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先鋒營的人馬是摩訶人已經確定無疑，帶領這些人馬的頭目，也就是被喬諾活捉的那個人，是摩訶王派來駐守摩訶西部的都督，名叫摩原。

上一次偷襲阿斯蘭大營的不是他，那次帶頭的只是一個刺史。這刺史憑著那次偷襲受到摩訶王的封賞，被提拔為都督，駐守白云山下。

摩原以為這一次自己偷襲也能成功，從而能夠進一步獲得摩訶王的封賞，卻沒想到落得被重傷擒獲的下場。昨晚天黑，戰場混亂，盡管他看到了喬諾，但并沒有看清楚。因此想再看看，到底是誰將他淪為階下囚。

喬諾還沒從困意中完全緩過來，但是見到摩原后，他立刻變得精神奕奕。

摩原此時卻十分的吃驚，感覺自己的臉宛如火燒，他沖著門德吼道：“你們也太下作了！把我抓了是我本領不精，但是也不能這么侮辱我！”

“我們怎么侮辱你了？”門德有些不明所以，皺起了眉頭。

“這個小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不會說他就是昨晚抓我的人吧？”摩原沖著喬諾抬了抬長了一綹胡子的下巴。

“沒錯啊！就是他抓的你！”

“不可能！不可能！”沒等門德話音落下，摩原連連喊道：“怎么可能是他！這小子毛都沒長齊呢！”

聽到這話，喬諾臉一黑，張了張嘴，但沒有說話。

門德看了眼喬諾，哈哈一笑，摸著胖臉上的絡腮胡子說道：“怎么就不能是他？他就是有這本事！”

原本是跪在地上的摩原，此時癱坐下來，神色變得沮喪，嘴里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怎么會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孩子？”

“哈哈！摩原，這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來來來！說說你們為啥要侵掠曲赤烏？你們在這一帶駐守了多少人馬？”

門德向喬諾揮揮手，喬諾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帳中。此時嘎魯等人已經收拾停當，正在做早飯。

烏恩跑過來，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十夫長，你再去睡會吧，等飯好了我去叫你。”

對于烏恩的殷勤，喬諾有些不習慣，搖了搖頭：“不必了，今天咱們還需要都打起精神來，敵人的首領被抓了，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昨晚就已經來過一趟了，今天有可能還會來。”

嘎魯邊攪和著鐵鍋中的肉粥，邊說道：“是呀！我猜他們會來更多的人馬，就咱們這點兒人，估計會苦戰一番了！”

聽了嘎魯的話，喬諾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那些斥候到底有什么發現，更不知道門德能從摩原那里問出什么來。

他想了一會兒，對眾人說：“不管怎樣，咱們都不要懈怠，做好迎敵準備就是，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吃過飯后，穿戴整齊的眾人在營帳外曬太陽休息，自己的坐騎也都拴在在營帳邊上。

就在日上三竿時，他們聽到有人驚呼：“摩訶人來了！”

透過營帳間的縫隙，喬諾看到東面煙塵滾滾，一群騎兵正從東面的山脈上沖下，后面還有一大群步兵緊緊跟隨。

與此同時，他們也得到將令列隊迎戰。先鋒營立刻忙碌起來，在營地東側一字排開，前排是弓箭手，后排是騎兵。

門德披掛上馬，在隊伍前面緩緩走著，氣勢十足地喊道：“小的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守住咱們的營地，頡利發很快就會帶著大隊人馬來了！今天殺敵數量多的有賞，臨陣畏敵不前的，斬！”

眾人齊聲高喝：“好！”

摩訶人陸續停下來，距離先鋒營在一箭之地外整隊。騎兵在左，步兵在右，看上去步兵人數最多，步騎兵加一起，大約有一萬人。

摩訶人隊伍中有一人騎馬出來，在百多丈的地方停下來，向嚴陣以待的先鋒營喊道：“喂！趕緊把我們都督放了，不然的話，就等著我們踏平你們的營地！你們也看到了，我們人數比你們多，你們擋不住的！”

就在喬諾與嘎魯等人一邊揣測著當前形勢，一邊吃早飯時，門德也召集將領商議軍情。他首先說了一遍昨天斥候探查到的情報，和審問摩原的結果。

根據斥候的探查，摩訶人在山脈東邊原曲赤烏部游牧的地方，駐扎了近兩萬人，由摩原統領，他的弟弟摩野為督軍。同時還有一位隨軍薩滿蘇日閣，他也是摩原兩兄弟的那嘎齊阿哈。

昨晚摩原帶五千人襲營，蘇日閣和摩野都勸他不要去。可摩原是個“官迷”，一心想立功升職，沒有聽從蘇日閣二人的勸阻，終落得被俘的下場。

可他仍不感到后悔，在門德審問他時，竟然還鼓動門德放了自己，并許諾一定力保門德能夠獲得封賞，最次也能做個刺史。

門德對此嗤之以鼻。

做為特特勒人的一份子，門德也是很驕傲的，不屑于做背叛自己族人的事兒。更何況他自己就有草場牛羊，也頗受阿斯蘭的重用，又是在特特勒部族控制的領域，是他的家，不可能為了一個刺史或其它的獎賞，就做出被自己的族人恥笑的事兒。

