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故事的另一種講法 孟午線
- 獨占江山
- 永夜孤立
- 2492字
- 2020-11-01 10:15:52
曹國正掀開覆蓋曹元亮尸體的黑布,人一下子就憔悴了,還好身邊有長子曹元雄的攙扶,不然腿軟的快要癱坐在地上了。
“父親,先回去吧,這邊交給兒子來辦。”曹元雄說道。
曹國正搖搖頭,用手把黑布拉上了,而后招呼村正張安到一邊講話。
“曹老爺節(jié)哀。”張安寬慰道。
曹國正聽了這話,反而像是來了活力一般,他甩開長子的手臂,臉色鐵青的說道:“節(jié)什么屁哀,為這個畜生我哀什么,他是為國效忠死在疆場了嗎?還是說讀書不上進,羞愧的自殺了,不是,都不是。跟一個卑賤的屠夫之妻做出這等辱沒家門的事情,我們曹家在這十里八鄉(xiāng)書香門第的名聲都被這個畜生給毀了,死得好,死得好,活該!”
“曹老爺,小公子人品沒得說的,大家都看在眼里的,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隱情的,現(xiàn)在關(guān)鍵是上報到縣衙去,趕緊把鄭屠戶給捉拿歸案,才能給告慰小公子的在天之靈。”張安一臉尷尬地說道。
“張安,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這案子不允許上報到縣衙里去,在村子里丟人了,還要讓全縣的人知道不成。”曹國正說道。
“父親,小弟做的再怎么不堪,他也是曹家的人,這件事決不能就這么算了。”曹元雄跪在父親面前道。
“你懂什么!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張安,幫我把這個逆子和淫婦找個沒人的地方給埋了,他不是喜歡她嗎,我就成全他,在荒郊野地里和她過去吧,曹家的祖墳不歡迎他!”曹國正說完氣呼呼的走了。
曹元雄站起身來,臉色陰沉,跟上了父親的步伐。
(此處場景轉(zhuǎn)換)
可曹國正還是小看了這件事情的傳播速度,對于平日里生活趣味匱乏的村里人來說,這件事情下飯程度,不亞于逢年過節(jié)吃的豬肉。就算他可以用家主的威嚴把家里的反對意見給擺平,但是他也沒有辦法控制外面人的嘴,連在隔壁住在府縣的友人都寫信來慰問他,現(xiàn)在他是徹底的抑郁了。
曹國正坐在自家的小花園了發(fā)呆,曹元亮生前養(yǎng)的一只花貓,走到他的身邊,親昵的用脖頸摩擦著他的小腿,他低下頭看了一眼,伸手把它抱到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撫摸著。摸著摸著,就不由得想到這貓小的時候,竄上樹不敢下來,被曹元亮捏著后頸,從樹上拎下來的場景,不由得有一股酸楚涌上心頭。
“父親!”小花園的入口處,曹元雄喊著他的名字。
曹國正趕忙把貓趕下去,整理了下的衣服,回應(yīng)道:“在這。”
曹元雄不是一個人,跟在他身后的還有一個中年男人,穿著土黃色的葛衣,頭上戴著黑色的幞頭,一張國字臉左下處有一塊讓矚目的青色胎記。
“父親,介紹一下,這是縣里有名的訟師柳真言。”曹元雄對著父親說道。
柳真言向曹國正行禮道:“晚輩柳真言,見過曹老爺。”
曹國正臉上的表情不是很舒服,他帶著不友善的語氣對曹元雄說道:“找訟師做什么,你要跟誰打官司。”
柳真言聽完連忙擺手道:“曹老爺誤會了,不是令公子找我,而是我自己找上門來的。”
“柳訟師,我家中最近是出了點事,但這事我們自已能處理,就不勞你費心了。”曹國正不客氣的說道。
“曹老爺要是能處理好,那我又是怎么知道這件事情的呢?看來事情并沒有按照您所想象的發(fā)展呀!”柳真言也不是很客氣回應(yīng)道。
