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輕輕念出了聲。

一旁的聽到的王希然也跟著看了過去，似覺熟悉，不過記憶不太深罷了。

翹首的侍女等到趙瑞念完，才笑顏解釋道：“小公子好眼光，這可是咱當今太宰王大人的墨寶。”

趙瑞狐疑望著那紙上空落落的八句，未有落款和蓋章，翹首的侍女好像早有所悟，接著道：“這是太宰王大人當年未出仕前寫下，所以未有落款，閣主偶的，既以為寶，不過閣主覺得束之高閣，不免寶物蒙塵，隨掛與此處，留于客人觀賞，顧以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翹首侍女欣然自得，就好像這寶物是她的一般，畢竟每次客人看后總會露出的艷羨之色，她也在一旁公然受之。

不過今天這這幾位客人倒是奇怪。

只見桌上青衣少年卻把目光落在了一幫的素白少女身上，素白少女遲疑的點點頭，似乎也不敢確定。

等侍女再回頭，身前出現了一個神出鬼沒的紫衣少女，彎著腰，瞪大這眼睛看著她身旁這副疑似為王大人的墨寶。

侍女嚇了一跳，剛暗舒了一口氣，身邊嫌棄的聲音傳來。

“假的吧。連個落款、蓋章都沒有。”

聲音拉起了長音，不過聽到侍女耳中，卻好似聽到話中泛著濃濃酸味。

侍女不悅，剛想與之爭辯，卻被一聲咳嗦聲打斷，山羊胡不知何時走了進來，目光嚴肅的看向侍女，侍女惶恐俯首，轉瞬山羊胡又笑容滿面，里透殷勤。

“公子，小姐，咱這就上菜了？”

“上吧，上吧。”

趙青鳥無所謂的點點頭，回到了桌前坐好。

山羊胡向著身后一招手，自己卻走進了屋里，恭身立在了桌邊。

趙青鳥雖坐到了桌前，不過依舊打量那副字，大大咧咧的跟山羊胡問道：“嘿，你們那個是假的吧？”

山羊胡低眉順目道：“小姐說是就是吧，小的這才疏學淺肯定看不出好次來，不過貨真價實是我家閣主所費千金購得的心頭好。”

趙青鳥訝然，望向山羊胡，山羊胡笑臉盈盈。

“千金？你家閣主莫不是個傻子？”趙青鳥小聲的嘀咕道。

聲音雖小，可也傳到了一旁山羊胡的耳朵里，山羊胡的笑臉突然略顯僵硬。

趙瑞在一旁瞅著卻覺的有趣，不過這時王希然卻在他耳邊聲如蚊蠅道：“好像是父親寫的，我好像在父親書房里看到過。”

趙瑞詫異望向王希然，王希然篤定的點點頭，趙瑞在看向那副無落款的詩，這次面有奇色。

不過說話間，門口已有人端著菜肴走進了屋子，擺放在桌上，山羊胡隨之一一介紹道：“此乃餐前四食，于客人以開胃，青天白鷺，百靈耀歌，畫眉點睛，丹頂翹紅。”

盤子不大，里面的吃食更是精致，雖是吃慣了宮廷美食，但頭回見到趙瑞也是暗暗稱奇。

這時，金石絲竹聲起，廳中確是，長袖漫舞，翩翩而起，飄然若仙，顧盼生姿。

素手婉轉，柳腰輕折，羅裙凌波，承蓮惜步，煙波如水，眸若心語。

桌上廳中，相得益彰，美輪美奐，又有歌女輕吟，靡靡之聲，動人心魄。

山羊胡瞧著一切，面有得色，可惜廳中一切卻是對牛彈琴。

“這么吵鬧，怎么吃得下飯去。”

山羊胡眼神古怪的望向說話的趙青鳥。

趙青鳥卻是厭煩的催促道：“還不讓她們下去。”

山羊胡在把目光看向趙瑞和王希然，也是一臉認同色，如鯁在喉，揮了揮手，叫罷了音樂，舞女也魚貫而出，再看三人臉色，好似舒緩了很多，山羊胡猶如吞了一只臭蒼蠅一般難受。

早有一旁侍女為三人伺候，不過菜肴擺在了面前，卻沒有人動筷。

王希然把目光看向了趙瑞，拽了拽趙瑞的衣角，看到趙瑞輕輕點頭，才開動起來，趙瑞倒是淺嘗則之，不過一邊食了一波狗糧的趙青鳥看到如此卻是懨懨起來，眼前的美食也味如嚼蠟。

暗罵了一句，不過心中卻另有一股暖意，本來今天她也是帶趙瑞出來散心的，自從老太后走后，趙瑞就悶悶不樂的，好像整個魂都被老太后牽走一般，趙青鳥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惜她也不是安慰人的性子，所以有了今天此行，強拉硬拽才把兩人拐帶出宮來。

畢竟，人世間，唯愛與美食才能動人心弦。

四道菜過，又是四道菜來，山羊胡的心也好好平復了下來，又是滿布笑臉道：“鴻鵠之志，客鵲報喜，金絲砌雪，寒鴉銜玉。”

菜式都是以鳥名為菜名，但其中食材卻是多樣，形似中略有幾分神采，其中更有幾味的新意，可見廚師其中廚藝斐然。

山羊胡又繼續道：“前菜八道，請客人慢品，后還有冷熱大菜六十四道，百年朝鳳，宴菜共七十二道，有些所費工時較多，還請客人勿急。”

