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把我綁到什么時候？”啞女轉著手腕，掙不開樹上的鎖鏈。

“唐之啊，我們是沒有辦法違抗天命的。”魚淮握著短歌，“符修一脈是審判者，我不能放任你去救她。”

啞女忽然蹲下來，朝前方看去，“她沒呼吸了。”

魚淮解開啞女手上的鎖鏈，“她兩日前就應該去無間地獄，暗中有人篡改了她的命數?！?

“不要告訴勾笑柳?！眴∨咏o魚淮一本契約書，“作為交換，你可以帶走天下第一樓的引路人?！?

魚淮打開短歌，刀刃上金色的符文流轉。他輕笑一聲，“你是怎么知道的？”，刀刃割開手掌，血平息了符文。

“你們需要鮫人和蛟龍的幫助，才能去往海底?！眴∨槌鲅g的龍綃，“幽陰好歹是個神族，想要封印他，就符修一脈那點人。簡直癡人說夢?！?

魚淮抽出短歌中的靈力，握著手里的骨扇?！疤浦?，一起去看看?！?

“你要監(jiān)視我？”啞女背過身，龍綃已經來到魚淮面前。

魚淮撥開龍綃，“不是監(jiān)視，是幫忙。”

血腥味混著水汽，起了血霧。

“那個青大，之前可沒有那么厲害。”魚淮微微皺眉，“剛開始我以為是普通的鳥籠，現在看來，是困魂陣?！?

啞女點點頭。

“天下第一樓暗處的人就是你吧！”魚淮攔住啞女，“想救燭照的靈魂，貿然沖過去可不行。”

啞女盯著鳥籠里的陰火，“你有辦法？”

“只能暫時困住?！濒~淮翻出寶庫，“這有一處秘境，我想辦法困住粉衣服那個。你和青大熟悉，去救樓心。”

“這個恩情我唐之記下來，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幫忙?！眴∨站o龍綃。

啞女有些晃神，她找了燭照很久。起初是愧疚，最后是執(zhí)念。

天和地相連，天神是天地共主。他強行劈開天地，靈力虛弱之際，幽陰斬殺了他。

沒有人提起燭照，也沒有燭照的蹤跡。

她游蕩在人間，醉生夢死。但在藥都，看到了燭照。

燭照并沒有怪她，反而是將天下第一樓托付給她。世人皆知藥都是個買賣藥材的地方，燭照告訴她這里可以直接去海域。

燭照還說，她有一天會以另一種方式回來，海域和藥都藏著地圖碎片。

“我知道唐之想說什么。”她撩起衣袖，黑色的花紋盤旋流動。“我現在啊，神鬼都不是，拿不起地圖碎片。殺不了幽陰。”

“我?guī)湍?！”唐之說完之后，就出現在了地下藥都。

燭照又一次消失了。等待是消磨時間最殘酷的方法，唐之去了天下第一樓頂層，回到了海域。

海域里突然出現了一座仙山，那有個老道，說他叫勾笑柳。燭照給了他，只有神族才會的符紋和符陣。別在他腰間的骨扇，是燭照的指骨所化。

符修一脈是人世間的審判者，也是燭照留下，替她看守幽陰的人。

“唐之！你在發(fā)什么愣！”魚淮一把推開她，幽綠色的線劃到他的臉頰，灼傷了半邊臉。

陰火跑出暴君的手掌，千千萬萬幽綠色的線鉆進樹林里。

暴君扔下我，打了個口哨，“看來我們又有新朋友了。乖女兒，你猜猜是你哪個好朋友啊？”

我不能受他的蠱惑，自亂陣腳?？偹闶请x小公主近一點了，起初答應帶她走，只是想搞清楚藥都發(fā)生的?，F在，必須帶她走。

“小公主，我很愧疚。我沒有救下他們，一直以來我都在逃避。就想做個混吃等死的小青龍而已，我不想承認我是燭照。也是因為我的逃避錯失了救他們的良機?！?

她睜著眼睛，一動不動。

“歇夠了，就站起來。不停地往外爬，才能不辜負他們的信任。只有戰(zhàn)斗，變強，才不會任人宰割。你信的燭照，她是神，但她不會救你。救你的只有自己。樓里的貓，它們還在，它們還在等你去救?！?

我指著青大，“仇人就在你面前，要回解藥。把天下第一樓搶回來。”

她眨眨眼睛，總算哭出來了。

我沒有時間去安慰她，因為我也是魚肉，宰割的人不同就是了。

“乖女兒，快過來。”暴君揪著幽綠色的線，“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面前這個人，他要傷害的人，對我來說很重要。

“讓我想想，這個時候大哥還不是勾笑柳。”他打了個口哨，將線松開，“所以這個是真修士的弟子，那這個就是踩我一腳的唐之了。也不知道，在這里殺死他們。你會不會瘋呢？”

我太弱了，莫問也不在我身邊。

如果我是五師兄，我會怎么選擇？

“這點死氣夠你吃嗎？”我飄到他面前，“上次傷你不輕吧！沒恢復多少吧！無形的屏障都不見了。”

