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世界三:戲子無情卻有情11 完+步輕秋番外
- 快穿女配座下皆降臣
- 鴉色寒
- 2630字
- 2020-11-30 23:49:00
“江鳶!”
這聲音對她來說全然陌生,但卻聽起來很是熟悉。
伴隨著這一聲聲似催命的呼喚,江鳶卻是松開了手臂,任由著自己極速下落。
因為脫力,她疲憊的瞇著眼,看著頭頂澄澈的天空,最終緩緩的閉上眼,一滴淚珠劃過她的側臉。
然而周裴疆卻在見到她掉落的第一秒便駕馬朝她飛奔而去,腳尖一瞪,飛身接住下落的江鳶。當人抱在懷里時,還是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道:“我接到了?我接到了?輕秋?”
想象中的粉身碎骨并沒有來,江鳶睜開眼,就看到眼前的周裴疆,他的輪廓更加剛毅,也有了些胡茬,倒是更有男人味了,她剛打算開口,便吐出了一口鮮血。
周裴疆慌了陣腳,小心翼翼的為江鳶擦拭了嘴角的血,聲音幾近哭腔:“怎么回事?我不是接住了你嗎?”
江鳶笑了笑,抓著周裴疆的手去摸她小腹上的傷口,在她刺穿匈奴首領的時候,他的刀也刺穿了自己。周裴疆看著滿手的鮮血,竟然忍不住的顫抖,只能切切的呼喚她的名字:“輕秋……輕秋……”
江鳶看著他,伸手撫摸他的臉頰,聲音極弱,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風帶走:“終于等到你,但裴疆……對不起,不能嫁給你了……”
“裴疆……對不……”
一字未完,臉上的手卻無力的垂下,這最后一個字卻是真真被風所帶走。一起被帶走的,還有懷中余溫。
“步輕秋和周裴疆凄美的愛情故事,以及面對國家衰敗時步輕秋的愛國和奉獻精神都為后人所稱贊。因為家國動蕩身不由己,才造就了這一出悲劇,步輕秋的摯友李思寫下戲曲《山河暮》以紀念友人,《山河暮》也憑借著高超的藝術性和文學表達成為最廣為流傳的戲曲曲目之一。”
“這是考點,要記下來的!”
臺上的老師對著課本,說的唾沫橫飛。然而臺下的女生捅了捅同桌,說道:“這個周裴疆也太愛步輕秋了吧,聽說她死后,周裴疆一生未娶。”
被她捅的女生也在垂眸看著課本,鴉黑的長睫斂住神色,一雙唇淡得沒有血色,在夕陽的光下,漂亮的不似真人,反倒像玉雕出來人兒一般。
“步輕秋才是癡情人,她是用生命換后世能將她的名字和心愛人放在一起。”她伸出玉似的指尖,點過兩人的名字,似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時候坐在前桌的少年忽然轉過頭,往少女的桌子上扔了顆糖果,附帶一個眉目飛揚,擠眉弄眼的微笑。
下一秒就被老師抓了個正著:“周寺!又再下面搞小動作!上來給我把這段話抄十遍!”
