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些往事

“臥槽！假……假的吧？秦言有這么叼？”

一聽秦言這么厲害，孫海波頓時嚇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乖乖，幸虧咱們剛才沒激怒他，要不然現在也被打成殘廢了吧？”

田吉也縮了縮脖子，一臉后怕地感慨道。

“放心，他也得瑟不了幾天了，我老爹前不久剛招了一個保鏢，據說是打黑拳的，在地下拳場拿過好幾次金腰帶，光個頭兒就將近兩米，估摸著這幾天也該從老家過來了，到時候，看這小子還怎么囂張！”

似乎是想到了秦言的凄慘下場，洪天猖狂地笑了起來，心中對于秦言的那一絲畏懼轉瞬即逝，小雜碎，就憑你，也配跟我斗？

就在洪天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不可自拔的時候，秦言已經揣著那一千塊錢走進了一座破舊小區。

用“破舊”兩個字來形容這里可謂是一點兒也不為過，凌亂的電線與各式各樣的生活垃圾隨處可見，墻皮更是一戳就能掉下來一大塊。

然而即便這座小區已經屬于“危房”，卻依然有很多人在此居住，畢竟這里的房租稱得上是附近一帶最便宜的了。

想當初，秦言作為市里的文科狀元，被十幾座國內頂尖大學搶著錄取，他卻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名不見經傳的清遠大學。

原因只有一個，離家最近，方便走讀，這樣就可以為自己省下一大筆生活費。

對于秦言而言，能減輕母親的負擔，才是最重要的。

秦言的家在三單元六樓，站在樓下往上看去，只見六樓的窗戶里散發著昏暗的燈光，一位婦女正在灶臺邊忙碌著。

看到這一幕，秦言忍不住鼻頭一酸，母親每天工作就已經很辛苦了，回到家還要操勞著為自己做飯。

再一想到自己今天險些就回不來了，如果真的留下母親一個人，那豈不是身為人子最大的不孝？！

想到這，秦言的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巨大的慶幸，同時也將洪天等人真正恨到了骨子里。

在這種不具備電梯的老式小區里，六樓就是頂樓了，雖然上上下下很不方便，但也有一個優點，房租要比其他樓層略微便宜一些。

秦言輕車熟路地來到六樓，剛敲響房門，徐青禾的聲音就傳了出來：“小言，是你嗎？”

秦言輕輕地“嗯”了一聲。

“別急，媽熱完這個菜就給你開門……”

等了有一分鐘之后，門后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就把門推開了。

在看到秦言之后，婦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慈和的笑容：“餓了吧？快洗手吃飯~”

秦言點了點頭，本能地就想喊聲“媽”，結果話到嘴邊卻突然哽咽著說不出來了，他連忙轉過頭去，在關門的同時偷偷將眼淚抹去。

所幸徐青禾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開門之后，就徑直走到灶臺邊為他盛飯去了。

乘著母親盛飯的工夫，秦言感慨無限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大約七十多個平方。

除了每面墻壁簡單地刷了一層白漆之外，整個房子幾乎沒有進行任何的裝修。

不過住著倒還算寬敞，而且價格足夠便宜，以母親每個月兩千五百塊錢的工資，能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已經很走運了。

秦言故地重游一般在大廳里轉了一圈，最終將目光定格在墻上的一副全家福上。

只見一對年輕的夫婦牽著一個三歲大的男童，一家三口的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容，說不出的溫馨。

照片上那個偉岸男子正是秦言的父親，秦風，在秦言四歲那年死于一場離奇的車禍。

說起來，秦言的家里原本也還算富裕，他的父親和母親合力經營了一家小公司，事業蒸蒸日上。

可就在秦言的父親秦風撒手人寰之后，他的爺爺奶奶便因為這巨大的喪子之痛臥床不起。

家里的重擔全部壓在母親徐青禾一個人的身上，既要照顧年邁的二老，又要拉扯當時還年幼的秦言，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家庭財務入不敷出。

偏偏在這個時候，公司又被一些同行惡意打壓導致破產……

沒有了收入來源，徐青禾不得不將二老從醫院接回家里，沒過多久，二老就因為病情惡化相繼離世。

這一連串的巨大打擊讓徐青禾一夜之間蒼老了仿佛二十歲，為了結清職工工資以及為二老操辦后事，她變賣了家里的房子與丈夫生前最喜歡開的那一輛奧迪汽車……

眼看著自己的家庭最終落得一個支離破碎的局面，徐青禾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

可是一想到還在嗷嗷待哺的兒子，她咬牙將這一切苦難都承受下來，毅然到一家規模中等的公司做起了保潔，這一做，就是整整十五年！

作為人子，秦言顯然是不合格的，因為他對辛苦養育了自己十八年的母親知之甚少。

秦言只知道母親出身于鄰市近海市的一個大家族，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不過從這么多年，母親的娘家人都沒有露面這一情況來分析，母親與父親的這段感情看來并不被家里人所認可……

“發什么愣呢？快過來吃飯~”

就在秦言盯著墻上的全家福默默出神的時候，母親徐青禾的聲音突然將他拉回現實。

秦言連忙回了一聲“知道了”，然后快步走到桌前。

晚飯并不豐盛，一盤青菜豆腐，一盤干煸豆角，菜里沒有丁點兒肉絲，唯一算得是上葷腥的，就是徐青禾手里的那個水煮雞蛋了。

徐青禾心疼兒子，把雞蛋剝殼之后，直接放到了秦言的碗里，溫柔地笑了笑：“吃吧~”

看著碗里的雞蛋，秦言再一次濕了眼眶，或許對于別的家庭來說，一個雞蛋根本不算什么，不過對于自己的家庭而言，卻彌足珍貴，母親從來都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自己……

“怎么了？嫌媽做的飯太清淡？”

見秦言只是死死盯著碗里的雞蛋，遲遲不肯動筷，徐青禾還以為他是沒胃口，苦笑著安慰道：“再堅持幾天，媽馬上就發工資了，到時候媽給你燒你最喜歡吃的糖醋排骨。”

說著，徐青禾就夾起一塊豆腐到秦言碗里：“快吃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感受到母親濃濃的關愛之情，秦言的眼淚頓時又不受控制了，哽咽著喊了一聲：“媽~”

“嗯？”

徐青禾好奇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兒子今天怪怪的。

她又哪里知道，秦言是從鬼門關爬回來的，相當于重活了一世！

這份原本再也享受不到的親情，如今卻失而復得，秦言如何不激動萬分呢？

換做是以前的他，現在恐怕早就與母親相擁痛哭以發泄心頭的委屈了。

“媽，我一定會讓您過上好日子！”

看著兩鬢斑白盡顯老態的母親，秦言在心里默默地立下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