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斯斯睡下后，元棋打開了手機上的百度網盤，把盧晶晶轉發給自己的那部韓劇打開，并投屏在電視上。為了節省時間，她用倍速觀看，剛看了一集就有些看不下去了。這種灑狗血不遺余力的電視劇如果不是為了改編，她是絕對沒有興趣觀看的。

看著看著，她又開始懊惱起來。創作這種事情還是需要熱情的，對自己沒有感覺的故事依舊全力以赴那是年輕時候的自己為了豐厚的稿酬才會做的事情，為什么過了這么多年她因為人情還要強迫自己呢？但是轉念一想，答應制片人佑佑的那個劇本不就是為了錢才接的嗎？不然已經習慣的全職媽媽生活，何必改變它的節奏呢。生活總有許多不得已，未必事事順應自己的內心。

林翰洗完澡在元棋身邊坐下，瞟了一眼電視畫面，隨口問了一句：“你什么時候喜歡看這種電視劇了？”

元棋沒好氣地回答：“我什么時候都不喜歡。”

林翰看了一眼元棋的臉色，忍不住笑了：“小心眼。”

“誰小心眼？”元棋不滿且納悶。

“你啊。從我回來就沒給我好臉。昨晚的事情還生氣呢？”林翰試探著看著元棋。

元棋想起了昨晚林翰惹自己生氣的場景，他說自己在家沒什么事，結果她一晚上都沒搭理他。只是都過了一天了，發生了這么多事，她哪里還顧得上埋怨他啊。但看他知錯的樣子，元棋倒是有一絲寬慰。夫妻這么多年，矛盾和爭吵從來都不是以林翰的道歉結束的，生活中的任何瑣事都能讓他們對上話，只要對上話，氣氛也就緩和，一切也就無聲無息。幸虧元棋不是一個矯情的女人，即便林翰不哄不溝通，有個臺階元棋也會自己順著下去，仿佛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今天的林翰能主動察覺自己的情緒異樣，倒真是難得。

元棋索性順桿子往上爬了：“你知道我生氣，你為什么不道歉呢？”

林翰再次笑了：“我又沒做錯什么？我干嘛要道歉？”

“林翰！”元棋瞪著他，火氣開始頂上來了。

林翰攬住她的肩：“差不多得了。我就說了你一句在家沒什么事，你當著斯斯的面就給我看臉色，我還沒跟你計較呢！”

元棋的音調升高了：“你憑什么跟我計較？你知不知道你總說我在家沒什么事，現在斯斯都學會用這句話懟我了。”

林翰笑得更厲害了：“真的假的？我女兒就這樣得了我的真傳？”

“你別得意！我告訴你，父母關系和諧是對孩子最好的教育。你總當著孩子的面擠兌我，會影響斯斯的言行乃至她將來對家庭關系的認知。”

“哪有那么夸張？再說了，我什么時候當著孩子面擠兌你了？昨天不是你當著孩子面擠兌我嗎？”

“是你先否定的我呀。”

“我沒有否定你啊。我只說你在家沒什么事，這只是一個事實，跟否定你無關啊。”

“可是這不是事實！”元棋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我真是在家無所事事，為什么我幾年都沒有工作？從斯斯出生到她上幼兒園、小學、中學，每天接送和陪讀的人是誰？你難得接一次孩子還跑錯了班級。還有在這個家里，衣服永遠是干凈的，杯子和碗筷永遠隨用隨拿，冰箱里的食物永遠補給充足，連保溫瓶里的熱水永遠都是八十度以上。你和斯斯每天只會喊著，媽，老婆，我的外套在哪兒？我的褲子在哪兒？我的鞋幫我擦一下。衛生紙沒了，快給我一卷。洗發水和沐浴露快幫我開瓶新的。給我切個橙子吧，給我下碗面吧，給我倒杯水吧……”

“行了行了”林翰樂不可支地打斷了元棋：“還挺記仇。我和女兒讓你做的事，筆記本上都記著呢？”

“我不是記仇，我就是告訴你，你在這個家的舒適是用我的辛苦換來的。”元棋見林翰嬉皮笑臉的樣子，更加生氣。

“那我教你一個方法。”

