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貧民窟

時間滿滿磨至中午，雖然太陽算不上毒辣，但是也沒有到暖洋洋那般讓人舒坦。這陽光灑到行云的手旁的感覺只能說是異樣。

十二點已到，已經是換班的時間了，小春走到了行云的桌子前，向行云示意。

行云也起身還以微笑，二人并肩在男店員怨恨的眼神下離開了咖啡館。

二人走到了附近的一家小西餐館，隨便找了一個角落的座位坐下。西餐館的人很多，而且大都都在交談。和咖啡館的靜謐不同，給人城市的繁華感。

“前輩！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小春坐下后帶著期待的眼神發問。

她才加入柳葉刀不久，雖然只是做一些交接的工作，但是卻對這組織心生向往。今日終于碰到了柳葉刀的前輩，自然是相當期待。

“你怎么稱呼？”

“我叫杜寒春，叫我小春就好了?！?

“嗯，小春啊。”行云問道，“你什么時候開始玩的《神選》？”

沒想到這么一問，小春反而有些失落地說道：“啊？你真要問《神選》的事情??！”

行云疑惑道：“怎么？我不是說過了嗎？”

“哎！我以為那是前輩要找我出來隨便找的一個蹩腳的借口呢！沒想到真的是聊《神選》的是事情??！”

還以為自己真的要參與殺手的事務，小春空歡喜了一場。

行云警覺，意識到小春可能是誤會了，連忙追問道：“那你不會沒有玩《神選》吧？”

小春搖頭：“沒有沒有，我的確還是有玩過的，不過玩的時間也不多，現在才三級呢?！?

行云松了一口氣道：“那就好?！?

“那前輩你要問什么？”

“那我就直說了。你在玩神選的過程中，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被人騷擾算嗎？”

“呃……不是這種，是說有沒有人提到你的現實身份？”

小春想了想道：“沒有吧？我被騷擾怕了就直接買了一個面罩，后面就沒事了?！?

行云汗顏，雖然知道小春這樣的女孩子在全息游戲中的確會受到一些騷擾，但是沒想到能有這么常見。

“我是說……有沒有人提及你的身份……比如察覺到你是組織的人？”

行云難得用組織來代替柳葉刀三個字，而即便如此聽到這個詞的小春也稍微顫抖了一下。

小春小聲問道：“沒有……前輩為什么這么問？”

沒有？

行云當然更希望小春回答的是有。

自己是特例？只有自己被人發現了？行云的腦中飛速閃過無數的畫面，但是都沒有找到答案。

“沒什么……”行云放松腰板，靠在了沙發上。但是看起來卻添了幾分頹廢。

線索斷了！

“不好意思……沒幫到你?！毙〈旱狼浮?

行云搖頭道：“沒事的，不強求！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請客？”

“??？真的嗎？前輩這么有錢？這家店可不便宜！”

“開什么玩笑，你能吃多少？”

“那你可小瞧我了，我吃的可多了！”

氣氛重歸于輕松，二人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食物上。這家西餐廳雖然收費不低，但是味道還是非常不錯，不然也不會人員爆滿。小春倒是真如她自己所說，吃的不少。兩個人總共消費了五百華夏幣，也讓行云小小的肉痛了一下。

良久后，餐廳門口，小春揉了揉自己的略微隆起的小肚子感嘆：“前輩真夠意思！我今天可算是吃滿意了?！?

“你開心就好?！毙性莆⑿Φ?，“對了，你家住在哪，我要不送你回去吧？”

行云出于禮貌還是想送女生一段路，畢竟小春看起來年紀也不大，還算是自己的后輩。讓她單獨行動總歸讓行云有些不放心。

小春擺手拒絕：“這就不用了，前輩你還有事情要干吧！”

行云也知道小春所說的事情是什么，也不強求道：“那些，路上注意安全！”

小春點頭：“好歹我也是組織的人！不會給組織丟人的!”

行云其實本身對柳葉刀沒有什么歸屬感，更沒有集體榮譽感。但是看到小春充滿活力的樣貌，反而是心生羨慕了起來?？磥磉@個孩子對于自己能加入柳葉刀這件事相當開心。

二人道別，從西餐廳分開。小春走向了守約咖啡館方向的路，而行云則是走了相反的路。

行云離開餐廳那條路的第一個拐角后，察覺到了不對勁。

自己好像被人跟蹤了！

是任化雨？

不知是出于什么感情，行云反而期待跟蹤自己的人是任化雨。可能是因為任化雨人比較單純好對付，也有可能是因為對付任化雨總不會鬧出人命，讓行云更加安心。

或許更深層的，想要見任化雨一面？

但是再想到任離霜那張知曉一切、心中藏著世界之理，但是又要放下身段和自己交談的臉；再加上任家家主那張如同銅像一樣蠟黃而且永遠一成不變的臉；還有任家家母那張不知道站在哪一邊只好目光閃躲的臉后，行云連忙掃空了自己的念頭。

自己應該是不想見到任化雨的。

行云也不知道跟蹤自己的人是什么人，畢竟反偵察的意識并不是天眼，總歸會有限度的。

行云的腳步緩慢加快，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要趕著整點準時播出的電視節目的狂熱粉絲一樣——雖然需要加速，但是又礙于形象，腳步快卻又有章法。

