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枚籌碼。”吳謠從旁邊堆成小山一樣的籌碼當(dāng)中摸了兩枚扔到桌面中間。

“跟注。”隆道爾也扔了兩枚籌碼上桌，他封印了自己幾乎全部的魔法波動，否則但就他不經(jīng)意間從身體里散發(fā)出去的魔法氣息，就足夠他完全掌握整座塔樓的所有情況。

吳謠抬頭看了一眼隆道爾，笑了笑，沒有換取隆道爾的卡牌。

“你笑什么？”隆道爾總感覺吳謠有點不懷好意。

“沒什么，來吧，要換多少張牌。”吳謠把手底下蓋住的撲克牌推了出去。

“你為什么不換牌？”隆道爾沒接過吳謠的撲克，反而開口問道。

“你管那么多干嘛？一把年紀(jì)了自己不會分析啊！”

“呵呵。”隆道爾笑了笑，他倒是無所謂，對于吳謠的陰謀詭計他也不在意。

對于他來說，只要吳謠把那個類似死靈法術(shù)的技能和【解構(gòu)】交給他，他教授吳謠一些簡單的法術(shù)也沒有問題，反正異界旅客也不可能學(xué)會他的魔法。

“那就換掉三張吧。”隆道爾抽掉了吳謠三張牌，站在一旁的老人洗了三張牌發(fā)給吳謠。

吳謠把牌拿起來一看，年都黑了。

“你真的沒有作弊嗎？！”吳謠瞪著老頭，想從他的表情里瞪出一點心虛來。

“我格里爾·洛恩為人公平！從不坑蒙拐騙！”老頭看著吳謠，氣得胡須都要豎起來了。

“你騙了一屋子金銀珠寶了還說不騙人！”吳謠還是第一次知道這個老頭的名字，隆道爾沒提過，老頭自己也沒做過自我介紹。

“算了算了，我平跟，你加注嗎？”吳謠嘆了一口氣，說道。

“演技不錯，但是略顯浮夸。”隆道爾淡淡地說道。

“加注，滿池，9個籌碼。”隆道爾看著吳謠，把籌碼甩到了桌子中間。

“這么狠嗎？不怕翻車？”吳謠愣了愣，沒敢馬上跟注。

“對于你來說，只能和我開牌。我不知道你又多少個所謂的技能，但如果這局輸了，你就要付出三個籌碼的代價。”

“我仔細(xì)地想了想，你會的可能也就你說出口的三個技能了吧？也就是說，如果你要支付代價的話，三個籌碼，無論如何我都能得到你會的，我所感興趣的兩個技能了。對于我來說，那就足夠了。”

“當(dāng)然你還是可以跟下來，九個籌碼的代價給不出來也沒關(guān)系，你欠我的，我慢慢收回就是。”隆道爾盯著吳謠的臉色，雖然吳謠的表情異常平靜，但隆道爾還是可以從眼神中看到吳謠的情緒波動。

“你確定要這樣下注嗎？”吳謠突然抬起頭來，舔了舔嘴唇。

“詐唬是沒有用的，我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隆道爾淡定地說道，他已經(jīng)看破了吳謠的色厲內(nèi)荏，只想趕緊打發(fā)他離開。隆道爾說的是真心話，如果吳謠跟注，哪怕最后付不出來九個籌碼的代價，隆道爾也不會強(qiáng)迫他，只需要吳謠把他感興趣的兩個技能交出來就可以了。

“老人家可不要晚節(jié)不保啊，你真的不考慮一下重新下注嗎？要不然我們這局重新來過好了？”吳謠把身體貼緊了桌子，整個上半身都快貼到桌面上了。

“別拖時間了？跟注還是棄牌？”

“老人家考慮一下嘛，不過活個幾百年被一個小年輕賭贏了多不好啊，給你一次機(jī)會重來一局嘛！”吳謠臉帶微笑地說道，隆道爾說得對，這局他只能跟下來。被隆道爾看穿了他實際上擁有的籌碼數(shù)——三個技能——吳謠也發(fā)現(xiàn)自己失誤了，一開始就不該下那么大的注碼，現(xiàn)在想棄牌逃跑都不行了。

“乖乖把技能交出來吧。”隆道爾對吳謠的耍賴行為倒是沒有什么感覺，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在你面前要糖吃，任誰都不會生氣的。

吳謠眼睛緊緊地盯著隆道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突然開始享受這種形式的游戲。

用言語布下陷阱，用行為向?qū)κ质救酰稽c點地聚集自己的力量，讓對手感覺不出來的長時間的鋪墊，以及依靠一點點運氣才能獲得的勝利。

就像一條纏繞在樹上的毒蛇，身上僅存一絲毒液，誘騙人類摘取禁果，不是為了打破伊甸園的封印，而是等人類轉(zhuǎn)身的一瞬間，一口咬下去。

一擊必殺，又或者，一擊就丟掉自己的姓名。

哪怕現(xiàn)在自己面對著一條巨龍，對于最陰狠的毒蛇來說，也能視作獵物。

“快點下注……”

