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街“永潤當(dāng)鋪”。

“一百兩銀子。”

“一百五十兩！”

“九十兩。”

“你這人怎么這樣？好了好了，九十兩給你了。”

“八十五兩。”

“喂，我說老兄，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嗎？一百兩這是我們的底價(jià)！”姐夫要不是怕官府，早就上去打人了。

“八十兩，愛賣不賣，你這條金絲線又細(xì)又輕，成色也一般，也就是我好心，看在你們兄弟可憐的份上才出這么高的價(jià)。”老板一臉不耐，嫌棄地推開身上臟兮兮的姐夫。

兩人退到一邊，小聲交流著。

“姐夫，我看八十就八十吧，別的店都出不到這個價(jià)錢，何況這東西本來就是官家的，要是被查出來了，我們還要倒霉。”

小弟小聲地說道，他們已經(jīng)走了好幾家當(dāng)鋪，都沒有得到滿意的結(jié)果。

“可惜，這些有錢人真是吸血鬼！這東西明顯要超過一百兩銀子的價(jià)值，他們竟然把價(jià)格壓得這樣低，態(tài)度也不好，要不是怕驚動官府，我一拳就要上去把他眼睛打爆，讓他的狗眼變成瞎眼狗！”

姐夫生氣地回道，最后還是同意了小弟的建議，把金絲線再次拿到柜臺去，要和老板做交易。

“八十就八十，我認(rèn)了，把銀子拿來吧。”將金絲線仍在柜臺上，姐夫氣鼓鼓地說道。

“哎呀，不是我不想收，實(shí)在是沒法收，”老板做出很艱難的樣子，用眼睛的余光偷瞄著對方。

“什么意思？”姐夫問道，他很擔(dān)心對方再次壓價(jià)。

“俗話說得好，一雙好鞋可以賣出好價(jià)錢，一只鞋子賣給誰去？”

“老板你有話直說，我是個粗人，不懂你什么意思。”

“東西自然要完整，完好無損的才是值錢的，你這金絲線看上去是鑲在什么東西上的吧？”

“你眼光不錯，這都能看出來！不錯，它本來是鑲在一個賬本上的。”

“那是當(dāng)然，不然我這幾十年的經(jīng)驗(yàn)可不是白混了？可惜了，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

“要是它重新裝在那個賬本上，完璧歸趙，那我可以出到五百兩！”

“老板莫不是在拿我們兄弟開玩笑？”姐夫充滿質(zhì)疑地問道。

“此話當(dāng)真？”小弟插嘴說道。

“當(dāng)然，我劉廷和在長安街好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還不至于拿你來開涮。”

兩人再次退到一旁，小聲交換著各自的意見。

“姐夫，我看直接把賬本給他，這樣省事，也能直接拿到五百兩銀子！”

“我們畢竟是有原則的人，答應(yīng)了別人的事，不能就這樣被五百兩銀子給放棄了啊。”

“那個雇主我感覺不靠譜，他能不能給我們銀子都不好說，現(xiàn)在去哪講什么原則！直接換了吧。”

“嗯……中，那就去他的原則！”考慮了兩個呼吸的時間，姐夫做出了選擇。

“這是賬本，一起給你了。”

“這是五百兩紋銀，你收好了。”

拿著五張嶄新的銀票，姐夫高興壞了，手一直在顫抖，他從來沒有一下子弄到過這么多錢！

“姐夫，拿給我看看，莫要被他騙了，拿假票來糊弄我們。”小弟在一旁干著急。

“放心，這是去任何一個錢莊都可以換的，也可以直接用于交易，我這店鋪開在這里，你們還怕什么？”自稱劉廷和的男人翻著賬本，淡淡地說道。

“嗯，那就這樣，我們走。”

姐夫帶著小弟走了，這次他們走路是真的飄了，有錢了，他們充滿了自信，這或許就是男人的通病。

——

夏天的太陽雖然遲遲不愿下山休息，但還是敵不過月亮的柔情蜜意，時間又一次來到了夜晚。

繁星點(diǎn)點(diǎn)，月兒彎彎，偶有幾只螢火蟲飛翔在墻角與枝頭，青蛙“呱呱呱”的叫聲此起彼伏，為這份美麗的夜色增添了幾許靈魂。

何府位處長安中心區(qū)，是被重兵保衛(wèi)著的要地，再加上肖敏特意安排了府上幾乎全部的侍衛(wèi)輪流值班，密不透風(fēng)的侍衛(wèi)們令隱藏在暗中的韓盡等人很是頭痛。

“韓大人，這何府現(xiàn)在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進(jìn)去啊，我們要強(qiáng)行攻進(jìn)去嗎？”