這地方本來就處于商業街，雖然不是在繁華的夜晚，但是也處在飯點高峰期。人數自然是不會少。加快腳步的行云也難免容易碰到行人。

但是行云卻巧妙地變幻步伐，避免了每次碰撞。而跟蹤的人就不一樣了。如果他要不被發現，必須不能心急，不然碰到行人必將暴露。但是要緩步之下跟上行云的動作談何容易？

不過幾條街的功夫，行云人影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在一條街道的夾縫中，一個中年男子壓低了身影和嗓音，用無線耳機對著通訊器對面的人交談道：“人呢？”

“我這也跟丟了！”

那人暗罵：“他媽的怎么這都能跟丟的？”

“早跟你說用無人機了……”

“傻逼！一個無人機飛在艷陽天上，你當柳葉刀的人是瞎的是吧！”

“那……這不跟丟了嗎？”

“叫黑客！調一下監控錄像！現在，麻利的！”

“哦哦！”遠端的人在應答后就暫時沒了音訊。

這中年男子當然知道對面是忙活去了，一時也不知道干什么，就退了兩步，來到了陰影當中。

陰影中的空氣潮濕光線昏暗，實在讓人不適。但是這樣的環境往往也意味著隱蔽。隱蔽，往往代表的就是安全。

當然安全是在這一秒鐘以前。

再遲鈍的人都發現了后面有人，何況這中年男子也不是吃素的。

中年男子在察覺到背后異樣的同時已經拔出槍轉身。拔槍的速度已經非常之快，明顯是經歷過專業訓練的。

可惜再快，在他背后的行云早就掌握先機。

他以順時針轉身，同時右肩膀微低，行云馬上知道他是右手持槍。然后行云用左手一掌祭出，打中了他的右肩膀。

同時他的手伸出來后被行云側身躲開后又右手直接抓住。同時行云右手直接作爪用力。

中年男子肩膀受擊同時手腕受到了劇烈疼痛。一時使不出力氣，手上的槍直接脫落。

而行云在槍落地之前早就穩穩的將其接住。

“嗖！”

槍到了行云手上不過0.5秒行云就已經扣動了扳機。

這槍是把微型槍，但是依舊裝上了消聲器。對方也知道不敢在商業區鬧出太大的動靜，沒想到反被行云利用了。

這么近的情況下莫說行云，恐怕路上隨便拉一個人都不會射空。

槍本身的消聲器加上口徑不大，擊中敵人也沒有造成太大的動靜。子彈直接射進了他的大腿。由于子彈估計是特質的，并沒有穿透他的身體，子彈留在了他的大腿里面。

受到重創的中年男人頓時大喊出聲，同時腿部無法支撐身軀，直接跪倒在地。

從中年男子發現異狀到行云動手中年男子失去反抗能力，總共不到三秒鐘！這等身手讓人不寒而栗。

“是誰派你們來的？”

中年男子忍住疼痛后已經是汗如雨下，同時牙關緊咬。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別費勁了！”

“我知道你們經過專業鍛煉，不會輕易開口的。”

行云面色鐵青，緊接著又是一槍，這一次擊中的是他另一條腿。

疼痛像閃電一樣觸及大腦，中年男子的面部已經完全扭曲，如同一盤意面。出于求生的本能，中年男子連忙用雙手捂住傷口。如果失血過多，很快他就會休克然后死亡。

“我很沒有耐心，而且……我也不是魔鬼，你要是能供出請你的人，我不但會救你，還能保證你的安全。”

而中年男子的耳朵邊這才傳出了遠方的回信：“組長！那個小兔崽子好像繞到了你后面！要小心啊！”

老子都中招了還小心個頭??！

行云從中年男子神色略微的變化中覺得一絲奇怪。他伸出手，將中年男的頭發掀開，這才注意到這個中年男子還帶著通訊器藍牙耳機。難怪這中年男人頭發留這么長，原來是為了藏耳機。

行云一把奪過，對著通訊器對面說道：“你們是誰的人？如果不說我就把這個人殺了！”

威脅本人永遠不如威脅他人，這是行云深刻明白的道理。

“你是誰？等等！你……你是任行云！”

“別說！”中年男子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喊。

“你對組長做了什么？”通訊器那邊傳來的焦急的聲音。

“開了兩槍而已，暫時還沒死，不過過一會就不清楚了?！?

“什么……你敢？”

“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

“你……你……”

他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當然想保住組長的命，但是同時他也不肯違抗組長的命令，更不敢的是……招惹上頭的人。

“不……要……說！”

中年男子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用盡了胸腔中的所有氣體。

行云輕輕皺眉。因為中年男人的態度極其明確，而對面的那個人僅僅聽這幾句話就能聽出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他肯定會因為他組長的命令而閉口不談。

“你真的不說？”行云發出最后的詢問。

“任行云！你會后悔的！”好像作出了最后的決定，對面的聲音帶著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悲痛與憤怒。

“嗖！”

槍的聲音再次響起。因為聲源太近，連通訊器對面都能聽到。

“你？你真的動手了？”

死寂，他從通訊器對面收不到任何信息。無論是行云那冷峻的聲音還是他組長憤怒的咆哮。

下一秒，通訊器對面傳來了最后一句話，他聽到那聲音如同深夜的夢魘。

“我，不是任行云！”

他的手無力地垂下，手里的通訊器摔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確的決定，但是無論怎么選擇，他都不會忘記今日的痛苦。

任行云，我一定會給組長報仇的，你等著！

或許第二天的新聞又會多一篇報道：貧民窟又有人死于非命。

但是根本沒人會在乎。

新聞明明都是新的，但是卻讓人感覺一成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