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

衛辰揉著太陽穴支起上半身。

香爐里的熏香讓他的頭疼緩解了不少，雖然是三九天，但屋子里卻暖和得很，不過倒是有些悶。

衛辰赤腳踩在地板上，他環視四周，房間里最多的便是檀木制品，鼻翼間總彌漫著一股清香。

推開窗，冷風拂過衛辰的臉龐，他不由得一激靈，立刻從半夢半醒的狀態轉為徹底的清醒。

嗯，好像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少爺？”門口丫鬟的聲音糯糯的，衛辰不由地生出欺負她一下的念頭。

但他最后沒有付諸行動。

“幫我將早膳拿進屋里來。”

“是。”丫鬟無聲無息地離開。

衛辰做到房間的另一頭，那面墻上掛著一幅字畫，上書“上善若水”。不過衛辰的目標不是它，他徑直上前來拿起朝向下的銅鏡。

他仔細打量著銅鏡里的臉。

鏡中人皮膚白皙，眉眼俊俏，雖談不上什么貌比潘安，但也是一副好皮囊。

再看這沒有半點歲月痕跡的十指，必然是嬌生慣養之人。

“公子定是極美的。”

不知何時，奉命去拿早膳的丫鬟已經到了窗邊，她正巧笑嫣然地看著衛辰。

衛辰打開了房門，今天的早膳乃是兩只皮薄餡多的大肉包、兩只多/汁的糖包、一碗咸豆腐湯和一碗加了肉絲的粥。

衛辰看著便覺胃口大開，坐下拿起調羹。

“老爺讓您用完早膳后去尋他。”丫鬟乖巧地站在一旁。

“知道了。”衛辰點頭。

丫鬟往屋外走，衛辰抬頭看了一眼，又再次低下頭去:“你就站在屋內吧，不必出去了。”

“是，少爺。”丫鬟開心地答應道。

愉快地解決完早飯，等到他要出去的時候，那丫鬟便提到:“老爺今日的心情似是不大好。”

衛辰瞧了眼丫鬟的小圓臉，“嗯”了一聲，丫鬟低頭收拾桌上的碗勺。

院子里的幾顆樹已經穿上了白色的外衣，地上的雪倒是被掃得一干二凈。

衛辰走進書房，富家翁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在書桌前來回踱步，眉目間透露著些許焦急。

“爹。”衛辰恭敬地站在門口。

“哎呀，小寶快進來，外頭多冷啊，別凍著了！”中年男人立刻拉著衛辰進來，衛辰聽見“小寶”的時候險些沒控制住嘴角的抽搐。

中年男人叫衛海，衛辰的父親，橡木縣首富。

衛海與發妻在年少時結識，兩人郎情妾意，自第一面起就私定了終身。奈何發妻身體羸弱，早早地就離了人世，走前只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因而衛海對于這獨子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取名辰便是將其視做天上的星辰。

“爹，有事便說吧。”衛辰直接了當，畢竟是面對極其疼愛自己的生父，沒有那么多顧忌。

衛海看了看四周，他早就讓服侍的丫鬟離開了，現在更是警惕地關上了門。

衛海嘆了口氣兒。

“小福今日早些時候過來跟我說，我們從東邊運來的那批瓷器過關時被南陽郡的一個帶兵督衛押下了。”

小福是專程替衛家跑腿帶貨的伙計，人瘦瘦高高的，機靈得很。在貨被押下的時候，他就察覺了不對，一個人徒步匆忙趕了回來。

“這一批貨還不要緊，無非是二百兩白銀罷了，怕的是有一便有二。”

在橡木縣，商業發達，平民百姓基本都能解決溫飽問題，但一家三口一年到頭其實也就是收入二兩白銀。衛海口中的二百兩白銀那可是等于一百戶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不過生意遍及周邊數個郡縣的衛海自是有這個底氣說出此番話的。

不等衛辰開口，衛海繼續娓娓道來:“我前幾日去往鄰縣時在那拿到一件物什，后來聽聞那家店已經被查封，我就知與此物定是有些聯系。只是不知，那關口的帶兵督衛為難于我，是否與此物有關。”

衛海右手伸進上衣內，他從里面拿出了一本書，書皮看上去平平無奇，正面用楷書寫著——煉氣真典！

“小寶啊，你爹我這輩子都在和這些黃白俗物打交道，但是我知道，這個世上是真的有神仙的。”衛海頓了頓，他拍了拍衛辰的肩膀，眼里是作為一位父親難以述說的復雜情感。

衛辰沉默不語，他知道衛海對他的期望和疼愛。

“這幾年我一直在找所謂神仙的蹤跡。練武多累啊，我不想你以后滿手老繭，還一不小心就給那江湖上幾個不要命的給殺了頭，有什么好的？還不如修那個仙法，成了是大好事，就算成不了，咱們家這么多錢夠花好幾代了，反正只要把你照顧好我就能下去和你娘交代了。”

衛海似是出了一口氣，他看著衛辰的眼睛。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有所作為的……”

衛辰接過書，心里醞釀著說不出的滋味。

把《煉氣真典》放在桌上，衛辰倚窗發散思維，兩眼直視方形的天空。

穿越過來十六載，因為投在這樣的一個家庭，所以衛辰幾乎沒有什么事是需要擔心的，就如此看著春去秋來便好。

可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衛辰醒來時已經是天黑，他的身上蓋著一件貂皮，不知道是丫鬟拿來的，還是衛海來過了。

他披上貂皮坐到桌前，翻開那本書。

書名《煉氣真典》，便真的全書都講了煉氣，除了結尾提了一句筑基以外就沒有別的了。

煉氣是什么？

從自身精血提取真氣，這就是煉氣。說來簡單，但是要求卻很高，沒有靈根的人是無法修煉的。

那么我有嗎？

煉氣的概念過于抽象，哪怕它指明了呼吸吐納法和打坐的標準姿勢。另外它還需要海量的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

看完以后的衛辰對于他修仙的前景并不看好，所以他決定去看看練武的書籍。

鑒于在衛家手下干活的都是粗人，所以衛家并不缺少練武的典籍，收錄的各種功法不少于十本。

這邊一本《野球拳》，那邊一本《青冥劍術》，但這不是衛辰想要的，他更想要了解練武的各個境界。

你說修仙那玩意找不到明確的記載很正常，畢竟大部分人都接觸不到，那練武總不至于吧？

不過衛辰還是沒能找到自己想看的，于是扭頭去問管家。

管家雖然不知道自家少爺為何突然關心起這些事來，但還是盡職盡責地說道:“少爺，您要的書恐怕得在郡城的藏書閣里找。”

藏書閣？相當于這個社會的圖書館吧。

衛辰再問便知，那藏書閣內里的書只借不賣，而與圖書館不同的是它收費極高，借看一本書一天就要一兩銀子，若是丟失損壞了則要補上十倍。閣內長年守著幾位年邁的儒生和一隊守衛，老儒生是為來者解惑，守衛則是防止那些雞鳴狗盜之事發生。

現已是黃昏時分，郡城雖然離橡木縣近，騎馬僅需兩個時辰，但現在依舊不合適前往。

“那就明天清晨前往郡城吧，替我安排一下。”衛辰揮了揮手。

“好的，少爺。”

管事告退，衛辰倚窗觀星。夜空中的星辰清晰可見，可惜現在院子里沒有螢火蟲與其交相輝映。

但就算那樣的景象他也已經看了十多年了，再好看也看夠了。衛辰躺回到床上，為自己蓋好被褥。

半夢半醒間，他聽見了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提示音:“戰術偵查系統裝載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