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趕路，只要坐騎和自己的精神、體力足夠，就不用總是休息。喬諾一人一馬雖然不是日夜兼程，但他也是基本在月牙高高掛在南天上之后，才停下來吃些東西，睡上一覺。好在今年的初秋時節(jié)，天高云淡，雨水不是太多，因此這一路他也不怎么辛苦。

他沒有用魔法傳送，主要是因為他在阿拉赤部落內(nèi)外沒有留下過氣息。而且因為時間距離太久，即使有氣息留下也已經(jīng)很淡了。若是按這樣的氣息去傳送自己，有可能會闖進(jìn)別人的氈房里，那樣就太惹人注目了。

就這樣，他只用了兩天一夜，就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阿拉赤部落大大小小的氈房帳落，喬諾感覺部落里的氣氛有些不對，與第一次來時有很大的不同。

在距離阿拉赤部落轅門還有幾十丈的時候，一隊騎兵從轅門中出來，直奔喬諾而來。

“停下！你是什么人？”這隊騎兵散開，將喬諾攔住，中間的一人像是個小頭目，高聲喝道：“來這里有什么事？”

“幾位阿哈，我叫喬諾，要去找蘇特商人曹孚金。”喬諾坐在馬背上微微施禮。

“沒有這個人，你回去吧！”小頭目說了一聲就要撥轉(zhuǎn)馬頭回去。

他旁邊的一個騎兵說了聲：“喬諾？哎，他是喬諾誒！”

“喬諾？”小頭目停下動作，仔細(xì)打量著喬諾：“你是贏了思樂博那些人的喬諾？”

“是，是我。”

小頭目旁邊的騎兵說道：“百夫長，咱們要不要稟報首領(lǐng)一聲？”

“我去稟報，你們帶著他先到找個待一會兒。”小頭目立即撥轉(zhuǎn)馬頭疾馳而去。

看到這一幕，喬諾心中疑惑，在那個騎兵的示意下，緩轡跟隨著這隊騎兵來到了轅門右側(cè)的一溜氈房前。下馬后，喬諾被請進(jìn)一座氈房里，那名騎兵囑咐喬諾不要隨意走動，就在這里老老實實等著。

“這位阿哈，到底怎么了？為啥讓我在這兒待著呀？”

“別問那么多，你就老實等著吧！”那個騎兵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看了看堆滿了雜物的氈房，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喬諾便直接盤坐在一小塊空地上，閉目養(yǎng)神。

過了大約半炷香的工夫，喬諾聽到氈房外響起熟悉的大嗓門：“在哪兒呢？喬諾在哪兒？”

很快，氈房的棉簾被挑開，一道猶如大敖包一樣的身影堵在了門口：“哈哈！我說這兩天我的右眼皮直跳呢！原來真的是你來了！來來來！喬諾，快跟我去見頡利發(fā)！”

這個說話嗓門大的人正是肥壯的思樂博。

不由分說，思樂博拉起喬諾就向氈房外走去。喬諾疑惑地問道：“頡利發(fā)為啥要見我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思樂博回頭看了看喬諾，笑容布滿臉上，使得他的顴骨那里泛著光：“反正是好事兒！”

在疑惑中，喬諾被思樂博帶到了阿斯蘭的大帳。

還沒進(jìn)去，思樂博就在帳外喊道：“阿斯蘭頡利發(fā)，喬諾到了！”

走進(jìn)大帳，喬諾見到里面有六七個人，除了阿斯蘭、嘎爾迪、扎那外，其余的人他都不認(rèn)識。大帳中間席位站著一人，正是阿斯蘭。

“哈哈哈！真是長生天有眼啊，在我需要人的時候，把你送來了！”阿斯蘭雙手大拇指扣搭在金絲鑲邊的皮腰帶上，開心地笑著，就像一個孩子得到了自己心儀的弓箭一樣：“來來來，快坐下，正好我們在商量明天出兵的事兒。”

“阿斯蘭頡利發(fā)，明天出兵？要去哪兒呀？”喬諾向阿斯蘭施禮后，直起身子不解地問道：“我在這兒不好吧？”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你先坐下，待會我跟你說是怎么回事。”阿斯蘭盤坐下后，見喬諾也坐在了扎那旁邊，環(huán)視帳中眾人，繼續(xù)說道：“這次東征很重要。上次我被敵人偷襲，不僅損失了人馬，也丟了曲赤烏。盡管汗庭沒有降罪下來，但也頒詔訓(xùn)誡。這對我來說，是一次奇恥大辱！

想我阿斯蘭也曾經(jīng)東征西討，有過功勞的，不然汗庭也不會封我為頡利發(fā)。這次受挫，也多虧這個小家伙，”他指著喬諾說道：“要不是他提前預(yù)警，我今日可能都不能坐在這里了！”

其他人也看著喬諾，有的面露欣賞，微微點頭，有的則眼中帶著不信之色。

沒等喬諾回言，阿斯蘭又說道：“汗庭下了圣旨，讓我將功贖過，收回失地，所以才請各位來助我。哦，喬諾，你來認(rèn)識認(rèn)識他們。”

阿斯蘭依次給喬諾介紹著帳中諸人，他們分別是阿斯蘭的弟弟蘇和、鐵力提部落首領(lǐng)吉達(dá)、隗因部落凱尼古的手下達(dá)蘭太，以及阿斯蘭的手下大將門德。其中蘇和是從布路輝部落而來。