元棋白了他一眼，知道他說不出什么好話。

“你把斯斯教會，一來可以鍛煉她，而來也幫你分擔家務。”林翰嘴角依舊含著笑意，看元棋的反應。

“你想得出來的！斯斯現在以學業為重，哪有精力干家務？再說了，我就這么一個孩子，我為什么要調教她的家務能力，讓她以后去婆家干活嗎？”

林翰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你想得可真遠啊！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斯斯不會家務，將來也許會在婆家吃苦？”

“你媽什么都不會做，吃苦了嗎？還不是把你爸調教得能干又賢惠？我就是吃虧在自己太能干，我媽把我教得太好，才讓你懶惰得這么徹底！”元棋說著說著不解氣，重重地捶了林翰的胳膊。

“怎么還動手了呢？”

“咱倆的職業不就是一個動口一個動手嗎？”

“你不動腦啊？”林翰逗她。

元棋又是幾下重重的捶打。

這時，手機微信提示音響起，而且是一連串的，嚇了兩人一跳。

“大半夜的什么情況？你不會因為我懶惰已經在外面找人了吧？”林翰湊過去，好奇元棋的微信內容。

“對啊，沒聽見這聲音這么迫切嘛。”元棋玩笑地白了林翰一眼，查看微信內容。

微信是韓笑笑媽媽發在班級家委群里的，各種關于班服式樣的圖片。元棋愣住了，挑選班服式樣是今天元棋給自己的任務，韓笑笑媽媽的任務是輔助另一位家長給孩子們排練開幕式時班級出場的隊形。她如此積極地替元棋找了這么多圖片，到底是出于熱心還是覺得元棋的動作太慢了？

林翰見元棋神色有些不對：“怎么了？外面那人跑啦？”

元棋把手機給林翰看：“班級家委會的第一個任務，韓笑笑的媽媽為什么要替我做呢？”

林翰看了看群里的消息，會意地笑笑：“你們這群里有老師吧？”

元棋點頭：“班主任在的。”

“那不就對了。人家就是做給老師看的，不是為了幫你。”

“就算她想表現，那后面不是有她表現的機會嗎？她這樣做，老師還以為是我把自己的工作推給了她呢。”

“老師沒那么傻，帶班那么多年，什么樣的家長沒見過？跟老中醫一樣，搭個脈，什么癥狀一目了然。”

元棋被逗樂了：“那我該怎么做？”

“感謝她呀！告訴她，你正在找圖片呢，準備全部整理好了就發出去征詢大家意見，沒想到她替自己做了那么多。后面她排隊形的工作你幫她分擔。”

“我才不要。”

“說說而已，你以為她會把表現的機會讓給你嗎？”

“我是說我不想這么虛情假意地發言，何況我也沒在找圖片，這是我打算明天做的事情。”元棋一臉實誠的表情。

“對付這種戲精家長，你的戲就得足。”林翰一把搶過她的手機，速度極快地打著字。

“你干嘛？”

“幫你回復她呀。”

元棋想奪回手機：“不要！你還給我。”

林翰身子一側，一邊繼續打著字一邊對元棋說：“相信我，幫你搞定。”

元棋出于好奇心，也湊上去看：“你真的這么回復她啊？”

“當然。演戲嘛，可是我的職業。”

元棋瞥他一眼：“看來平常面對我也是戲份十足啊？”

林翰忍不住笑：“那我可不敢，面對編劇，一個演員戲好不好可是很容易被看穿的。”

林翰快速地瀏覽了一下韓笑笑媽媽發的圖片，又打了一行字：“我覺得第三套衣服挺好看，我今天也找了一套相似的。”

“提點意見表示你認真看了她發的圖片，尊重她的勞動成果。”林翰邊打字邊對元棋說。

第三套衣服是一件白T恤和一條帶白邊的藍色運動褲。元棋湊過去一看，也覺得搭配雖然簡單了些，但勝在有朝氣。

沒想到韓笑笑媽媽回復了一行字：“我們家笑笑說這條褲子好土。”并配了一個偷笑的表情。

元棋詫異，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林翰：“她這是什么意思？她覺得不好看也就算了，為什么要說是孩子的意見？”

林翰樂了：“有敵意啊。”

