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議鑄大錢
- 大內天魔
- 花間酒友
- 3431字
- 2020-11-01 09:24:33
已是深夜,福寧殿依然亮著燈火。皇帝趙禎坐在桌案后面,眉頭緊皺。陳景元穿著一身道袍,靜靜的站在皇帝身側,一言不發。他已經將白蓮宗的消息稟告了皇帝,后續如何處置,就要看皇帝的決斷了。
趙禎已從一開始的驚怒中冷靜下來。“給皇后的飯菜里加了點油?”這是什么意思?他想不出個眉目。很明顯,皇后并沒有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以排除下毒。但究竟是什么樣的油?值得白蓮宗潛入皇宮,冒如此大的風險?他不明白,陳景元也不明白。
徹查是必須的。趙禎立刻頭疼了起來。最近的事太多,也太詭異。想要派人,卻猛地記起王懷舉已被貶去守皇陵。
“人不堪用啊。”趙禎感嘆著,“偌大的皇宮,數千侍衛,竟被賊人來去自如。呵呵。”
“是臣護衛不利。”陳景元躬身道。
“和叔無需自責。宮中宿衛乃是殿前司職責,只是太不堪用。”
燭火跳了一下,吸引了皇帝的視線。他看過去,竟發起呆來。陳景元無聲無息的退走,隱入了暗影之中。整個大殿立時顯得十分空曠,只剩下趙禎消瘦的身影,隨著燭火的跳動,變得明暗不定。良久,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人不堪用,錢不堪花。”趙禎自言自語。
今日早朝后,皇帝召宰執崇政殿再坐。權三司使王堯臣奏請朝廷鑄大錢以緩解國家財計艱難。宰執商議半天,也沒有個明確的章程,只得再議。
但西北卻等不得,拖欠的軍費再不及時給付,怕是要出亂子。誰都知道鑄大錢如飲鴆止渴。但除此,誰也拿不出更好的法子。
皇帝趙禎知道缺錢的根子在哪里。朝廷養著一幫無用的官,從中央到地方,冗官越來越多。
按宋制,官員致仕或死亡,子孫可蔭補,代代相承,以致有官無職者十常八九,俸祿則照支。又有“任子”之制。每逢郊祀大典,朝廷大小官員,均恩蔭及子。至如今,內外官員已增至一萬七千三百余員。至于候補官員,更不知其數。
這都是趴在大宋身上吸血的螞蟥。趙禎憤憤的想著。但是他很無奈,想裁撤卻裁不得。稍有風聲,一幫官員士大夫的口水能把他淹沒。
冗兵更裁不得。禁軍八十萬,廂軍四十萬,養兵的費用幾占全國賦稅十之七八。不論禁軍、廂兵都是“生于無事,而飽于衣食”的狀態。
據聞京城禁軍習于嬉游,騎兵不能披甲上馬,甚至領糧時還要雇人挑負;至于廂兵,則只能從事雜役而不知兵事。大宋養兵百萬,卻盡是不堪戰的老爺兵。一旦裁撤,引發混亂,更是大宋不能承受之重。
趙禎疲倦的閉上眼睛,沉沉睡去。門口忽聽環佩輕響,卻是皇后走了進來,后邊跟著宮女端著一個小盞。值夜的內侍見到皇后到來,無聲的跪倒行禮。皇后輕輕的揮了揮手,內侍低頭退下。
走到近前,皇后看見趙禎還保持著坐姿,手肘支撐在桌案上,竟是坐在桌案后睡著了。她沒有再靠近,靜靜的看著皇帝。這是她的官人,結發的夫妻,此時看上去竟有些陌生。
睡著的趙禎依然是微微的皺著眉頭,可想心里藏了多少解不開的愁緒。看著蒼白疲憊的皇帝,曹皇后慢慢退了兩步,轉身準備離開。卻見皇帝倏地睜開了眼,冷冷的望了過來。
見是皇后,皇帝緩和了臉色站起身,問道,“怎么這么晚過來了?”
“臣妾看見殿內還亮著燈火,做了碗湯。官家趁熱喝一點。”
“丹姝有心了。”趙禎接過小碗,用湯勺舀起抿了一口。
皇后聽見皇帝叫的親昵,冷然有些不適應,但隨之眼圈就紅了。他們二人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相敬如賓。每一步都是按著規矩,循著禮法。不像夫妻,更像同僚。
嫁進宮中多年,皇帝每月一次駕臨坤寧宮,平時根本難得見到。今夜如此親昵的稱呼,卻是從未有過。
“來。”趙禎走過來,拉住皇后的手走到桌案后,并肩坐下。他正好有些事要交代給皇后,沉吟了下思考著措辭。“柳寶兒雖被人救走,但是和叔還是查清了來龍去脈。”
“哦?查到什么?”皇后是知道柳寶兒被劫走之事的。
“和叔查到,柳寶兒乃是白蓮宗的人。受人之托,潛入宮中,伺機在你的飯菜中加點油。”
“加點油?什么油?”皇后吃了一驚,沒想到竟是著落在她的身上。只是在飯菜里加點油,怎么那么奇怪?
“加了什么油,柳寶兒卻是不肯說。”趙禎側頭盯著皇后,“丹姝可有覺得哪里不適?”
“不適?”皇后茫然的搖著頭,“沒有覺得哪里不適,最近卻總是睡不著,睡著也很輕,一點動靜就驚醒了。”
“明日還是召太醫仔細查查,御廚也要徹查。”趙禎道。
“官家,是什么油?我怎么一點也沒有覺察?”