接著阿斯蘭說了下自己的安排，門德帶領(lǐng)三千人做先鋒，明日先行出發(fā)，后日大部隊啟程。按阿斯蘭的話來說，就是要一雪前恥，奪回失地，同時把摩訶人打得不敢再越界騷擾。

最后阿斯蘭看向喬諾，笑著說道：“喬諾，我封你為十夫長，由門德統(tǒng)領(lǐng)，明日你就跟著他一起動身。”

“這……頡利發(fā)，這不合適吧？我還要過些天才滿十六歲……”阿斯蘭的話讓喬諾有些不知所措。

“沒關(guān)系！所謂有志不在年高。在座很多人都見識過你的本事。而且上一次你假借達(dá)格尼之口去給我預(yù)警，我沒有聽信是我的錯，但也讓我及時地派人加強了守衛(wèi)，不然的話損失會更大。”阿斯蘭的口吻透著真誠：“所以我相信你這次也一定能給我更大幫助。而且我也需要你這樣的人。你放心，這次出征結(jié)束后，不管結(jié)果如何，我都會向汗庭表彰你的功勞，給你更大的封賞！”

“可是，我……”喬諾想說自己也沒行過軍打過仗，沒有經(jīng)驗，但是被達(dá)蘭太打斷了。

“誒！小家伙，你就不要推辭了！上次你護(hù)著達(dá)格尼沖出包圍，你們一點傷都沒有，足見你的勇猛。凱尼古首領(lǐng)對你是贊不絕口啊！要不是頡利發(fā)安排你跟著門德，我都想把你拉入我的麾下！”

“是呀，喬諾，你的本事我們幾個可都見證過的，這次咱們能一起上陣殺敵了，你能行的！”思樂博和扎那幾人也紛紛勸說，目光中帶著興奮之色。

喬諾站起身，向阿斯蘭施禮說道：“既然頡利發(fā)如此信任我，那我一定不會辜負(fù)您。”

“好！那就這樣，各位先去休息吧。思樂博，去給喬諾拿一幅鎧甲。”

眾人依次退出大帳，思樂博摟著喬諾的肩膀，親昵地說：“喬諾，這次咱們可是能一起上陣了，到時候咱們要互相照顧啊！”

扎那跟上來在另一側(cè)摟著喬諾，也說著上陣后互相支持的話。從后面看去，他和思樂博就像兩個大象夾著一匹馬駒。

喬諾換上了一身鎧甲。這套鎧甲要比當(dāng)初嘎爾迪找的那套好的多。其胸鎧和背鎧是鐵質(zhì)的，分量不輕，中間還有一個圓圓的有些厚度的護(hù)心鏡；肩鎧也是鐵質(zhì)的。上半身的鎧甲連著的是鎖子甲，護(hù)著大腿。

據(jù)思樂博說，這套鎧甲是當(dāng)年阿斯蘭跟隨汗庭西征時，在西域繳獲的。據(jù)說是當(dāng)時敵方某個王子的，其年紀(jì)與現(xiàn)在的喬諾相仿。因此喬諾穿上這套鎧甲還挺合身。

頭盔也是鐵質(zhì)的，頂上是一個短矛形狀，綁了一簇紅纓，顯得十分出挑。

只是喬諾穿上后有些不習(xí)慣，適應(yīng)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算忘了有這么一身行頭在身。

傍晚時分，門德派人把喬諾叫了過去。

還沒進(jìn)大帳，喬諾就聞到酒肉的香味。進(jìn)了大帳，他看到門德面前的案幾上擺滿了肉，旁邊跪坐著一名女仆，手中捧著一大壺馬奶酒。

看到喬諾進(jìn)來，門德手里匕首繼續(xù)割著肉，然后放下匕首，端起木碗喝了一大口酒。由于手上有油，木碗也是油亮油亮的，放下木碗時，木碗脫手跌落，索性碗中已沒有酒了。

門德抬手打了女仆一巴掌，罵道：“蠢材！為什么不接著！”

女仆趕忙哆哆嗦嗦地連連點頭，低聲說道：“主人息怒，主人息怒。”她立即擺好木碗，又倒?jié)M了一碗酒。

門德吃下肉去，才對著喬諾說道：“小家伙，我不管都有誰吹捧你，到了我這里就得聽我的，別在我面前嘰嘰歪歪。我說的就要去做，而且要做好。要是沒有按我說的做，或者做的不好，皮鞭伺候！你，明白了嗎？”

“將軍，我沒有行過軍打過仗，有很多不懂的地方，要是哪里做錯了，還請將軍指正。”

看到剛才那一幕，喬諾有點明白門德這么做的目的。門德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但礙于阿斯蘭的命令，他又不能明著來，因此就用了這樣的方式來敲打敲打。

喬諾的回答不卑不亢，門德聽了有點不爽，感覺自己這一拳打在了羊毛上，心中隱隱有些不快。卻又不好發(fā)作，免得讓阿斯蘭得知，自己還得低三下四求得原諒。他揮揮手道：“行，你退下吧！”

回到自己的氈房，思樂博已經(jīng)在里面等著了，見喬諾臉上帶著一股憤懣，就知道他遇到啥事了。

“是不是被警告了一番呀？你別往心里去，門德這人就這樣，脾氣比較臭，但是他打仗是一員猛將，頡利發(fā)因此很喜歡他。這個門德別看粗魯，但也是粗中有細(xì)，對現(xiàn)場形勢很敏感，頡利發(fā)把你安排給他帶，估計也是利用你們的才能，這樣你們先鋒就能為我們大部隊提前做好相應(yīng)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