“不可能。我跟她今天才認識，再說了，她中午見到我的時候挺熱情的。”元棋不解。

“人家那是做給老師看的，表現自己的熱心和平易近人。”

“陰謀論！”元棋白了他一眼。

“你這次是不是又當了家委會的頭兒啊？”

“對啊。不是你跟你女兒把我拱上去的嗎？今天陳老師還讓我加入年級家委會呢，我都愁死了，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脫身。”

“你還想著脫身，人家想著怎么站穩腳跟呢。這么賣力地表現，無非是想讓老師看到她的能力比你強罷了。還借用孩子的話貶低一下你的審美。這位媽媽挺雞賊啊。”林翰看透了一切的樣子。

林翰想了想繼續回復：“是嘛？那讓笑笑同學看看第六套怎么樣？我覺得第六套紅黑搭配的運動服也挺酷的。”

一會兒，韓笑笑媽媽回答：“哎呦，干嘛老問她呀，她一個小孩子懂什么。”又配了一個偷笑的表情。

“畢竟班服是孩子們穿，大家都問問孩子的意見也挺好。”林翰繼續以元棋的口氣發言。

群里的另兩位家長也出來冒泡了。

“我家娃說第三套挺好看的，藍色白邊運動褲今年很流行。”

“我們家也說了，那條褲子挺時尚的，不知道為什么笑笑會覺得土？”也配了一個偷笑的表情。

韓笑笑媽媽沉默著，沒有回答。

林翰有些得意地對元棋說：“大伙都開始站隊了啊。明顯這位韓笑笑媽不太得人心啊。”

“還不是你挑唆的。”元棋搶過林翰手中的手機，自己回復：“我倒是覺得白色T恤稍微有些簡單了，看能不能搭配其他款式或者在T恤上印一些圖案，比如咱們班這次運動會的口號？”

大伙紛紛表示贊同。

元棋繼續發言：“那我明天再看看有沒有其他選擇。到時候大家一起來挑選。”

“辛苦林斯詠媽媽了。”另兩位家長客氣地回復。

“今天辛苦韓笑笑媽媽了，主動替我分擔工作。”元棋打下這行字的時候，心里倒是沒有情緒和偏見。就算韓笑笑媽媽有什么不妥，也不能讓人太難堪。

韓笑笑媽媽回復：“我不過就找了一些圖片，哪里辛苦了。林斯詠媽媽要是需要我做什么，盡管跟我說。這次運動會是咱們家委會第一次配合工作，一定要圓滿完成啊。”

林翰一看她的話，戲謔：“光看她的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你們家委會的頭兒呢。”

元棋回復了一個擁抱的表情，然后把手機放在一邊：“她要是想當，以后我讓給她，反正我也當不了多久。”

元棋說完，突然正色地看著林翰：“所以，我在家委會待多久，完全取決于你。”

林翰瞬間心虛了起來：“怎么就取決于我了？”

“確切地說取決于你那位朋友，他什么時候可以把斯斯轉走。”

“這也不是人家說了算的呀，要是名額空不出來，斯斯也進不去啊。”林翰避開元棋的眼睛。

“那你問問他，到底什么時候會有名額空出來？什么情況下會有名額空出來？”元棋追問。

“那肯定得有孩子轉走了才有名額啊。”林翰隨口一解釋。

“那要是沒有孩子轉走呢？這概率也太小了吧？”

“就算……就算不轉走也有其他情況嘛。這種好的中學肯定有孩子跟不上或者成績不合格的，說不定就退學了呢。”林翰感覺自己已經開始要冒汗了。

“那如果空出來了，我們斯斯是不是排在第一個，立刻能進去填補這個名額？”元棋提到這事就有些急：“林翰，我發現你一點也不上心，斯斯是你的女兒，不是人家的。那個人能接受你的拜托，說不定也接受了別人的拜托，你必須盯緊一點，實在不行多約人家吃個飯，聯絡聯絡感情。”

“我上哪兒找他吃飯，我跟他又不熟。”林翰脫口而出。

“你說什么？”元棋皺眉。

“我的意思是，這人是我托同事找的關系，我跟他不是那種可以一起吃飯的朋友。何況這種搞名額的事情很敏感的，離委托人越遠人家越安全。”林翰迅速找補了回來。

元棋一聽這話，倒是有些認可，但是心里還是有些疑慮，不知道為什么，對于斯斯轉學這事她還是十分忐忑，總覺得沒有太大的把握。

她剛想又開口，微信的音頻電話響了，林翰趁機開溜：“電話來了，趕緊接。”

