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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 南燕春
  • 只此浮生
  • 3077字
  • 2020-11-01 08:29:42

“去把陳貂寺那老家伙給我叫來?!?

徐春花略微皺眉,勸話在嘴里吞吞吐吐,最后還是沒有說出口來,喟然長嘆,領命而出。

不久,老人來到了壽安宮內殿,徐太后看著老人身前的徐春花,淡淡吩咐道:“春花,你先出去吧。”

徐春花腳下的步子踟躕了半天,可還是走出內殿。

等到徐春花走出了屋子,徐太后才努力讓自己倚臥的身體坐直,費了半天力氣,徒然無功,又倚臥回軟枕上。

老人只是在一旁冷漠的旁觀。

徐太后慘然笑道:“又讓您老看笑話了。”

老人搖了搖頭,勸慰道:“太皇太后還是不要太過為難自己為好。”

徐太后灑然道:“在這躺了快半年了,閑的發慌,腦子里就不停轉悠,有時候真挺羨慕您和嚴松那個老家伙的,都這么大歲數了,身體卻這么好,不說了,也許這都是命吧。”

老人悠悠道:“也許是老臣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少,不比太皇太后操勞吧?!?

徐太后一指老人,諷刺道:“老了,老了,說話一點也不厚道,竟學人風涼起來?!?

老人誠懇道:“老臣一直如此?!?

徐太后呵呵一笑,“好,不忘初心,方為始終?!?

老人拜禮道:“老臣只愿善始善終?!?

徐太后嘆了口氣,閉上了雙眼,思路又不知道回轉到何處,可能老人話又勾起了她心底回憶吧,老人安靜等待,一如多年。

半響,床上幽幽聲傳來。

“我還能活多久?”

老人慢慢道:“黃太醫說,太皇太后只要安心靜養,天賜洪福,自當年年益壽?!?

“呵呵”

冷笑聲。

老人輕嘆道:“三年五載還是有的。”

嘆聲雖輕,可這是靜室,還是傳到了床榻上徐太后的耳朵里。

徐太后追問道:“最壞呢?”

老人默不應答,徐太后安心等待。

很久,老人輕輕的吐出了兩個字,“半年?!?

輕輕的如剛才的輕嘆一般,壓低的聲音,好似的都不想顫動這間屋子里的空氣,更不想顫動那床上人的心。

可是床上的人卻是興高采烈,高興的甚至提出了更無理的要求。

“若是我想站起來呢,更甚之想出去走走。”

老人不看也能感覺到紗簾后那人的期盼目光,老人這次真的沉默了下來,床上的人確實感覺抓住了希望。

“一定有吧。”

著急、催促的語氣,期盼這廳中老人與她一樣肯定。

老人緩緩道:“老臣不知?!?

“一定有的!”

期盼換成了命令。

那覆手翻云間的崢嶸,依舊。

老人遲疑的點了點頭道:“一定?!?

話語還是如此輕,床上的人確是得到了她想要的結果,呵呵的笑了起來,笑的太過歡樂,呵呵變成哈哈,笑的太過急促,哈哈變成了咳咳。

咳嗦聲停,氣息漸穩,聲音卻嘶啞了下來。

“朝堂如何?”

“安堵如故?!?

“燕京如何?”

“安堵如故?!?

“天下如何?”

“安堵如故?!?

“那我們的太宰大人如何了?”

老人只是猶豫一絲,依舊道:“安堵如故。”

徐太后嘴角掛起了一絲笑意,可眉角寒冰入骨,問道:“都在等我死嗎?是吧?!?

自問自答,老人束手恭立,面無表情。

徐太后繼續道:“陳貂寺,去告訴我們太宰大人我的死期吧?!?

老人漠然問道:“怎么說?”

徐太后笑道:“往最壞的說,比最壞還要壞的說。還有我馬上就能站起來了!”

老人拱手道:“老臣領旨?!?

紗簾里,床上的人揮了揮手,好似耗費了太多心力,連揮動的手都透著無力。

春來,朝花易拾,晨露難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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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祿閣,王知行按著一本案牘,仰望著前方空曠的中廳,呆愣無神。

徐太后的意思,老人都已經帶到。

結果在意料之中,又比預想的要壞。

兩年半的時間,一切都在慢慢的交割,只是太慢,太慢,慢的沒有趕上時間的流逝,究其原因,還是互相之間的不信任。

可給王知行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需要在最大的時間里撐起這所帝國,在主梁倒塌下,替換上去,抗起這巍巍屋脊。

一下午時間,幾十道命令在天祿閣簽發而出,從燕京到燕國十三州,人事變動頻繁的出奇,有心關注的人,提起了心中的狐疑,只是更大的驚異卻出現在第三天的朝會上,那個小皇帝背后空落了半年的高椅上,又出現了那個該死的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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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程府。

姚家的馬車停在了程府的門前,在下人的攙扶下,姚開復走下了馬上,門口程玉溪立馬上前道:“哎,姚哥,可算是等到您大駕光臨。”

姚開復調笑道:“賢弟真是老當益張,沒想到還能有個十三公子?!?

