葉秋華續(xù)道:“不過,他是去監(jiān)督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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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文天祥因諷賈似道而被貶,史書歷來有載。“賈似道稱病,乞致仕……援錢若水例致仕,時年三十七。”——《宋史》

而夏侯劍為小說虛構(gòu)人物,其原型亦取之于《宋史》:“中山狂人自稱宋主 ,有兵千人,欲取文丞相……時盜新殺左丞相阿合馬,命撤城葦,遷瀛國公及宋宗室開平,疑丞相者天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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