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喊,“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怎么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過,終究是我欠你的,我對不起你,不管最后結(jié)局是什么,我該有知道真相的權(quán)利,所有的選擇都該由我來做,你這樣隱瞞我,對我公平嗎?”
他居然指控她對他的不公平,她垂眸落淚,“公平,你告訴我怎樣才算公平,你抱著我卻喊著她的名字,這樣對我公平嗎,你的無意識讓我像個小丑一樣卑微到骨子里,你說,我要怎樣對你開口,你滿心滿眼里都是她,我要怎樣開口!”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他想要告訴她,那天,他似是看到了柳兒,可他卻也瞧見了她,只是沒想到,最終他叫出的是柳兒的名字,怪不得,她這樣受傷,但即使是這樣,她還是抱著他,救了他的性命,如今得知真相,他為她感到心疼。
她卻打斷他未說完的話,“我,只問你一句,那時的你,有沒有喜歡上我?”
那個時候便喜歡上她了嗎,蕭穆然搖搖頭排除了這個可能性,初識她沒有多久,縱然對她有好感,卻也不是一見鐘情就喜歡上的,何況當(dāng)時,他還對自己和柳兒的過往念念不忘。
他的無言以對暗示了她答案,結(jié)局終究是這樣的,當(dāng)時的他不喜歡她,如今的他也離她越來越遠,蕭穆然,執(zhí)著于這些不會改變什么的過往有意思么?
“你說不出話了對不對,當(dāng)時的你怎么可能會喜歡上我,若是如此,過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放下不是更好么?”
“可是……”現(xiàn)在的我,卻在不知不覺間對你動了心……
“三公子,你走,請你讓我保留最后一點尊嚴。”
“丫頭,我。”
“你走,走!”
她聲嘶力竭的喊出這句話,當(dāng)往日的傷疤揭開,細細追究下去只余痛苦與難堪,忘了吧,只有他忘了,她也忘了,這樣她才能偽裝著和他繼續(xù)扮演恩愛夫妻,等出去后,他們形同陌路。
等到孟絕塵回到小屋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屋子里黑壓壓的,看來他并沒有去捕捉螢火,像他們現(xiàn)在這種情況,看不見彼此卻是最好的。她摸著黑朝著床邊前進,突然間,一雙手臂捉住她的,把她拉扯到床上來。
然后,他替她脫去濡濕的里衣仍在一旁,讓她僅著抹胸坐在他前面。脫下他厚實的外衣,雙手拉扯住兩邊將她擁入懷里,正好讓衣服緊緊的包裹住兩個人。
孟絕塵知道,他這是害怕她穿著濕衣服受了寒氣,她乖乖的任由他解了自己衣服,被他從后面攬在懷中,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他肌膚的灼熱。若說是之前,這樣的親密接觸她肯定會抗拒,如今,他已經(jīng)想起一切,自己再推拒什么不是故作矯情嗎?
她沒想到,只一天,他和她的關(guān)系會變成這個樣子。
擁著懷里的她,蕭穆然沒有說話,是他對不起她,再爭執(zhí)什么怕又讓她傷心了,還不如什么都不說的好。她身子涼的驚人,他用力擁住她,希望彼此的肌膚相親能傳遞給她熱量,此時,她就坐在他的面前他的懷里,明明可以觸摸的到,他的心里卻空洞的厲害,所以,他只能是執(zhí)拗的擁緊她,再擁緊她,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她的真實存在,她才不會離開。
明顯感覺到身上力道的收緊,孟絕塵只是眉眼一動。蕭穆然,你也在害怕對嗎,害怕你和我這岌岌可危的關(guān)系再次變了質(zhì)。
最終,她還是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放松下所有戒備汲取著他給的溫暖。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貪戀他的懷抱,貪戀他的柔情,如此,就放縱她這最后一次,在他們形同陌路之前。
一整晚,兩個人緊緊相擁著,彼此依賴著,卻各懷著不能說的心事。
第一次治療圓滿成功本該是令人高興的事情,然而張玄若卻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生出了微妙的隔閡,小夫妻間的矛盾只能他們自己去解決,她縱是過來人卻也不便插手,而且她相信,他們兩個人一定能處理好。
女兒的醫(yī)治取得了很好的療效,痊愈只待時間,還有一個深愛她的男子細心照顧著她,如此,她終是能無牽無掛的離開了,她可以去追尋她深愛的清風(fēng)了,早就想要這樣了,如今,終于能夠?qū)崿F(xiàn),她對這輩子很滿足。
又一天清晨,孟絕塵如往日般去找張玄若,然而此時卻無人應(yīng)答,似有不好的預(yù)感,她使勁推開房門奔至窗前,然而終究晚了一步,她不禁哭出了聲。
“娘,你快起來啊,我好不容易才尋到你,你怎么能忍心就這樣拋下我。”
聽到她的呼喊,蕭穆然問詢趕來,只見張玄若就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的躺在床上,旁邊放著一張人皮面具和一封書信。看著她的真實容貌,他大吃一驚,怪不得江湖人稱之為不救仙子,前輩真的是有著落雁之姿,羞花之貌,是當(dāng)之無愧的仙子。只是,女為悅己者容,她想要夸獎她的人早已經(jīng)不在了,再美的容顏只能空付于歲月,所以她才帶上丑陋的面具,把真實的自己掩藏起來。
“丫頭,我們讓前輩入土為安吧。”
“丫頭別怕,你還有我。”
在蕭穆然的幫忙下,他們把她葬在后山的水池邊,柳樹下。孟絕塵把玉簫和張玄若葬在了一起,至此,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他們再不分開。由著張玄若給的圖畫,他們終于走出了落日崖底,明明只是很短的一段時光,她卻覺得似是經(jīng)過了千秋萬載,然而這萬般的回憶終將如夢一般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