“加注，滿池，18個籌碼。”吳謠突然打斷了隆道爾的話，平淡地開口說道。

然后他就把早已疊好的籌碼推了出去。

隆道爾盯著吳謠，半晌，長嘆一口氣，“跟注。”

“你太著急了。”隆道爾說道，“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你不停地在疊籌碼，并且把疊好的籌碼都一壘壘地放在一起，看上去好像只是你在緊張無聊玩籌碼。但實際上，你早就想好了要扮演一個扮豬吃老虎的底牌。”

“你演得色厲內(nèi)荏，在我面前露出耍賴的模樣。但就我看你拆穿我仆人的謊言的表現(xiàn)來說，你根本就不是那種耍賴的人。你只不過是在扮演這個角色。事實上你的目的還是交換，你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可以用你的籌碼交換到我的法術(shù)的機(jī)會。”

“你推出大量的籌碼，讓我認(rèn)為你想要詐唬我，然后讓我跟下。其實你的目的就是為了輸給我，所以你才一張牌都不換，等輸了一樣。就在我身邊以打工還債為名，借機(jī)偷學(xué)我的魔法。這場賭局根本就是一個謊言，你只不過是想名正言順地留在塔樓里罷了。”

“我說得對吧，異界來客。”

吳謠沉默了，片刻后，他露出了夸張的笑容。

“你是這么認(rèn)為的嗎？”

“不過對你來說沒關(guān)系的吧？不過就是幾個簡單的法術(shù)，反正我也學(xué)不會，下多少注對你而言都沒有損失。哪怕猜錯了我的意圖，也無所謂。”

“你是這樣想的對吧？”

隆道爾愣住了，他好像算漏了什么。

“這就是為什么我會贏而你會輸，你和我在賭博上面的差距，比我和你在魔法上面的差距還要大。從一開始就沒有把心思放在賭局上的人，你只是想猜透我的心，你以為可以猜透我，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合理化了。”

“但是賭博，從來就不是合理的東西啊！”

吳謠猛地把牌翻了過來，是三張k，加上一張A，一張鬼牌的牌面。

而隆道爾的牌，是三張A加上兩張10的葫蘆。

“從一開始你就沒有關(guān)注這個游戲本身，21張牌組成的牌堆當(dāng)中，一開始有大牌的概率是很高的。但是最后決定游戲勝利的，是鬼牌。”

“一開始從牌堆當(dāng)中抽出10張牌，分給我們兩個。我手上沒有鬼牌，那么你手上有鬼牌的概率就是十六分之五。接近三分之一的幾率，而我一開始的手牌就是順子。那么哪怕鬼牌在你手上，大概率也是組成三條或者葫蘆，很難出現(xiàn)四條的情況。在不換牌的情況下，我們的勝率基本上是對等的，我還略勝一籌。”

“所以我下注了兩個籌碼，同時沒有更換你的手牌，更換你的手牌，反而有可能會降低勝率。”

“‘換對手的牌需要支付籌碼’，本身就是一個迷惑提示，讓參加賭局的人下意識認(rèn)為，‘更換對手的牌’對自己有利。事實上，因為你根本看不到對手的牌，所以換牌這個行為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而且如果你手中沒有鬼牌的話，給對手換牌反而降低了自己的勝率。”

“而你，果然被‘分析對手’這一個行為轉(zhuǎn)移了注意了，這個游戲當(dāng)中，換牌本來就是一個幌子。”

吳謠看著隆道爾侃侃而談，他早在一開始對隆道爾使用【解構(gòu)】之前就已經(jīng)想好了這個賭局。他精心營造出來一個目的只是為了學(xué)習(xí)隆道爾的魔法的人物形象，目的就是為了隆道爾答應(yīng)這個賭局，并且下出大量籌碼。

正如隆道爾所說，對于吳謠而言，哪怕隆道爾答應(yīng)了賭局。吳謠能夠參加的回合最多只有兩個，哪怕隆道爾沒有看出來他所說的‘有很多讓你感興趣的技能’是謊話，只要隆道爾要求吳謠支付籌碼，吳謠就只能認(rèn)輸。

所以要贏，就必須要在一回合內(nèi)，贏得最大數(shù)量的籌碼。

“原來如此。”隆道爾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是我看錯你了。”

“本來以為你只是一個優(yōu)點小聰明的人，現(xiàn)在看來，你比那些異界來客更加瘋狂。他們哪怕?lián)碛袕?fù)活的能力，面對我的時候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畢竟我彈指間就可以毀滅他們。哪怕不怕死的人，對力量也有天然的恐懼。”

“而你，好像什么都不怕。”

吳謠聽到隆道爾對他的評價，卻搖了搖頭。

“你錯了，我很怕。”

“我說過了，我不是異界來客，所以我比你想象中要怕死得多。但是這種對死亡的恐懼，對失去的恐懼，不也正好是賭博的樂趣之一嗎？”

隆道爾愣了愣，而吳謠此時卻愉悅地笑了起來。

“我是瘋子，不過和你想象中，好像不是同一個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