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娘，我們是來查案的，這位是官府的沈公子。這位是傅公子。”艷娘是醉春坊的主人，玄渺來過醉春坊幾次，幫她們打跑過鬧事的人，一來二去的，跟艷娘也算有些交情。

“三位公子來這兒查案，查的可是戲臺的命案？”艷娘眼神里似有躲閃。

“正是，我們在案發現場找到了一方汗巾，是你們醉春坊的。”傅朔拿出汗巾遞給艷娘看了一眼。

“艷娘，我聽說你們這醉春坊的姑娘們各有一塊這樣材質的汗巾，只是繡樣不同，那么這塊汗巾是屬于哪位姑娘的，你應該清楚吧？”沈易問道。

“真是不好意思，這種繡著蝴蝶的汗巾，在我這兒是很常見的，除了我那十二個姑娘，每人的汗巾上繡樣不同，其它姑娘還有好多都是用的這種蝴蝶汗巾呢。”

“那就把她們都叫過來吧，耽誤的工錢，我包了。”沈易豪氣地說道。

“好”這事要是不查清楚，以后誰還敢到醉春坊來呀，艷娘爽快地答應了。

將近有二十個姑娘，她們站成兩排，身上的脂粉氣味太過濃烈，傅朔有些受不住了，咳嗽了幾聲。

“把你們的這塊汗巾都拿出來。”三人分別檢查了她們的汗巾，相視一眼，搖了搖頭，都沒有問題。

“等一下。”玄渺叫住了傅朔，“再把汗巾拿過來給我看一下。”

“姑娘，你的這塊汗巾有問題啊。”玄渺拿著兩塊汗巾看了又看，終于發現了端倪，“你這方汗巾可是雙面繡啊，不應該是你這個級別的姑娘能拿出來的吧？”

“大人，這是何姐姐身邊的侍女若冰送給我的。”那姑娘說道。

一個瘦弱的小姑娘被帶了過來，那姑娘面黃肌瘦，像是吃了很多苦。

“這是你繡的嗎？”玄渺將雙面繡遞給那位名叫若冰的女子。

若冰抬起頭，唯唯諾諾道：“是。”

“想不到你一個丫鬟，手藝竟然這么好。”玄渺說道。

“大人，戲臺的人，是我殺的，我想讓他們死，他們早就該死了”若冰斂下眼睫，眸子中寒光劃過，再抬起眼時，眼神已變得堅毅，還隱藏了幾分急迫。

“我第一次遇到這么坦白的兇手”沈易雖然沒辦過幾件案子，但光看其他人辦案時，遇到的兇手即便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大都抵死不認。而最先懷疑的，一般都不是兇手。

“好啊，那你說說你是怎么殺得他們。”沈易問道。

“我用飛絲割破了他們的喉嚨，看著他們一個個倒在我腳下，倒在血泊里。”若冰說這話時，好像真的親身經歷，眼神中的那種恨是假裝不了的。

“姑娘，妨礙公務也是犯罪，你可得想清楚了。”若冰一進來，步履沉重，傅朔就知道她不會武功，而用飛絲殺人的應該是個高手。

“是我殺的他們，是我，我恨他們!”若冰挽起袖子，露出交錯的傷疤，看來是經年累月積下的，“這些都是拜他們所賜，所以我要殺了他們，為自己報仇。”

“姑娘，你或許經歷過很多折磨，但你年紀還小，以怨報怨，解決不了問題。”沈易說道。

“以怨報怨，就算不能解決問題，就現在來說，還是很有用的。不是嗎？”若冰嘴角扯出一絲冷笑。

“你在維護誰呀？是何姑娘嗎？”玄渺從進到醉春坊，看了何慢慢的一支舞后，心中就隱隱有些不安，又是曼陀羅，只希望是一個巧合，與以前的那些命案無關。他們應該不會殺害那些平民百姓吧？

“是我干的!”一個清亮的女聲響起，來人正是何慢慢，“是我殺了他們。”

突然，一道飛絲朝他們三人飛去，三人紛紛避開，何慢慢只是向他們證明自己可以殺死那些人，“我的功夫還不到家，但殺他們七個還是綽綽有余的。”

“就只是為了替一個婢女出氣，你就害了七條人命？”傅朔拼命扼制住自己的怒氣，“人命在你心里還真是不值錢呢!”

何慢慢早就想來認罪，但剛剛被人纏住脫不了身，沒想到若冰那個傻丫頭就來頂罪了。

“我可不是為了替她出氣，我是替自己出氣，不過你說對了，人命在我眼里一點兒都不值。”何慢慢輕笑一聲，眼神迷離，“命是他們的，干我何事？”

何慢慢突然癲笑起來，看著窗戶，沈易見勢連忙制住了她。

“姐姐”若冰喊道。

“她壓根兒沒想逃”玄渺仿佛能看穿她眼底的悲哀，“聽她把話說完吧。”

“我沒什么好說的，非要交代的話，不過是我看不慣那出戲，也看不慣演那出戲的人，就殺了他們。”

“我倒有問題想問你。”玄渺說道，“你殺完人之后是故意留下汗巾的嗎？還留下了其他東西嗎？”沈易看了玄渺一眼，心想，這是什么問題呀，故意留線索讓官府發現嗎？

“沒有”何慢慢只回答了兩個字。

“慢慢，你太傻了”艷娘淚水在眼眶打轉，她緊緊抱住了何慢慢。

“艷娘，對不起”何慢慢終于忍不住流下了淚水，她這一生，有記憶以來，艷娘是第一個讓她感受到家人的溫暖的人。

“大人。”

“帶她回去吧。”沈易吩咐了兩個捕快。以何慢慢的身手，若是想逃，他們兩個肯定攔不住，但何慢慢不會逃。傅朔封住了何慢慢的經脈。

“慢慢，每次到了佳節，心情都很低落。她剛來醉春坊的時候，冷冰冰的，不愛搭理人。后來相處久了才知道她的身世，她的養父母雖然收養了她，但對她總是非打即罵，從來沒有尊重過她。而且慢慢的家人都是被她養父母害死的。這種傷痛，她怕是一輩子都愈合不了了。”

“我從小到大，他們只會教我，怎樣取悅男人，怎樣殺人，我不過是他們撿回來的一條狗而已，他們對我百般凌辱，所以我設計引來他們的仇人，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件事真的那么簡單嗎？”百里喬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