暴君拿出燈，將陰火收進燈軸。“乖女兒，真為我著想?？旖o我講講，你要怎么殺死我？”

終于，上當了！

原來啞女是唐之，她傷的不重。蛟龍有鱗片護著，灼燒了一點皮膚。五師兄，傷的太重了。手和臉頰可以看見骨頭了，眼神澄明。恐怕也是強撐著。

“符修一脈有一個寶物，他們審判人，神，妖，都在那個寶物里面。那里面有無數的怨魂，還有黑色曼陀羅花?！蔽抑荒苜€，賭他自大，狂妄。

他堅信自己不會消失，我唯有困住他。

“你是神，不死不滅?！蔽绎h向五師兄，“那個寶物就在他身上?！?

五師兄驚訝地看著我，“你！”

這個時候，你當然不認識我。

暴君拎起他，看了我一眼。用靈力勾出寶庫，“確實是個稀罕玩意，而且里面有個人他正盯著你看呢?！?

我知道，只要進去了，小樓一定會來找我。我將他永遠困在了寶庫里。

兩個都想殺我的人，他們不會結成朋友。暴君現在靈力沒有之前強大，我當然不想他將小樓煉成死氣。

樓層里面的那些，會想法設法的吃掉暴君。一個靈力低微的神，怎么反抗一群怨魂？

況且，小樓是從無間地獄里來的，陰火不會傷他。勝算就更大了。

“好呀，乖女兒。帶上你的朋友一起走吧！”他看向一動不動的樓心?！扒啻?，她就交給你了。別讓大人我失望。”

青大，你也別讓我失望。

暴君踹了一腳五師兄，“半死不活的，一點意思也沒有。那像乖女兒你，知道掙扎。他就不帶了，算我回你的禮?！?

寶庫打開了，熟悉的青銅門出現在眼前。那里面是第一次入夢的地方，我和唐之出來以后，她曾說我可以影響鬼們。

小樓的情緒會操控他們，成敗在此一舉。

“乖女兒，你走前頭?！彼嗥鹛浦安蝗缬盟龑㈤T砸開吧！乖女兒，你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我不能有任何情緒，他可以改變過去，但我不行。

幽綠色的線重重打到唐之的背部，鱗片掉下一大片。

咚！

青銅門被砸開了。

他端詳著我，“燭照，你變得越來越冷了?？傆幸惶?，你會想起自己曾經是誰。”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到時候，你巴不得加入我們呢?！?

就算有那一天，你也永遠看不到。這樓會困住不死不滅的你。

“娘親，舍得回來看小樓了?！?

我聽不出來小樓的情緒，但暴君猶豫了，他不想進去。

“對?。⌒?，我來看你了?！?

唐之她太信任我了，給了我龍綃。按照事先準備的，龍綃捆住我和暴君，甩進青銅門里。

成功了！

“那娘親就直接來這找我吧！”

黑色曼陀羅花布滿了我和暴君全身，他眼神里滿是狂熱，還有一絲懼怕。

我再一次回到了祭點，持弓的那尊石像開滿了黑色曼陀羅花。小樓站在中央祭壇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娘親，小樓這次不好騙了?！彼牧伺氖?，“鬼們都來了?！?

我解開龍綃，龍綃會去找唐之。出去的方法，也告訴他了。唐之我是不擔心了。

我快速跑到小樓身邊，邊哭邊打自己?！靶前。∥义e了！”，抱住他的腿。“娘親錯了?！?

面子是什么？我不知道?；钪?，更重要。

我抹了把鼻涕，“娘親出去以后，一直在愧疚中度過。茶飯不思，看見別人家的小孩，總是想起我的小樓?！?

只能用這個辦法拖延時間了，樓里陰氣重，我的靈魂都成實體了。對暴君來說更是好地方。

我緊緊抱住他的大腿，“所以我就找遍了全天下的能人異士。終于，讓我找到了一個天神。他破口大罵了我，怎么對自己的孩子不負責呢？于是，他和我一起來救你了?！?

“哦？怎么救？”小樓表情略微有些緩和。

黑色曼陀羅花困住暴君的雙腿，他手指間幽綠色的線，一節(jié)一節(jié)斷開。

“讓他代替你?！蔽沂钦婵蓿行┐贿^氣?！靶牵耶敃r就是沖動，才用契約將你約束在這里?！蔽覐囊滦淅锶〕鲆粡埰跫s，“把你名字換成他名字就好了?！?

他甩開我，“你以為我傻嗎？那是天下第一樓里的契約，寫錯名字就會有懲罰?！?

完了，失算了。

暴君身上的黑色曼陀羅花盡數褪下，他無辜地看著我，“乖女兒，你兒子，不就我孫子嗎？都不傷害你，難道還會傷害我？”

他們什么時候成盟友了？

小樓按住我，“別急，我們再等一個人。好戲就開場?！彼紫?，仔仔細細地看著我，“聽說娘親很愛他。”

黑色曼陀羅花開滿了我全身，我冷極了。我的存在就是殺戮本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