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前輩，世人皆說莫離山莊罪孽深重，可有誰真的見過莫莊主行惡事，又有誰知道那行惡事之人真的就是莫離山莊之人？難道就不會是有人打著莫離山莊的名頭故意栽贓嫁禍嗎？”

“夠了。”南泉反駁道，他一世英名，倘若這件事真有隱情，他還有何顏面占著這盟主之位，所以他不愿承認。

“可……”顧寧還要言語，卻被夜黎制止了接下來的話。

“阿寧。”夜黎握住她的胳膊道，“我們走吧！”

聞言，顧寧也只能作罷，留下一句“南前輩好好想想吧！”便跟著夜黎離開了。

隨著他二人的離去，南山閣弟子們所中的定身法也都解開，此刻紛紛揉著自己酸疼的手臂，只有南泉陷入了沉思，他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產生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兩人離開南山閣，踏上了回去的路程。

“夜黎，你為何不讓我接著說下去？”

“南泉為人正直，卻目中無人，有些事情逼得太緊恐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那他能想明白嗎？”

“若是想不明白，豈不辜負了阿寧走的這遭。”夜黎眼含笑意，歪頭調侃著顧寧。

他要守護好這天真的小丫頭，定不會讓她像自己過去那般，這一生，他都要她快快樂樂的。

……

自那日離開南山閣，夜黎就將她帶回了鑾音山，說什么近日滄若心情不好，要顧寧多陪陪她，山下的事，由他張羅就好。

顧寧也是聽話的點點腦袋，因為自己確實好久未跟滄若玩耍了，她近日的心情還是那樣嗎？要怎么做，她才能變回原來那個活潑的小丫頭啊？

說起滄若，在經歷了那天大哥二哥的“輪番轟炸”后，心情已經漸漸好轉，滿心歡喜的練習著自己功法，很快就要到了心無雜念的境界，可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干嘔的次數越來越多，想起那夜的酒后之事，她的心慌亂極了，她怕，她怕事情會如她想的那般，不敢將此事傳揚出去，她只好偷偷跑去山下，找了間小醫館做了一番診斷。

就在那郎中號完脈搏，脫口一句“恭喜”時，她那慌亂的心竟突然平靜了下來。

她懷上了大哥哥的孩子，這對她來說，或許是開心的，但那不應該建立在酒后亂性之上。

她不知如何走出的醫館，就只是漫無目的的走著，不知不覺，竟走進了南陽城。

南陽城內車水馬龍，小販的叫賣聲不斷，可這一切在她耳中仿佛異常安靜，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沒有發覺那一直跟著她的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她似乎回過神來，抬眼看看這諾大的南陽城街道，心中不禁暗罵自己沒有出息，他們都已經斷了，她怎么又會走進這屬于他的城池。

這樣想著，夜滄若再次啟程，不過這次她換了方向，她要回鑾音山了。

這一路，她都在思考，這個孩子她決定留下，留在鑾音山，留在仙門。

也是自那一天，她不在修習功法，只是每每坐在院中看著這滿院奇花異草，有時她也會輕輕揉著肚子，柔聲與腹中的胎兒交談。

……

顧寧回來后便到清韻閣找她，想著躲到院墻下突然出現給她個驚喜，不料剛剛躲好，便聽到她自言自語的聲音：“你要快快長大，因為娘親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你了。”

顧寧聞言一驚，微微探頭，發現她正低頭輕揉著肚子，心中不禁感慨：“這？不會是……有身孕了吧？”想著也不敢再給她制造什么驚喜，只能快速出來，小跑著去見她。

夜滄若發覺有人過來，撫在肚子上的手下意識的便滑了下來，因為自己有身孕的事情她還未告訴任何人，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顧寧傻乎乎的跑到她的跟前，俯身直直的盯著她，那樣子仿佛要把她看穿一般。

夜滄若被她盯得也是渾身不自在，不料她還脫口一句：“你有孕啦？”

這可讓夜滄若的臉頰瞬間通紅，她沒想到顧寧竟虎成了這樣，她都不知道害羞的嗎？

“什……什么有孕。”夜滄若慌亂的應道。

“別裝了，我剛剛在外面都聽到了，你說你要快快長大，還說娘親……唔唔唔……”

夜滄若聞言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防止她再繼續說下去，接著還不忘朝外面望望有沒有旁人。

顧寧后退半步，直起身子道：“你干嘛？”

“顧寧你傻啊！什么身孕？我剛剛那是……”夜滄若也是語塞，她不知該找個什么借口才能蒙混過去，看著顧寧那無辜的大眼，心下也是下了個決定，“罷了罷了，你跟我進來。”

