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贄回頭看著阿依古麗，道：“變？”

阿依古麗嬌笑道：“你不承認是吧？”

“承認什么？你很了解我？”

“你為什么要救他們？”

“我不是也救過你們？”

李贄自己知道，無論他表面如何冷酷無情，但是二十年來形成的性格是很難改變的，他會殺一些人，可也不愿意看到有些人被殺害，這相互之間是否矛盾李贄不清楚，他只是隨性而為，錯也好對也罷，只要自己所作所為不違背心意即可。

阿依古麗催馬上前與李贄并駕齊驅，道：“對呀？為什么你要救我們？”

“沒有為什么。”

“那是因為你心中善惡分明，不愿看見無辜的人慘死，但也不輕易放過壞人。”

李贄不說話，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不愿意讓人看出自己的本心，所以他總是用冷漠的外表掩蓋內心的真情。

整整行了半日，沒有休息之所，行至湖邊，李贄勒住馬翻身跳下來，阿依古麗越下馬走近李贄，道：“你怎么不說話？”

李贄道：“說什么？”

“呃……”

李贄道：“我們先休息一下，等一會兒在趕路。”

李贄看著當空高照的烈日，抽出鐵劍向著上空斬出，劍光如匹練一般一閃而逝，一截柳樹枝干緩緩而下，劍光若閃電沖擊在枝干上，那截枝干霎時間變得光滑明亮。

阿依古麗好奇地看著李贄，笑問道：“你這是做什么？我還從來沒見過有人這樣練劍呢。”

李贄一掌揮出，那截樹干向著上空飛去，李贄提劍凌空而起，整個身體帶劍陀螺般急速轉動，頓時圍著李贄的身體卷起一陣龍卷風，劍尖與樹干接觸，鐵劍深入樹干，李贄橫劈一劍，一截巴掌長的樹干掉落到地上。

阿依古麗撿起來哈哈大笑，道：“我當你是練劍呢，原來你是在做木杯子。”

李贄一腳將樹干又上踢，然后同樣做出另一只水杯，李贄收劍將水杯我在掌中，然后飄然落下，拿著水杯走到河邊沖洗，然后打滿清水走過來遞給阿依古麗。

阿依古麗接過水仔細地端詳著，李贄拿起另一只木杯走到湖邊打水喝，阿依古麗直直地看著李贄的背影，用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話，道：“明明是個熱心體貼的人偏偏要裝出一副冷酷的樣子。”

李贄聽力遠超從前，阿依古麗聲音雖小卻也聽的一清二楚，他愣愣地看著手中的水杯，恍然間有些不認識自己了，從前的他，現在的他，那個才是真實的？

忽然李贄笑了，雖然很快就收斂了，但是騙不了自己，他不會讓阿依古麗看見，莫名其妙的笑，他多久沒笑了？估計自從家破人亡后再也未曾笑過。

阿依古麗見李贄靜靜地蹲在湖邊，于是輕輕移步走到李贄身后，李贄這時才發覺有人靠近自己，突然轉身。

“啊！”

阿依古麗驚叫一聲，道：“你嚇死我了。”

李贄回過頭道：“你沒做虧心事怕什么？”

阿依古麗看著李贄忍不住想要一腳將李贄踹入湖水中，剛抬起腳李贄忽然起身轉過來看著她，阿依古麗尷尬的收回腳，李贄眼角浮現一絲笑意，只不過阿依古麗低著頭不曾看見。

李贄繞過阿依古麗走到一顆大柳樹下乘涼，阿依古麗這才瞪大眼睛看著湖面，心中難以平靜，自己在做什么，居然想要踹那個冷面家伙，弄不好被他丟進湖水中，自己可不會游泳。

李贄閉目休息，卻想著剛才的一幕，他難道這樣信任她，居然絲毫不防備她，若她有意害自己，那自己豈不是非死即傷。

李贄上馬繼續前行，他變得更加冷漠。

一路上不管阿依古麗跟他說什么，他都不理會，阿依古麗無奈只能罷手。

終于兩人到了一個鎮子，鎮子雖小但也比荒郊野外強，李贄和阿依古麗將馬匹交給店小二，剛要進門，卻發現酒店門口一白發老人被兩個店小二擋住去路。

一個店小二道：“老東西，吃飽喝足了就想一走了之？今天不把賬結了，信不信小爺我拆了你這把老骨頭？”

那白發老者滿頭白發，沒有一根黑色，甚至沒有一根另外的顏色，不僅頭發，就連胡子也是全白，老人雖然年邁但是身體卻還硬朗。

老人道：“老丈我只不過是個老叫花子，你們找我要錢算是找錯人了，我身上就這一身破舊衣服還是別人送的，我哪里有錢給你們，你們就當是孝敬我老頭子了。”

另一個小二獰笑道：“老東西還挺能說，既然你沒錢還敢來這里吃飯，要么拿銀子來，要么我將你身上的肉拿來炒菜，賣多少算多少。”

李贄上前道：“他欠了多少銀子，我替他給。”

老人剛要哭鬧，突然聽見李贄的聲音大喜過望，看向李贄，大聲道：“他就是我的孫兒，現在你們想要錢就找他吧。”

李贄驚訝地看著老頭，萬萬想不到上次見面還孤傲無邊的來人竟然會如此無賴。

阿依古麗看著老頭笑道：“我說老人家，你這臉皮也太厚了吧？”

老頭子笑道：“看來你就是我這孫子找的孫媳婦吧？模樣還真是俊俏。”

阿依古麗臉都紅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老人說的話是真是假，但是李贄好像不認識他啊！

李贄看著店小二道：“他欠了多少銀子？”

店小二也搞不清這一老一少什么關系，年輕的好像不太認識老人，況且李贄打扮雖然不算富貴但是也不像個窮人。

老人無緣無故怎么會喊年輕人孫子，而年輕人居然也不生氣。

店小二道：“十二兩銀子。”

不管這一老一少究竟是什么關系，只要有人愿意替他結賬那就好了。

李贄掏出十二兩銀子拋給店小二，道：“給，這老人今天在這里的所有賬都由我結。”

阿依古麗恨恨地等著老人，然后隨著李贄走進酒店。

“你剛剛不結賬，現在好不容易有人替你結賬，你還想進去不成？”店小二怒火熊熊燃燒。

老人對著店小二腦袋就是一巴掌，大聲道：“我孫子剛剛可是說了，今天老夫在這里的所有賬都由他結，你難道沒聽見。”

店小二看向李贄，不知道李贄說話是否當真。

李贄轉身看著老人，道：“我既然說了，自然當真！”

老人這才甩開店小二笑呵呵地走到李贄身邊，道：“還是我乖孫兒對我老頭子好。”

李贄皺眉，這老頭居然真把自己當他祖父了，只不過李贄從來不覺得的這種事情需要否認，因為它本就不是事實，又何必去否認？

店小二看著這一幕終于相信了，低著頭道：“哎，孫子有錢爺爺卻要要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