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秋
- 論紅樓丫鬟的職業素養
- 莫簡離
- 3174字
- 2020-11-01 02:01:59
隨后便出去打聽晴雯的背景了,畢竟自家王爺素日里是從不愛這些花花草草的,今日居然將那丫鬟的蓮花放到房里養著,且自己主子平日里是一個多么嚴肅的人,幾日居然逗了那丫鬟,而且還笑了。
只從父母兄長去世后,自己主子就再沒會心的笑過,今日雖然只是一聲輕笑,但也難能可貴了,說不定主子是對這個小丫鬟有一點兒意思,說不定以后府里就有了女主子,說不定以后還會有小主子,自己以后還可以陪著小主子練武……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作為主子身邊最為信任的人,好容易主子有了看得上的女子,自己當然要為主子好好打聽一下。
于是作為水溶身邊武功第一的侍衛,平日里除了在水溶面前外,都是黑著一張臉的知白,今日在北靜王府眾下人面前,便是一邊傻笑一邊出的門。
晴雯回到水榭后,躺在自己的床上,把頭悶在被子里然后發出了,她兩輩子最尷尬的尖叫“啊……”晴雯覺得自己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自己怎么會認為北靜王對自己有意思,北靜王那么位高權重,什么女人沒見過,簡直太丟人了。
蒙著蒙著,晴雯想起了外面還躺著那個登徒子,于是偷偷推開窗戶一條縫,發現已經沒人了,晴雯以為是水溶把他弄走的,便一下子放下心來,隨后晴雯便感覺到了深深的疲憊席上全身,畢竟先是跟著賈家眾人一起從賈府走到鐵檻寺,隨后又去了一趟饅頭庵,回來之后,收拾好衣物吃了飯,又被一個混蛋嚇了一路,雖有驚無險,但十分的耗費心力啊。隨后晴雯便洗漱了一番,上床歇息了。
而在錦鄉伯兄弟所在的廂房里,錦鄉伯的嫡次子故言正對眼前這個仍就昏睡不醒的庶弟十分無語。
一個小時前,本來顧意的小廝來找兄長顧佑告狀,但顧佑不在,顧言雖是嫡出,與自己一母同生的哥哥關系比和那些庶出的弟弟更好,平日里也不是很瞧得上這個庶出的弟弟,但對自己哥哥收了弟弟看重的丫鬟的事,也覺得是自己的哥哥做得太過了,顧意雖不是個出息的,但也是自家的親兄弟,況且庶出的兄弟對嫡出的哥哥意見太大,也不利于家族的興旺,于是便喝斥了小廝,命小廝帶他去顧意的房間里,打算好好的安慰一下顧意,又想起自己之前在鐵檻寺方丈處得的一盒好茶,命自己的小廝提上,三人一起去找顧意了。
誰知到了顧意房里,見房中并無顧意,且整個屋子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想起這小廝為了巴結自己哥倆,竟然放任自家主子一人在屋里喝酒,平日里對待顧意的態度便也可以想見了,父親雖然不怎么看重自己這個弟弟,但他也是府里正經的主子,自己的親弟弟,容不得一個下人對他如此的輕慢。
一下子便大怒,猛踢了顧意的小廝一腳喝斥道:“你不是說公子在房中喝酒嗎,怎么沒有人,你家公子在房中喝酒,你不去勸解,反而出去閑逛,今日若找不到你家主子,小心你全家的性命。“于是顧言便帶著兩個一起四處尋找,想著顧意喝酒后體熱,定是去了清涼之地,便去了各處泉水池塘尋找,終于在蓮花池附近找到了臉上帶著一個大腳印的顧意,三人見顧意如此模樣躺在水池邊,便急忙帶回去請大夫,結果大夫來一檢查,發現顧意身上并無傷痕,臉上的腳印也只是皮外傷,之所以還在昏睡,是因為醉酒的緣故。
聽大夫說完,顧言松了一口氣,但又覺得顧意被人這樣踢了,那人簡直是不把自家放在眼里,于是私下里打聽到底是誰打了顧意,但正如顧意之前說得,當時是午睡之時,除了常年在北境的北靜王以外,誰還會那個時候在荷花池,就是丫鬟小廝,也是在各家的廂房外打盹兒。
故此誰也不知道顧意到底是被誰打的,打聽了一下午全無收獲,顧言想著顧意臉上的傷也不重,便也就不了了之了。時
間一恍就從初夏到了仲秋,眼見中秋節就要來了,晴雯想著自己已經許久未曾回到過表舅家了,雖然父母當初都是死在表舅家,但表舅當初畢竟是收留過自己,不論如何,這份恩情不能忘。