伴隨著教室里同學的哄笑聲和少年生機勃勃的討饒聲,少女剝了糖紙,將糖塞到嘴里。
很甜。
【步輕秋番外】
步輕秋當上花旦哪一年,她已經足足在戲班子呆了十年。五年的學徒,五年的配角,步輕秋的生命里就這一方三尺的戲臺子。她站在臺上時,穿著華美的戲服,帶著精致的珠翠,臺下是熱烈的掌聲和叫好,這一刻她是戲中人,同她們一起哭一起笑。
但是下了臺,她褪去華服,除去頭飾,沒了滿面的紅妝,她看著鏡子里的臉略帶蒼白的臉,都會覺得陌生。
她是誰?步輕秋嗎?可是步輕秋這個名字是當家的從戲文里摘出來的,連個姓氏都是從戲文里借的。從三歲起被母親賣進戲園子,她就是無根之人,哪怕有了名冠了姓,身邊卻也是空蕩蕩的。小廝們,樂師們下了工,都著急著回家,只有她總是磨磨蹭蹭的卸妝,等到夜幕時分大家都收東西打烊了,她才獨自走出后臺。
賓客散盡的戲堂此時又和白日里不一樣,她喜歡在這個時候,拿出戲文來看,跟著平日唱戲的詞,一個個去認上面的字。
這是她的習慣。
以前還是學徒的時候,每日上午是訓練身形的基本功,下午是跟著老師學唱腔,只有晚上的時候有些屬于一個人的時間,她就喜歡拿著戲文認字。那是時候還有好些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和她一起練習,時間漸漸過去,有些人年齡大了嫁為人婦,有些人做了富貴人家的外室,有些人熬不住練習的苦回了家務農。現下也只有她還在梨園里,可能是她們都還有退路,而她卻只有唱戲這條路,所以才能堅持下來。
不過,現在當了花旦,練習到比以前輕松了,每次等待著梨園開門的時候,步輕秋都喜歡靠在戲堂子二樓的雅間,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神。
這個習慣從她當上花旦開始到在京城走紅,被召喚入宮之后,都沒有改變。唯一有改變的是,臺下的觀眾多了很多新鮮的面孔,來聽她唱戲的人也越來越多。
她還記得,從皇宮回來的那一天,當家難的得的問她:“后不后悔?如果當時你答應了麗妃娘娘,你很有可能就一朝翻身成鳳凰了。”
她看著當家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知道他應該擔心自己以后心生怨懟,可是這又什么好怨的呢?她步輕秋除了唱戲一概不會,連說的上話的人除了當家的也沒有幾個,她又能去做什么呢?
以前聽教她的師傅講,有些人唱戲唱的多了,就會覺得自己也是戲折子里的人,要有一番作為,但終究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都落不到什么好下場。但她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個戲子,也不會去奢求些自己要不起的東西。
這種想法一直延續到她見到周裴疆的哪一天,她正在二樓的雅間里靠著,鮮衣怒馬的少年攜著同伴談笑間邁入梨園。那一瞬間,她黑白的世界似乎變成了彩色,少年會像只泥鰍一樣的鉆進后臺,還會穿著京城名貴搶破頭的蘇繡爬上白墻,趴在瓦片上,只為同她說上幾句話。
她在周裴疆的眼中第一次看見自己,那張蒼白的臉似乎也因為少年炙熱的喜歡而擁有了顏色。
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卻也最短暫的時光,這一段時光就像周裴疆帶著她策馬游京城一樣,長安的花雖美不勝收,但終究也只有一日。
很快將軍府的老夫人找上門,說是要為周裴疆抬了她妾室。高門主母何其厲害,三言兩語就逼出了她心底里最隱晦的自卑和不堪。她氣得摔了瓷杯,指著那一地的碎瓷發下毒誓,說和周裴疆絕不再有任何瓜葛。
然后,少年失望的遠走邊疆,他們就真的不曾再見面。
再然后,匈奴來犯,京城失守。她第一花旦的盛名,最終變為負擔,讓她折辱于匈奴人身下,日復一日。
她守著一個念想而茍延殘喘,不知道過了多久,匈奴人突然就帶著掠奪而來的金銀珠寶撤出了京城,而所有的百姓都上街去歡迎哪個帶著兵收回京城的將軍。
步輕秋在人群的歡呼中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將軍,一身黑甲,頭頂鮮艷的紅纓,踏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前端。對于滿目瘡痍的京城來說,他像是從天而降的神明,帶來的希望和救贖。
她聽到周圍的人說:“聽說這位將軍不僅功夫了得,不知道什么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位將軍的妻子是來自簪纓世家,豪門望族的小姐,不僅知書達理還頗有智謀……”
步輕秋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小院的,她渾渾噩噩的從床底拿出一個包裹,看著里面精細的包著的碎瓷。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懷著怎么樣的心情收起滿地狼藉的瓷片的,但她現在撫摸著瓷片銳利的邊緣,只余一聲悲戚的嗚咽。
割裂了他們聯系的瓷片,最終被它的主人親手送進咽喉。
裴疆……
步輕秋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刻,聽見自己低低喚出了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