程玉溪滿面堆笑,抱拳道:“讓老哥笑話了,不過添人進口總是喜事?!?

姚開復點頭道:“當然,當然。”

說著倆人把臂而入,府里皆是忙碌的下人,正廳里已經坐滿了重要的賓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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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散盡,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宴會卻是達到了高潮,滿屋賓客走動起來,尤其席位靠后的小世家主,難得能參加程家的宴席,更是三五結伴,舉著杯,拖著瓶,向著更靠前邊落座的高門世家走去,混個臉熟,敬酒知禮就退去。

作為主家的程玉溪更是滿臉通紅,面是高興,來者不拒,愈喝愈多,但醉意里卻透著幾分精明,若仔細看,酒樽里的酒水只是濕了個滿襟。

一圈得過,程玉溪也走動了起來,不過能受他敬酒的人不多,嚴松畢竟年邁,來的是嚴家的老紈绔,賈家有事,也只是來個小輩,荀家倒是來了荀理,可惜程家與荀家尿不到一個壺里,納蘭家,那就不必多說,落了毛的鳳凰,放不進程玉溪的眼里,其他王公大臣自然也是有請,不過來的最重要的客人,就是右宰姚開復。

程玉溪先是走到了姚開復桌前,舉杯道:“還是多謝,老哥大駕光臨呢?!?

姚開復擺手道:“賢弟客氣?!?

程玉溪高興道:“那干了?!?

說罷,一飲而盡,酒樽就放到了姚開復桌上。

姚開復奇色。

程玉溪笑意,轉身向著下桌走去。

姚開復望著在哪里客氣寒暄的程玉溪,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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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主盡歡,宴席有散。

程玉溪送別了一位位客人,回到了中廳里,瞧著廳中還有一人在哪慢飲。

程玉溪笑道:“看來我家的酒甚是美味,姚老哥都不舍的走呢,好說,一會我讓下人為老哥帶上幾壇?!?

姚開復點了點桌前的酒樽,嘲諷的望著程玉溪,把話給說開道:“剛剛你敬酒把酒樽忘到我的桌上,難道不是敬留尊步的意思,是老兒我愚昧會錯賢弟的意了?”

程玉溪哦了一聲,一彎眉,兩眼瞇瞇,通紅的臉上,笑容更加親切道:“是嗎?”

姚開復眉頭一皺,譏笑道:“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不過還是多謝賢弟款待,現在也不必多留了,在下告辭。”

一甩袖,姚開復就離開了座位,向著門口走去,可沒走到門口,就被程玉溪拉住。

程玉溪忙安撫道:“老哥,怎么還急了,既然留都留了,不如到我這客房喝杯茶再走不遲啊?!?

姚開復,攔手拒絕道:“別,我怕外面飛起的閑言碎語,到頭來弄的我百口莫辯,畢竟我可不像你禮相這么平易近人?!?

程玉溪心道老兒倒是嘴尖牙利,不過心眼子悶小,忙賠笑道:“確實是小弟的意思,這不平日事忙,今日好不容易趕著機會,想多和老哥說幾句話嗎?!?

姚開復一副不屑的樣子,不過卻是沒有在著急著離開,“客房就不必了,有什么話在這里說吧,長話短說,廢話就算了?!?

程玉溪左右示意眼色,左右退避。

姚開復與程玉溪又回到了剛剛的酒桌上。

程玉溪把玩自己剛才遺落的酒樽,問道:“不知老哥對哪位歸來,有何想法?”

姚開復一挑眉,他當然知道程玉溪口中的哪位是誰,不過這程玉溪上來就攤牌,要挖自己的底,還真是誠懇,“當然是心有告慰,哪位可是咱燕國定海神針的人物,這半年來哪位不在,我每日可都是心不寧,神不屬啊?!?

程玉溪心中冷笑,可面上不顯,又問道:“不知老哥對你上邊哪位,有何想法?”

姚開復,一擰眉,反問道:“老弟莫非是喝多了?怎么光說醉話?!?

程玉溪一笑,置之不理,而是緬懷道:“我六家于燕國前已得百年興盛,當年從龍雖有先后,但太祖念其有功,皆有所封,這一來,又是興盛百年,不過江山帶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也不知道從哪個石頭縫里蹦出個王知行來,真是江海湖泊,明珠有遺?!?

姚開復冷笑道:“看來賢弟,真是喝多了,那恕在下不能多陪了?!?

程玉溪忙攔道:“老哥這是干什么,咱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還這么大脾氣,可知歲月不饒人,日薄近西山。”

姚開復一擺,甩脫了程玉溪的手,道:“賢弟醉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程玉溪阻攔不及,姚開復大步向著門口走去,摔門而去。

只剩屋里的程玉溪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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