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襲擊疑云
- 天地一劍也
- 我叫王十四
- 2278字
- 2020-11-01 09:31:04
“也許楊教主會后悔,但劉某覺得,就算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仍舊會不改初衷,御劍千里,劍斷龍門,不如此,他也就不是楊勝天了。”
杜鵬點頭附和,手指在劍鋒刻畫的字跡間輕輕撫摸,如同撫摸情人那般溫柔,悠悠道:“什么是英雄?那便是明知道這個世界十分殘忍,卻仍舊愿意用自己的熱情甚至是鮮血去溫熱——楊勝天教主正是這一種人啊!”
劉志偉記得這段話出自韓飛之口,想起當初韓勝準備立韓飛為世子時,杜鵬也曾強烈表示反對,忍不住道:“楊教主自然是英雄豪杰,不過能夠說出這番話的人,想來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杜鵬愣了一下,苦笑道:“都說軍師最善言談,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我承認,韓飛那小子最近確實變化不小,尤其是他居然敢于主動走出云州城,陪老夫走一遭京都,實在是出乎了老夫的預料。但又如何呢?不再懦弱不再逃避自然是好的,但就算他有滿腔的熱血,又能改變的了什么呢?
老夫是大將軍最為倚重之人,這一點天下皆知,陛下竟然因為那么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將老夫鎖拿進京,這說明問題的嚴重性已然迫在眉睫了啊。
還有這一路上先后兩次有人冒充定北軍分別襲擊韓飛和老夫,若說沒有定北軍高層默許,你信?”
劉志偉聞言也苦笑了一聲,他明白,其實杜鵬還給自己留了面子,定北軍如今的情況就跟禿子頭頂的虱子似的,明擺著,不說分崩離析,起碼也是暗潮洶涌,大將軍不過是依靠著多年的威望勉強統御,一旦有個風吹草動,沒準兒定北軍這座大廈就呼啦啦的一下便傾倒了。
而最近發生的一切無一不是再向世人釋放某種信號,這必將加速定北軍的分裂——甚至連《長生訣》自云州城現世,也未嘗就不是某些人默默推動的結果,畢竟郭靜貴妃崇佛天下皆知,有她照拂,如今尊道抑佛的大環境下,無想寺方能茍延殘喘——自從他自韓飛口里得知東方雪晴得到那頁《長生訣》的前因后果之后,第一念頭便懷疑到了郭靜妃的身上。
“時間不等人啊!”
杜鵬悠然長嘆:“是啊!現在老夫反倒有些理解大將軍了,當初他之所以頂住巨大壓力,強推韓飛為世子,除了喜愛韓飛之外,未嘗沒有向今上示弱的心思。可現在呢……老夫聽說韓飛曾經為了紅梅打了左慈兩巴掌,那左慈可是郭靜妃的人啊,既然退避了那么多年,為何要在靜妃加封貴妃的當口動左慈呢?此舉殊為不智啊!”
“紅梅其實問過世子原因。”
“哦?韓飛怎么說?”
“世子沒有正面回答她,而是說了一句詩:‘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大人博學多聞,可知這話什么意思么?”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杜鵬漫聲重復了一句,眼睛一亮:“這詩說的好啊,上古傳言有人得道成仙,活在世間的漫長歲月當中,東海曾經三次變作了桑田。至于上一句說天道,天道自然是無情的,不然怎么會以萬物為芻狗呢。正因天道無情,所以才得永壽,反之,那天也會變的蒼老。人間正道是滄桑,滄桑者,變化也,何為永恒,永恒就是不斷的變化——韓飛怕是用這句詩來向世人宣告他與舊我的辭別。他要改變舊我,重新做人……”
“劉某也是這么分析的,世子這么說了,也確實正在這么做,只是……”說到此處劉志偉忽然停了下來,杜鵬知道他想說什么,無非還是個時間不等人罷,不禁心下感慨,也隨著嘆了口氣。
劉志偉本來還想跟杜鵬說說韓飛將自己關在屋里的事情,忽然就不想說了。
杜鵬突然指著遠處那一望無際的船帆開心起來:“還記得當年咱們從風陵渡經過時的情形么?那時候這里不過是個小渡口,岸邊都是蘆葦蕩,幾艘小船游弋其間,一派蕭條的景象,再看看現在,這才不過二三十年的光景罷?”
劉志偉精神一震,笑道:“是啊,這說明什么?說明那些為了驅逐北蠻,平定天下的先烈們鮮血沒有白流,他們的英靈在天有靈,見到這種情形,也足以含笑九泉啦!”
京都,乾坤宮東配殿。
一人多高的自鳴鐘發條忽的擰緊,發出“當——當——當——”三聲清脆的鳴聲,余音嗡嗡,良久方歇。
臨窗的土炕上鋪著包裹明黃緞面的草席,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盤踞其上,云遮霧繞間直欲騰飛而出。
梨花木鏤空雕花炕桌擺在靠西的位置,上邊整齊的摞著兩疊半人多高的各色奏章,一個身穿玄色龍袍的四十許中年人盤膝端坐桌后,手拿筷子粗細的狼毫正飽蘸了鮮紅的朱砂在一本奏章上奮筆疾書。
炕下靠墻擺著三排一人多高的書柜,為了方便取用高處的書籍,每個書柜前邊都擺著一個人字梯,梯子最中間的位置磨的锃明瓦亮,顯然柜子里的書并非擺設。
自鳴鐘旁邊的紅木高架上擺著一個黃橙橙的香爐,天師府進貢的上好檀香正在向外散發沁人的幽香。
除此之外,整個屋里再無別物,沒人介紹的話,任誰也不會相信統御華夏九州億兆黎庶的大乾皇帝大半時間都消耗在這里。
自打早朝歸來之后,身穿青色蟒袍的小太監已經為趙棟換了三次濃茶,檀香也換了兩盤,趙棟卻不動如山,姿勢都未曾變過。
“陛下,云州的七百里加急到了。”十三衙門首領大太監東方玄身穿大紅蟒袍匆匆入內,腳不沾塵,居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趙棟卻絲毫也無受驚的表現,專注的寫好最好一字朱批,輕輕將毛筆放在筆架山上,伸了個懶腰,這才一邊偏身下炕一邊問道:“說了些什么?”
“鐘無離他們在易龍縣受到了定北軍的攻擊,幸好狼騎兵前鋒統領翟超與定北軍軍師劉志偉趕到,殺退了他們。杜鵬并未受傷。”
趙棟不疾不徐的踱著方步,忽的抬頭看向東方玄:“應該和襲擊韓飛的那些人是同一批人吧?”
“奴婢不知。”東方玄將原本就微躬的身形躬的更低,小心翼翼的說道。
“到底是誰的手筆呢?”
“奴婢不知,不過,倒是很像韓將軍的風格。”
“裝可憐么?”趙棟輕輕一笑,忽的又道:“兵部侍郎翟要那老匹夫朕看是活膩了,今早居然敢聯名上書替杜鵬求情,回頭你從御花園把朕親自種的葫蘆摘一個給他送過去。”
“是!”
“對了,好幾天沒出宮了,安排一下,明日下午去城隍廟逛逛。”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