他們都穿著夜行衣，隱蔽自己是錦衣衛(wèi)的身份，看來韓盡是打算強(qiáng)攻了，不過除了錦衣衛(wèi)，這京城還有誰有能力從正面攻擊被重兵保衛(wèi)的何府呢？

“大人，不如再想想辦法，我們強(qiáng)行攻擊，恐怕會泄露身份，到時候何芳在早朝上參我們一本，可就不妙了。”有人勸道。

“再等等。”韓盡經(jīng)過白天的深刻反省，變得沉穩(wěn)了許多，要不他早就帶人沖了進(jìn)去。

這一等，又等了一個多時辰，肖敏很認(rèn)真負(fù)責(zé)，親自在府內(nèi)外來回巡視，讓韓盡他們始終尋不到機(jī)會。

“撤吧。”

無奈之下，韓盡還是發(fā)出了這個不甘的命令，眾人大多都如釋重負(fù)，松了口氣。

子時，萬籟寂靜，在暗中目送著韓盡他們，胡來沒有多做感慨，拿著何芳的信物從后門走進(jìn)了何府，肖敏親自去接待了他。

書房中。

何芳與胡來是認(rèn)識的，他與他老爸胡說更是私交好友，但與胡來接觸不多，只是聽慕容鋒說過一下他是自己人。

“胡公子，今夜為何是你過來了？”何芳疑惑不解。

“龍公子有恙在身，不便過來，以后都由我負(fù)責(zé)與何大人直接聯(lián)系。”胡來淡淡地解釋了一句，沒有再多說。

“哦？龍公子怎么了？他那一身強(qiáng)大無敵的劍法怎么還能有人傷著他？”

影子同樣是個話不多的人，更何況他受了奇恥大辱，所以就沒有具體說出經(jīng)過。

“何大人不要多心，龍公子無大礙，之后的計(jì)劃正常進(jìn)行，他會在關(guān)鍵時刻適時出來的。”胡來說道。

“嗯，那就好。”

“這是大人的賬本，還請收好，莫要誤了大事。”胡來把那個賬本從懷中取出，提醒道。

“原來你們把這個截回來了，哈哈，有心了，不過還請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之中，這賬本是假的。”何芳自信滿滿地回道。

“嗯，你自己多小心，馬上就要到重要時刻了，萬不能出事。”

“知道。”

“對了，還有一事，流川楓他已經(jīng)恢復(fù)得七七八八了，甚至可以做些簡單的打斗了，你可得仔細(xì)些。”思考了再三，胡來還是沒有違背慕容鋒的命令，說出了這個消息。

“什么？！他怎么這么快！”何芳震驚不已，接著說道，“太醫(yī)都說他至少要兩三個月才能下床！而我也親自去看過他，那時他幾乎和死人沒有多大的區(qū)別了。”

“外面已經(jīng)沒有人，你可以讓你府中的侍衛(wèi)們?nèi)バ菹⒘耍孓o。”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胡來善意提醒了一句，就走了。

“胡公子真是個善心人啊，這樣體恤下屬，難怪能獲得流川楓以及龍公子的信任。”

對著外面黑暗的夜空，何芳有感而發(fā)，接著叫肖敏把大部分侍衛(wèi)都給撤走了，只留下常規(guī)的守衛(wèi)。

肖敏也松了口氣，交代了手下的守衛(wèi)一番，就出去溜達(dá)了，他有個喜好，那就是玩女人，所以手下的隨從也沒有跟上，任由它獨(dú)自走在大街上。

——

水月軒。

水月軒是個妓院，還是長安街上最出名的妓院之一，平時都是些富家子弟和豪紳甚至還有些大官隱秘地進(jìn)去玩耍。

朱紅色的大門，四層高的閣樓，精致華美的裝潢，還有花花綠綠的各色布景，美酒佳肴，胭脂水粉……無不讓人陶醉其中。

“大爺，進(jìn)來玩玩啊。”

香噴噴的姑娘們或站在門口，或倚在樓上的陽臺過道中，揮舞著香巾，媚眼如絲，對著門前路上的新人頻頻打招呼。

“呦，朱公子，有段日子沒見你了，快進(jìn)來，姑娘們都想死你了。”老鴇對著門口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打扮的人笑道。

“哈哈，是嗎，水玥兒呢？我今天要聽聽她的琴！”

這個喬裝打扮的家伙正是糜朱，他是這里的熟客了，老鴇自然是認(rèn)識他的，不過他們約定好不說出他的真實(shí)身份，畢竟他是朝廷大員，傳出去，名聲不好。

“朱公子，水玥兒今天身體不適，不能陪你了，不如看看其他姑娘？”老鴇笑道。

“我是來聽她彈琴的，身體不適有什么關(guān)系？快讓開，我上樓去找他。”