所以門德審問摩原沒有得到更有價值的信息。

在聽過這些情報之后，一眾將領也想到摩訶人會為了摩原再來叫陣的。于是有人提出向后退五十里，暫避鋒芒，有人也提出死戰，還有的沉默不語。不過提議死戰的占多數。

門德看了一圈眾將，沉聲說道：“頡利發讓我帶領先鋒營，還給了三千人馬，我要是怕戰，就不會帶你們了！所以我決定，不管敵人有多可怕，有多少人，我都不會退！你們呢？做為頡利發的尖刀，也害怕戰嗎？”

“不怕！”不管是之前提議退兵的，還是沉默無言的，此時都齊聲高喝道：“我們與大人共進退！”

因此，在摩訶人剛剛出現在東面山脈時，門德就得到了稟報，立即傳令整隊列陣。

摩訶人的喊話，門德和兵士們聽得真切。門德擺了擺手，一名千夫長提馬上前幾步，喝道：“不必廢話！你們的都督是不會放的，想救回他，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對方聽了之后，鼻子哼了一聲，沒再說話，撥轉馬頭回到己方的隊伍，與前排一個騎著棕紅色馬的人說了幾句話，那人立即臉色變得陰沉，也冷哼了一聲，抬起手揮了一下。

這個人正是摩野，他的旁邊是穿了一件薩滿長袍的蘇日閣。

摩野揮手后，右邊的步兵中走出一千人，分成了兩個方陣。他們每個人都端著長槍，步伐整齊，帶著不可一世的氣勢沖了過來。

看到敵人進入一箭之地內，門德下令射箭。箭矢如雨點般飛向敵人。此時仍然在刮著西風，箭矢速度很快。

但是讓先鋒營吃驚的是，這些箭射在那些步兵身上都被崩開了！

門德見狀，下令改用火箭頭。然而這些火箭在那些步兵身上同樣沒有效果，依然被彈開了。此時他們距離先鋒營也沒有多遠了。

門德下令弓箭手退后，騎兵們抽出佩刀向前沖去。

喬諾的小隊在右翼，他一馬當先，沖入那些步兵陣中。在他們挺槍刺來之前，他發出精神力壓制，使他們一滯。小紅馬也猛地躍起，踏在這一部分人的頭頂同時四蹄翻飛。

頓時，這一小片的摩訶人步兵東倒西歪，喬諾手中的刀也落下去，大開大合劈砍。

可是除了小紅馬的踢打讓這些步兵站立不穩，喬諾的刀砍在他們身上除了迸濺火星，竟然一個傷口都沒有！甚至連腦袋也因為有頭盔保護，沒有受到傷害！

這讓喬諾很是震驚。第一次正式上戰場沖鋒，就遇到這樣的事！

他想到之前火箭對這些步兵沒有作用，那么換一個方式呢？他立即左手一抹刀背，給佩刀施加一道冰凍魔法。

這次再劈砍下去，一片無形的寒氣籠罩了這一塊區域，區域內的摩訶人步兵身上立即出現寒霜，牙齒打顫，行動變緩。

小紅馬再次四蹄翻飛，那些正在變得僵硬的步兵也隨之倒了一片。他們身上的鎧甲也出現裂痕，倒地時有的就變成了碎片，被后面跟上來的嘎魯等人砍掉了腦袋或者胳膊腿。

嘎魯等人興奮起來，嗷嗷叫著，隨著喬諾在摩訶人步兵陣里左沖右突，撕開了一角。柏拉和希德兩人見狀，也沖過來隨著喬諾的小隊砍殺。

摩訶人的步兵方陣徹底亂了。

摩野遠遠地看到這一切，也很是吃驚。他看向蘇日閣，滿臉的疑惑：“那嘎齊阿哈，咱們的人怎么這么不禁打了？你給他們施加的法術不靈了？”

原來那些步兵是被蘇日閣施加了防護法術，可以讓他們刀槍不入，不懼水火。但這個法術也有缺陷，就是害怕冰凍。

蘇日閣也沒想到，敵人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發現這一破綻，打破了方陣。他也發現了是一馬當先的一個小子在施展冰凍之術。

蘇日閣冷哼了一聲：“慌什么！現在派出騎兵就是！”

摩訶人大陣中傳出一陣鑼響，隨即一隊騎兵沖了出來。這些騎兵手中掄的不是刀，而是鐵鏈，鐵鏈的一端是猶如手爪的撓鉤！

聽到鑼響，剩下的步兵就不再戀戰，迅速地回撤。門德也讓手下人高喊：“不必追了！回來！”

柏拉等人聽見了，也喊著喬諾不要追了。

喬諾看了眼撤退的步兵和沖過來的騎兵，停止了追擊，并看到身穿薩滿長袍的蘇日閣在騎兵后面敲起了皮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