“和叔沒有查出是什么油,有何隱患也不知。”皇帝苦笑。
“太離奇了。”皇后有了興趣。好奇心倒多過擔心。
“對了,還有一事。最興來的果子找到了嗎?”聽皇帝提起最興來的白果,皇后一下轉移了方向,立時興致盎然。笑瞇瞇的說道,“官家不必憂心,那果子丟不了。”
“哦?”皇帝也提起了興趣。
“官家還記得,象戲里加了兩門砲?”皇后笑道。
“記得,說是最興來所創。能有如此奇想,當真是神授。”
“就是那日,我觀最興來,卻是一點不急不鬧,興趣都在象戲上。哪里有丟了寶貝果子的樣子。”
“正是。一般小兒丟了喜歡的家什,定是哭鬧不止,心浮氣躁。”
“官家說的是。所以我說,果子丟不了。”
“嗯?是說,最興來自己把果子藏了起來?”趙禎一琢磨,明白了過來,看著笑瞇瞇的皇后,哈哈大笑。“這個小家伙,竟是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皇后頷首道,“正是。”
于飛不知道帝后已然看破他的把戲。此時的他盤腿坐在床上,床帳圍的很嚴實。他已經打通任督二脈,氣息沿小周天路線循環流轉,一點點的壯大氣府。
于飛此時的氣府,更像一個淡藍色的小型湖泊。湖泊的中心,漩渦在緩緩的轉動,帶動著周圍的氣流向中央匯聚,吸納著更多元氣涌入,隱隱有著風雷之勢。
旋渦的中心,藍色更加深邃凝練,仿佛水滴逐漸凝實。
此時,玄牝珠的能量散入周身,于飛已經沒有捷徑可走,只能老老實實的一點點修煉,每天打坐吸納元氣,慢慢積累。等到水滴完全凝實,才能發生質變,破入煉氣化神境界。
紫府內的白果還在吸收著灰色的霧氣,樣子也沒有改變,皺皺巴巴的像個縮水的梨子。于飛搞不明白,索性放棄不理。
自從引元氣入體,達到煉精化氣層次,于飛算是初步有了自保的能力。他在無人處已經測試過天魔步,雖然運用還不熟練,也沒有對敵經驗,但是要逃,恐怕柳寶兒那樣的,是追不上他了。
天魔步一共只有八步。但每一步邁出,都可按八卦方位任意踏出八步,神鬼莫測。八步循環、正反相合,又演繹無窮變化,身化萬千,翩若驚鴻。若以混元一氣催動,快如閃電,敵人根本捕捉不到身影。
于飛可以施展天魔步,是因為邪道人的記憶,讓他自然而然的熟悉步伐的變化,然而他功力不足,熟練度也不足,天魔步威力不足以顯現。但于飛已經分外的滿意了。
天魔掌修煉卻是不盡人意。石碑記載的天魔掌只有一式。一掌拍出,看似一掌,但其中卻蘊含無數變化。拳、掌、指、爪隨意拈來,根據敵人的變化而變化。
往往是一掌拍出,敵人如深陷泥沼,渾身氣勁都被混元一氣壓制,四面八方都是掌影,躲無可躲,退無可退,只能硬碰。但硬碰卻是天魔掌的強項。
曾經,在神秘山谷被玄牝珠灌頂洗練。當時魂魄狀態的于飛,隨意一掌,就在巖石上留下掌印,被擊中的部位皆化為細沙。憑此可知混元一氣的霸道。
血肉之身被擊中,筋脈骨骼皆是寸寸碎裂,正是天魔掌的特征。
但于飛從來沒有修過武技,雖有邪道人記憶中的武技,卻因境界而無法施展。必須按部就班,一點一點從頭開始修煉,將武技逐漸化為己用,日積月累才能有所成。
當然,他也可以學習更多現世的武技,只是到哪里找那么多武學借鑒?這正是困擾他的地方。
所以,于飛現在只會一掌拍出,一拍兩散。
但天魔掌威名赫赫,就算沒有變化,只憑蠻力,混元一氣的霸道也是不容小覷。厚實的桌案一掌拍斷,還是能做到的。畢竟于飛此時只有四歲,這已經可以說是驚世駭俗了。
修煉無日月,此話當真不假。于飛只覺得運行了幾個周天而已,卻已是天光大亮,乳母廖氏已經過來催著起床了。
看著廖氏在他的衣服上綴了一只似虎非虎的東西,問道,“阿母,這是什么?”
“這是艾虎,今天是端午,一會還要沐浴,祛病消災。”廖氏說著,又在于飛的手腕上綁上了五彩的絲線。這個于飛知道,因為前世端午他就戴過。不過,那時好像是一個同班的同學做好送給他戴的。
逢端午日,以布帛制成虎頭,內附艾草,系于小兒襟帶間,叫艾虎。結五彩線為索,戴在小兒臂上,可以延長壽命,叫做長命縷。用蘭草汁為浴湯,端午日沐浴。
凡此種種,都是為了祛祟辟邪,消災除病之意。親友之間,多以辟邪之物作為禮品,互相贈送。
道士和尚也以經竹筒、辟邪符袋分送施主;而醫家則以香囊、雄黃等饋送有交往的顧主,以祝節日。吃粽子,飲雄黃酒、菖蒲酒,制棗糕、百草頭等食品,可謂豐富多彩。
于飛正在泡蘭花澡的時候,聽到周圍的內侍小聲議論。說是皇帝今天下詔,命陜西、河東兩路鑄當十大鐵錢,以補軍用;同時詔命,后宮一應用度減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