林翰朝著臥室小跑，他心里太感激那個電話了，不然真不知道自己還要怎么面對元棋的盤問。他心里也暗暗決定，明天要再跟媽媽通個電話，務必把這件不靠譜的事情辦靠譜了。

元棋接通了電話，是丁蕊打來的。元棋剛喂了一聲，她就著急地開口。

“快快快，放下手中的一切，我有事跟你說。”

“怎么啦？”

“前面冉云打電話到我店里，她說她知道我跟杜麗娜的關系很好，她讓我轉告杜麗娜，做人別太過分了。別以為自己當初是勝利者，是她自己不想跟一個無恥的女人共享一個骯臟的男人，所以她退出了。如果她如愿以償，希望她凡事也往前看，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別揪著她們母子不放。”

元棋皺眉：“她為什么要跟你說這些？”

“我也納悶呢，所以我就問她了。昨天她不是來我店里訂蛋糕嗎？因為今天是她兒子趙熠星的生日。原本趙鐸答應了會陪兒子過生日的，餐廳也訂好了，甚至冉云怕趙鐸沒準備禮物，連禮物都悄悄買好了，就是想讓兒子高興。可是，臨出門前，趙鐸給冉云打電話說來不了，給冉云轉了一筆錢，說是給兒子的紅包。”

“來不了肯定是有原因的嘛，如果真是有急事，也該體諒體諒。”

丁蕊在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聲：“你看看杜麗娜今天晚上的朋友圈吧。”

元棋趕緊杜麗娜的朋友圈，發現她今晚發的內容是家庭聚餐，她的父母來了，一家子舉杯呢。元棋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愿意相信那個事實。

“湊巧吧。人家爸媽來了不是很正常嘛，臨時到家里來做客，趙鐸也不好意思丟下岳父岳母去陪前妻跟兒子吃飯吧……”

丁蕊嘆氣：“我真希望杜麗娜像你想象的一樣善良。可是冉云說了，這不是第一次了。”

“等等。冉云怎么知道是杜麗娜的原因呢？她又看不到杜麗娜的朋友圈。”元棋不解。

“都是幼兒園家長，拐幾個彎就能找到。冉云有個關系不錯的朋友，孩子現在跟趙熠星是同班同學，但是幼兒園是我們班的。她能看到杜麗娜的朋友圈，估計平時也沒少跟冉云通風報信。”

“這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這不能怪人家，人家是冉云的朋友，可不是杜麗娜的朋友，跟你我的立場不同。但是我現在吧，也特別希望我不是杜麗娜的朋友。”丁蕊沒好氣地說：“我也是納悶，既然不是第一次，那么每逢大兒子生日都搞這一出，趙鐸就看不出來杜麗娜在使壞？”

元棋嘆氣：“要么就是不想事情鬧大，要么自己也不重視，覺得用錢打發了就足夠了。”

“她杜麗娜也真會生，偏偏生了個兒子代替了長子的位置，要是她生的是女兒，趙鐸不得把趙熠星當個寶嗎？”

“都已經既成事實了，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我就不明白了，她把人家的一切都奪走了，為什么不能放過孩子呢？無論她做什么都改變不了趙鐸是孩子爸爸的事實啊？她能阻止趙鐸給孩子過生日，她能阻止他們一輩子不見面嗎？就算她能，不缺德嗎？不怕遭報應嗎？”丁蕊說著說著激動了起來。

元棋連忙安撫丁蕊：“你冷靜點，別著急啊。也許事情真的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依我對杜麗娜的了解，她不是這么狠心的人。”

“反正我現在想想，一個連閨蜜的老公都能撬走的人，絕對不是善茬。”

“那……冉云讓你轉告的話，你打算怎么處理？”

丁蕊沉默了一會，語氣緩了下來：“我打電話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我到底是說還是不說？”

這個時候，元棋反倒比丁蕊冷靜：“說實話，杜麗娜如果真是故意的，冉云越生氣她越滿意，那咱們還說什么呢？如果她真是無意的，咱們倒是可以勸一勸，給她提個醒。”