顧寧一愣，就這么任由她抓著自己進了房中。

……

不知過了多久，清韻閣的正室內，傳來一聲憤恨的“什么？”。

接著，顧寧便拉開了房門：“我去找他問清楚？”

身后，夜滄若急忙追出，緊緊拽著顧寧的胳膊：“你別去，你剛剛答應我不沖動的。”

顧寧見她急切的樣子，也只好站定，因為她有了身孕，若是拉扯間對她造成什么傷害就遭了，此刻也只是憤懣的站在門口，氣憤道：“他怎么能對你做這樣的事呢？滄若，我知道你對他的感情，他做了這樣的事該給你個交代不是嗎？你放心，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你還是鑾音山的閣主，這個交代我去找他討，你在這兒安心等我。”

顧寧說著轉身欲走，可夜滄若依舊緊緊拉著她，聲音似乎還帶起了哭腔：“別，阿寧，我跟他已經斷了，這個孩子我不想他知道，這個孩子將來會留在鑾音山，我不想他跟南陽城扯上什么關系，你就遂了我的心愿吧阿寧。”

聽著她哽咽的聲音，顧寧轉身看她，只見她眼角掛著顆晶瑩剔透的淚珠，見此情景，顧寧還是心軟了，這是滄若的感情，她有什么資格去插手，她只要護好她就夠了，伸手將她攬進懷中，柔聲道：“好，我不去。”

夜滄若聞言也是窩在她的肩上，抽泣了良久，她的負面情緒一再堆積，卻基本得不到什么釋放，如今好不容易在好姐們兒的懷里，那顆堅強的內心終于是受不住了，她該好好的發泄一次了。

……

夜晚的天空，繁星閃爍，映在水中，又是一道光景。

桃花谷與后山相接的崖底，是一條河流，順著河流而上，便能看見一道瀑布從天而降，那嘩嘩的水聲很大很大。

此刻，夜黎、顧寧紛紛御劍而立，顧寧就站在他的身前，倚靠在他的懷中，兩人順著那瀑布緩緩向上，直到瀑布的半腰之位才猛然停下。這個位置，不高也不低，仿佛隨時可以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

顧寧就這么窩在他的懷里，仰頭看著天空，他的懷很暖，暖到她想要放棄一切，就這么乖乖的窩在這兒，窩一輩子。

或許是因為今日滄若的事情，顧寧心中竟有些感慨，此刻，他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脖頸，癢癢的，顧寧微微偏頭問道：“夜黎，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會。”

聽到想要聽到的答案，顧寧噗嗤一聲笑了，片刻答道：“我也一樣。”說著，腦袋猛地就撇了過來，好巧不巧的吻在他的臉上。

小臉瞬間通紅，想要逃開，卻發覺他的嘴唇也移了過來，不知為何，竟僵在了原位，任由著他把吻加深。

夜色下，他們都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那聲音甚至蓋過了瀑布的嘩嘩聲，一吻終畢，顧寧大腦一片空白，夜滄若的事情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的櫻唇似乎有些紅腫，木訥的偏過頭去，想起那日他二人的冷淡對話：

“你說你又教我御劍，又傳我功法的，我是不是該叫你一聲師父啊！”

“不可。”

“為何？”

“我不喜歡。”

“那我叫你什么？”

“暫未想到，待我想到了，再說與你聽。”

“那我要一直叫你仙上嗎？”

“我叫夜黎。”

“夜黎？直呼大名豈不是不妥，我還是叫你仙上吧！”

顧寧抿抿唇道：“那日你不許我叫你師父，你說想到了再說與我聽，不知今日仙上可否想到？”

“自是想到了。”

“如何稱呼？”

“叫夫君。”

誰說教你東西的人一定是師父呢！夫君也可以啊！比如在洞房花燭夜，需要教的……

一連幾日過去，自那夜相會，夜黎已經很久未曾露面了，顧寧也只能是去陪著滄若，可今日不知怎的，夜黎突然就要帶她下山。

直到進入山莊地界，顧寧才知道為何夜黎這幾日不曾露面，看著眼前的莫離山莊，廢墟已然不見，一排排豎起的院閣讓顧寧大為贊嘆，贊嘆之余又是陣陣辛酸。

“這些……得需要多少銀兩啊？”

夜黎低頭看她，似是知曉她心中想法，便出言調侃道：“阿寧覺得值多少？”

值多少？多少我都沒有好嗎？顧寧心中一陣嘀咕：“可……可以打借條嗎？”

似是被她的反應逗樂，夜黎出言道：“阿寧莫要擔心，為夫已經付過了。”

被他撩撥，顧寧的臉頰瞬間通紅：“我……我會還你的。”

“何談還，日后，整個鑾音山都是你的。”

“我們進去吧！”顧寧說完逃也似的進了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