水玥兒是長安有名的才女，賣藝不賣身，經(jīng)常會有世家子弟或是達(dá)官貴人豪擲千金只為聽她彈彈琴，與她說說話。

然而今天有個非常特別的大人物來找她了，所以老鴇只好攔住他。

“朱公子，你不能上去，她今天確實(shí)陪不了你了！”

“躲開！我偏要上去。”

老鴇沒有辦法，她看出了他的決心，不好再阻攔，不過她知道上面的大人物會教訓(xùn)他的。

“走開走開，哪來的要飯的？別妨礙我們做生意。”

門口一道不和諧的聲音被嘈雜的環(huán)境鎖淹沒，水月軒請來的守衛(wèi)看見姐夫小弟一副寒酸樣，還對著里面探頭探腦的，于是過去喝退他們。

“滾開，你個看門狗，別用你那雙狗眼看人！大爺我是來玩的，我有錢。”

姐夫被推倒在地上，很是憤怒，爬起來把百兩大鈔拿出來，在這個雄壯的守衛(wèi)臉上拍了拍。

“自己掌嘴，怎么和大爺說話的！”

老鴇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這張百兩大鈔是真的，也就沒有在意他們身上穿的破爛衣服，對那個守衛(wèi)嚴(yán)厲喝到。

“啪”

那個守衛(wèi)強(qiáng)行忍住屈辱，自己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就離開了。

“啊，大爺你別和他們一般見識，快進(jìn)來玩，我們的姑娘都是這長安街有名的美人兒，可俏了。”老鴇接著拉著姐夫的手，也不嫌臟，親切得很。

“大妹子，我們哥倆也是頭一次來，你也不用給我來虛的，反正錢兩我是大把的，你給我把你們這好看的姑娘們叫來，我來挑一挑。”

姐夫無比享受這種富人才能擁有的一切，坐在軟軟的椅子上，背部往后靠，一雙腿抖個不停，做出盡量讓自己舒服的姿勢，小弟在一旁學(xué)得有模有樣。

“春花，秋月，夏荷，冬霜，你們過來。”

很快，四個各有千秋的大美人扭動著誘人的腰肢，款款而來，帶著一股股獨(dú)有的香味。

“大爺好。”四人眼中沒有什么嫌棄，充滿了誘惑，吃吃笑著打招呼。

“你……你們好。”

姐夫他們兩已經(jīng)快要醉了，他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口水已經(jīng)控制不住的流了出來，又引得美人們一陣哄笑。

“大爺，你們挑選好了誰來陪你們嗎？”老鴇熱情地問道。

“啊，這個胸大……那個也很好，看上去很清麗可人……旁邊那個皮膚很白，也不錯……后面那個身材高挑，非常艷麗，這叫我怎么選擇啊？”姐夫擦干了口水，很是為難的喃喃道。

“要不，都要了吧。”小弟的欲、火早已猛烈地灼燒了起來，貪婪地看著四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不錯，都要了！”姐夫豁然開朗，一拍大腿，大叫道。

“大爺，一個一晚一百兩銀子，四個就是四百兩了哦。”

“這么貴嗎？”姐夫有點(diǎn)心疼地問道。

“她們可是我們水月軒出了名了大紅人，這個價(jià)格絕對公道，以她們的條件，就是一夜千金都有的。”老鴇說道。

“行，那就四百兩！”姐夫如暴發(fā)戶般，豪氣地說道。

“哎呦，大爺真是大氣，不過我們這要先交錢，姑娘們才能陪你們喝酒，彈琴以及做其他事情的呦。”

老鴇愈加熱情地說道，其實(shí)他們這一般都是之后再交錢的，不過她擔(dān)心這兩個家伙沒有四百兩銀子，所以故意這樣說。

“早給晚給都一樣，既然你們有規(guī)矩，那就先給你們吧。”姐夫說道，并把四張嶄新的大鈔交給了老鴇。

“大爺就是大爺，一出手就是闊氣，姑娘們，今晚你們好好伺候他們，可不許怠慢了他們。”老鴇說道，她以為他們是什么大人物，特意偽裝成窮人的，所以態(tài)度愈發(fā)恭敬熱情。

“知道了，媽媽。”

“哈哈哈，美人兒，先和我喝一個。”

姐夫倒有幾分情趣，還想先喝點(diǎn)酒調(diào)調(diào)情，而身邊的美人也沒有拒絕，就要喂他喝酒，不過這時門口又來了個人，還指名道姓要她們四人去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