三人還在動筷，但聽到還有六十四菜肴，王希然暗暗乍舌，不由把目光看向了趙青鳥，趙青鳥臉色木然，她也沒想到后面竟然還有六十四道菜，醉仙閣名動燕京天府，在她眼里也不過是個吃飯的酒樓，而這道百鳥朝鳳宴更是她通過小胖子嚴謹才偶然知道，不過想起嚴謹說起那留著口水傻笑的樣子，只說今天這幾道頭菜，好像也不過如此。

呸，沒出息。

又是暗罵了一聲嚴謹，趙青鳥硬著頭皮點了點頭，好似風輕云淡般。

一切，山羊胡盡收眼底，察言觀色點滿的山羊胡不由心中得意洋洋。

“為何是七十二道？”

可惜山羊胡得意沒多久，問聲響起，山羊胡抬眼看去，只見桌邊那青衣小公子疑問的看向他。

趙瑞又問道：“百鳥朝鳳，不應是百道菜嗎？”

趙青鳥也跟著幫腔道：“就是百鳥，百鳥，你這算來算去才七十二，這不是糊弄人嗎？”

山羊胡卻是老神在在，笑語道：“客人可別誤會，另二十七道，可是已經上過，不過小姐不喜，又撤下去了。”

王希然與趙青鳥望向桌子，又望向門口，不知道這山羊胡打的什么啞謎。

趙瑞瞧著廳中，若有所悟，輕聲道：“舞女。”

山羊胡笑著點點頭道：“燕雀朝鳳舞，百鳥賀壽恭。”

趙青鳥卻不樂意道：“這不是騙人嗎？”

又轉望向山羊胡道：“又不能吃，怎么能算到這宴菜里。”

山羊胡笑而不語，誰說不能吃的？

趙瑞卻在一旁勸道：“秀色可餐，算了，姐姐，我們又吃不完，多幾道少幾道不也是浪費。”

趙青鳥生氣道：“那怎么行？”

“姐姐。”

趙青鳥還想再鬧，可突然瞧到趙瑞的眼神，難得的按耐住了性子，算了，反正今天也是陪他，只要他高興就好。

狠吃了幾口菜，似乎在發泄怒氣，不過轉念一想，趙青鳥又有疑問道：“這不也才九十九道？”

山羊胡諂笑道：“我想公子心中定已有答案。”

幾人皆看向趙瑞，趙瑞點頭道：“百鳥均去為鳳凰賀壽，只有一只鳥，因其性子孤傲沒有去，是孔雀嗎？”

山羊胡恭維道：“公子有慧知。”

趙青鳥這時更加不忿，“什么嗎，還說不是騙人的，明明百來道菜，投機取巧湊了七十二道，就敢擺上桌面，這最后的最后還給要給刨出去一道。”

山羊胡苦笑并未言明。

趙青鳥可是納過悶來，狐疑道：“不會是要加錢吧？”

山羊胡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不過這次趙青鳥卻沒有鬧起，只是鄙夷道：“還性子孤高，我看是見錢眼開，不吃也罷，黑店。”

山羊胡苦笑連連，這其中的隱晦，還真是讓他無從開口，不過說了好像也是白費口舌，早知就不建議這幾位點這個單子，可一想到其中他能提到的例錢，又不免心癢難耐。

財帛動人心吶。

“掌柜的，掌柜的。”

山羊胡還在浮想聯翩，又聽有人喊道，一瞧正是那慧知公子，在想那秀色可餐，真是恰如其分，山羊胡不禁謂之同道，臉上笑意更顯真誠道：“公子請說。”

趙瑞靦腆道：“掌柜的，就算還有六十四道菜，我們也吃不完，為了避免浪費，是否再能撤去幾道。”

山羊胡沉吟，哪知道這位同道轉眼就提了個難題。

“撤什么撤，吃，花了錢呢！”

可這難題還沒多久，就被同桌那紫衣少女頂了回去，山羊胡瞧著在哪狼吞虎咽的少女，突然感覺順眼了起來，只是這風卷殘雪的架勢，可惜了一副煙柳云輕的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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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三人都是肚皮圓滾滾，桌上菜肴猶剩不少，趙瑞面有愧色。

趙青鳥從錢囊里抄出了金葉子拍在了桌子上，不屑的望了山羊胡一眼，心中之氣，猶不得發，可半天沒見山羊胡動作。

趙青鳥又是看了山羊胡一眼，大氣道：“多了，算是賞你的。”

山羊胡瞧著桌上的金葉子，左右數不過五片，不用比量，目測他也能算出分量，一片一兩，一兩黃金換四、五十兩白銀，這五片也不過二百多兩，可這一桌那是二百兩能夠買得。

山羊胡咳嗦一聲，彎腰到趙青鳥身邊，輕聲道：“小姐，好像不太夠。”

趙青鳥臉上頓時通紅，又是一掏錢囊，這會來了個狠的，錢囊內一掃而空，只見桌上金葉子又多了十片，哼了一聲。

山羊胡呵呵一笑，不過寸步未動。

趙青鳥橫眼道：“難道還是差點。”

聲音中壓著怒氣，山羊胡尷尬點點頭，來時瞧著幾位倒是貴氣逼人，定是出身不凡，以為是哪家來擺闊的公子小姐，點菜時更是傲氣十足，本覺自己今天走了大運，現在山羊胡恨不能抽自己個大嘴巴子，怎么不知道攔著點，可能哪有店家攔著客主點菜道理，說什么，說您吃不起？那是差點，還差二百多兩呢！

山羊胡眼巴巴瞅著趙青鳥的錢袋子，盼著在能變出來點，醉仙閣不怕吃霸王餐的，可他怕啊。

趙瑞一皺眉問道：“還差多少？”

山羊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求助的望向這位同道公子，說道：“百鳥朝鳳又叫千兩宴。”

“什么，你們是黑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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