“怎么可能是無意的。”

“就算她是故意的，她也不會讓我們知道她是故意的吧？她肯定說自己無心阻撓趙鐸見大兒子呀，那我們倒好開口了。我們把這事情攤開，她也是要面子的人，說不定怕傳出去影響不好，以后也就收斂了呢？”

丁蕊聽著元棋的分析，覺得不無道理，連連嗯了好幾聲：“希望她不是故意的，不然以后的下午茶有她沒我。”

元棋嘆氣：“我是覺得孩子可憐。都是當媽的，傷害孩子總是于心不忍。”

“那咱們把她約出來？”丁蕊有些急切：“明天？這事不弄清楚，我覺都睡不好了。”

元棋忍俊不禁：“行，明天就明天。你啊，干嘛用別人的事情懲罰自己的睡眠？咱們可是四十歲的女人了，要安神安心才能保持身體健康。”

“說得容易，我是店里一堆事，家里一堆事，孩子學習一堆事，不傷神操心就不錯了。對我來說，健康是奢侈品，不是我買得起的香奈兒，而是需要配貨的愛馬仕，偶爾夠得上，代價有點大。”

“你這張嘴啊，誰能說得過你？明天就派你跟杜麗娜談了，反正人家冉云委托的也是你。”元棋笑著說。

“千萬別，不是我不愿意談，是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你要是不怕場面難堪，氣氛尷尬，那我說。”

元棋無奈：“再看吧。明天先約上，一會我在群里發消息。”

丁蕊掛了電話后，元棋想了想理由，突然想到了白天去的茶館，于是在四人群里發消息：“我今天發現了一家很不錯的茶館，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喝茶啊？”

杜麗娜是第一個回復的：“好啊，什么時候？”

元棋回復：“明天下午一點怎么樣？”

丁蕊和周雅晴也紛紛回應，都答應了邀約。

元棋于是把茶館的地址發在了群里。

不一會，丁蕊給元棋私信：“挑了這么個安靜的地方，明天還是不要讓我開口了，不然老板會嫌我們吵，把我們趕出去。”

元棋搖搖頭，嘴角忍不住一絲笑意：“我想想怎么說吧。”

元棋發完微信，放下手機，電視還停留在兩個小時之前的畫面。她按下播放鍵，女主角正歇斯底里地與父親爭吵，埋怨父親偏心，從小就寵愛姐姐忽略自己。畫面和聲音都讓元棋有些煩躁。她再次按下暫停鍵，起身去了女兒臥室。

斯斯房間的空調似乎有些涼，元棋調整了一下溫度。她走到斯斯床邊，斯斯又蹬被子了，這孩子睡姿完全遺傳了林翰，被子蓋一晚上，能一百八十度轉個方向。元棋給她把空調被蓋好，又忍不住在斯斯臉上親了一下。斯斯雖然十歲了，但是在元棋的心里和眼里還是那個可可愛愛軟軟糯糯的娃娃，她會忍不住去抱，忍不住去親。斯斯小時候也是一個求親親求抱抱的嗲妹妹，現在長大了，元棋若是在公眾場合親她，還沒貼上臉呢，她就躲開了，搞得元棋好不失落。所以有時候只能在她熟睡時去找一找小時候親昵的感覺。元棋吻完斯斯的臉頰，又聞了聞女兒發間和頸間的味道，那個味道真是她一輩子的留戀和牽絆啊。

元棋離開斯斯的房間，又去了自己的臥室，林翰也已經進入了夢鄉。果然父女倆的睡姿是一樣的，元棋忍不住笑著搖頭，給林翰把被子也拉拉好。林翰迷迷糊糊握住元棋的手，叮囑她：“早點睡吧。”

“好。”元棋輕輕抽出手，離開客廳。

她再次回到客廳沙發時，心情好多了。也許是斯斯的小臉，也許是林翰睡夢中還依舊有的關心，對元棋而已，被治愈了。

這么多年了，港灣是這個家，戰場是這個家；牢籠也是這個家，天地也是這個家。這個家，占據著她幾乎全部的生活，這個家的人，牽動著她的喜怒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