況且前幾日,自己幫王夫人做了一條抹額,王夫人從一個宴會回來之后,就慷慨的給自己放了一天假,雖然晴雯更喜歡王夫人直接賞賜自己銀子,但這一天的假期也是意外之喜,難能可貴,況且其它節日,自己尚有義姐司棋陪伴,一同吃飯玩耍,但中秋節這么大的日子,司棋姐姐也要回家同父母團聚,雖然之前自己也和司棋姐姐一起去過她家拜訪,昨日她聽說自己有一整天的假也邀請過自己去她家團圓,可這樣的日子,自己又何必打擾,于是婉拒了她。
晴雯打算中午時回表舅家團聚,晚上再回怡紅院。這樣既能回家看看表舅,也不至于呆太久惹表舅家厭煩。
于是,到了中秋那一天,晴雯早早的收拾好了東西,其中包括一雙早已做給表舅母的鞋子,又從廚房媽媽那兒,偷偷買了一壇便宜的好酒,隨后便穿了一件普通的藍碎花衣服,包了塊同色頭巾,腳上穿了一雙白色薔薇藍布繡花鞋,一身顏色,干凈清爽,同李媽媽報備了,便出了門。
先說說這好酒,這酒是廚房媽媽們從每次宴會后統計所用酒水中多報的,所以雖是好酒,但卻賤賣,不過這是無本的買賣,再賤賣都能賺到錢。
晴雯的表舅一家子這些年還是賴媽媽家的奴才,與他家同輩的下人們,大多都已經贖了籍,沒有贖籍也是沒有沒有成親的孤家寡人,出了府,也別無去處,留在府里,至少還有一口飯吃,冬天還有厚棉衣穿,而且死后主子也能賞一口棺材,埋在土里,若是出府,只怕過不了兩個冬日,便凍餓死在街頭,被人丟在亂葬崗子上,連塊骨頭也要被野狗搶去玩兒。
表舅一家之所以不能贖籍,蓋因家里的表哥柱兒是個不成器的,一味的好酒,最初表舅是在賴媽媽家里,給他找了個打理院子的活兒,其實也就是給花澆澆水,培培土之類的,可他去當差沒兩個月,院子里的花兒除了抗旱的虎皮蘭以外,其它的全都死了。
別人初次當差,都是兢兢業業,不敢出絲毫紕漏,他倒好,借著當差的名,不用被父母管束,便日日在園中樹蔭下喝酒,喝得個酩酊大醉,便是一通胡睡,晚上回到家,父母見他居然沒喝酒,還挺高興,殊不知他身上的銀子早在白天就喝光了。
就這樣,沒到三月這差事便丟了,折損的花草也是表舅夫妻賠上的,也幸好賴媽媽家種的都是些普通花草,并無像賈府里所種魏紫姚黃這樣的名貴花草,否者就是將將他一家子買了,也是賠不起的。
后來表舅陸陸續續的又給表兄找了幾樁差事,皆是不成,又因他家姓多,闔家的下人們便給他起了個諢號叫多渾蟲,誰知這名字竟流傳甚廣,漸漸的除了家里人外,其他人便只知表舅家有一個好酒的多渾蟲了。
后來終是什么也辦不成,任意吃死酒,府里也沒他的活計,便終日在某處歪著,不是喝,就是睡。
再到后來表舅又給他買了一個媳婦,這表嫂晴雯見過,是個模樣標準的人兒,只知她在賈府里找了個擇菜洗菜的活,多的便也不知道了。
表舅一家如今沒住在賴媽媽家里,畢竟也是娶了兒媳婦了,再住那兩間下人房也不合適了,便在臨著賴家的房子處,憑了一間小院兒住。
晴雯到了表舅家門前,就見柴門外有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睡在外面,,原以為是什么腌臜之物堆在門口,走進一看,竟是自己的表兄柱兒。
而門內,則是兩個女人的爭吵聲,而其它院子里的門口,都貨站著或坐著幾個人,有的端著飯碗,有的倚著門嗑瓜子,探頭探腦的往表舅家看,光看不過癮,時不時的還有人給院里吵架的人挑撥兩句,讓里面的兩人吵得更歡。
本來那些人天天看這家的熱鬧也沒覺得有什么,但今日被晴雯這么一說,也覺得不好意思,其中自有潑辣的,不肯走想要同晴雯吵架,但也被自家人拉走了。
誰不知道這多家的外外甥女兒,是個出了名的辣貨,還是榮府寶二爺身邊的大丫鬟,那位爺可是全家的眼珠子,你說你和他的丫鬟吵架,輸了落不著什么好處,贏了,這丫鬟回去一告,大家都是賈家的下人,還有你什么好果子吃嗎?
晴雯見看熱鬧的人散了,又推了推自己表哥,發現還是沒醒,便也先不管他了,先進了屋里。
走進院子一看,滿院子的零碎,墻根里還堆了一堆酒壇子,地上臟得沒法看,屋里的兩個女人關著門還在吵,已經不是在罵爹罵娘了,而是開始攻擊對方的人品了。
“你個黑了心腸的小娼婦,把你娶回來,你一個蛋沒下不說,還四處勾引男人,把我兒氣得,整日爛醉如泥,老天爺啊,我怎么找了這么一個喪門星,好好的一個兒子,就因為娶了她,生生的變成了王八,哎呦我的天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