“這事我的家事,我處理的好不好,跟你沒有關(guān)系,元雄送客。”說完,站起來就要走。
“曹老爺且慢,能否先聽晚輩講兩句。”柳真言問道。
曹國正轉(zhuǎn)過身道:“講什么,你難道有什么本事能把事情恢復(fù)原樣嗎。”
柳真言笑道:“我要是有這本事,今天也就不會來這了。但是曹老爺此刻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倒是可以幫您辦到。”
“那你說說看,我想要什么?”曹國正來了興趣。
“給曹家恢復(fù)名譽。”柳真言自信說道。
“恢復(fù)名譽,聽你的口氣像是一件挺簡單的事情。”曹國正邊說邊請柳真言坐下來。
“專業(yè)的事情自然是要交給專業(yè)的人做,我接父親的班也有快十五年了,我們家世代都是干這個的,所以我一了解這個案子的大概,就知道您為什么不愿意報官了,而我今天敢來,自然是帶著解決您問題的方法來的。”柳真言說道。
“柳訟師這么用心,我想心中一定是胸有成竹。元雄,取十兩銀子來,柳訟師為我家事操心,先給些勞心費,不然大家要說我不懂規(guī)矩了。”曹國正說道。
不一會,曹元雄端著一個木碟子,上面蓋著紅布,放在桌子上。
柳真言瞟了一眼,而后說道:“要想曹家恢復(fù)名譽,我們要需要換個故事講講。坊間傳言,說曹公子與鄭葛氏通奸,后被回家的鄭屠戶撞見,因此被殺害。但在我的故事里,曹公子是無辜的,鄭葛氏也是無辜的,鄭屠戶也是無辜的,兇手是那個最初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那個叫孟午的農(nóng)民。”
曹國正有些驚訝道:“此話怎講?”
“孟午早就對鄭葛氏有非分之想,故趁著鄭屠戶離家,色心難耐,潛入鄭屠戶家欲行不軌之事,但鄭葛氏奮力反抗,大聲呼救,被剛巧步行到此處的曹公子給聽見,曹公子正人君子,路見不平,上前施救,可沒想到的是孟午此人甚是兇悍,曹公子敵他不過,反被他用刀捅死,鄭葛氏乘此機會,奪門而出,可又被孟午追回,此時孟午殺紅了眼,將鄭葛氏拖至床上刺死。”柳真言回答道。
“這..太過于荒唐了吧。”曹國正心中有些接受不了。
“曹老爺,沉疴要用猛藥,事情若沒有驚人的反轉(zhuǎn),又怎么能動搖他人的觀點呢?”柳真言回道。
“那鄭屠戶的去向和孟午最先發(fā)現(xiàn)尸體怎么說?”曹元雄問道。
“孟午最先發(fā)現(xiàn)尸體,肯定是他有意為之,故意擾亂視聽。而鄭屠戶自然也是被孟午所殺,至于鄭屠戶的尸首哪里去了,那要等到孟午在公堂之上,自己說出來了。”
柳真言別有深意的一笑道。
“這個孟午家中可還有什么人?”曹國正問道。
“我調(diào)查過了,他家中原有父母和弟弟,上次瘟疫過后,家里只剩他一人。”柳真言答道。
“那這么說來,我弟弟可能還真是被冤枉了,是吧,父親。”曹元雄看著父親說道。
曹國正沉默了一會,站起身來向柳真言伸出手道:“那就拜托訟師,為我兒沉冤昭雪了,帶撥云見日之時,必有重謝。”
柳真言也站起來,握住曹國正的手道:“曹老爺嚴重了,此事要想辦的妥帖,縣衙那邊也要上下打點才好。那今天就這樣,晚輩先走了。”
曹國正點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曹元雄陪著柳真言出去了。
坐回了凳子上,曹國正突然想起那只被自己趕跑的貓,他又站起來,嘴里喚著:“咪咪,咪咪。”
翻開茂密的草從,看看墻頭,樹上,花盆間的縫隙里,哪里都沒有找到它。
就這樣找了一會,曹元雄都送客回來了,他看父親的模樣問道:“什么東西丟了嗎?”
曹國正一臉落寞的回答道:“我的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