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綠洲。楚歌奮不顧身地跑了進去，一路上大喊著申屠寒逝的名字。

可她就在背后。

“我的名字果真不適合這種時候喊。”申屠寒逝喃喃地說，眼神冷淡。

她決定就這樣跟著，等到楚歌放棄了，要回去的時候再說吧。

這片綠洲的面積不大，但申屠寒逝的跟蹤能力，又豈是楚歌可以察覺的呢。他渾然不知自己在找的人就在身后，而是一直大聲的呼喊。

無論他怎么大聲，申屠寒逝就是不回答，她的心很刀鋒一樣，認定了，便不會動搖。她接受不了楚歌的父親，那就沒有想過和他有以后。他們也不會有以后，那一晚上的緣分，是屬于兩個陌生人的，不是屬于楚歌和申屠寒逝的。

申屠寒逝其實沒有討厭楚歌，也沒有恨他，只是不想再糾纏在那個問題上了。他們必然是不會有結果的，真實的楚歌，是她最難以接受的那種樣子。

她一路尾隨著，時而躲在一棵樹后面，時而幾個縱步藏在樹上。

“咳咳。”劇烈的咳嗽聲從前方傳來，楚歌不知什么時候趴在地上，咳嗽了起來。長時間大聲的呼喊，讓他嘴里多了很多風沙。根本忍不住了。申屠寒逝一時有些心疼，又控制著自己，絕對不走出去。接下來的時間，楚歌用在了給自己找水上，口中的風沙讓他感到劇烈的干渴。

感覺喉嚨上堵著東西，但又不能動，舌頭只要一動，就會有窒息的感覺。

正常人在沙漠里行走，必然是要帶上面罩的，但一直在營地里的華傾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們的營地四面都被山丘包圍，且多高大樹木，阻隔了大部分風沙。

“水，水……”楚歌拼命克制著自己的渴望，又很想吸一口氣。他邁著步伐，沒有頭緒地找著，直奔綠洲深處跑。終于，一汪水潭出現了，楚歌直接一步當三步跑，一頭就撞了進去……

還好，不是海市蜃樓。

楚歌感受著水的甘甜，用他們過濾掉口中的風沙，接著大口地喝了起來。

申屠寒逝的心情，由原本的急切，變成了嫌棄。這潭水她喝過很多次了，楚歌今天這么一喝，讓她產生了一個想法:過路的人的人不會都是這么喝的吧。這潭水里都是他們嘴里的沙子和口水。

虧她還覺得很清澈，都沉淀下去了！越想越難受，一陣反胃的感覺自申屠寒逝心頭襲來。她不由自主地干嘔了出來。雖然她從小生活得很糙，但也是個女生啊。自己每次都覺得很好喝的水，居然……居然被無數人欺凌過！

干嘔聲讓楚歌抬起頭，但入眼什么都沒有。樹冠上，申屠寒逝拍了拍胸口，深吸了一口氣。還好小姐我反應快，不然就被發現了。

楚歌晃了晃腦袋，“我特么是產生幻覺了嗎，這如果不是真的水，我就特么沒命了的。”心有余悸的感覺真是不舒服，楚歌明明覺得自己已經走完了整個綠洲，但就是不見申屠寒逝的身影。他不知道，申屠寒逝化作了他的影子，永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申屠陌，應該是不會騙我的，她不會出去了吧。可天還沒亮多久呢。”楚歌一個人自言自語道。有些不甘心，如果申屠寒逝已經離開了的話，他又該去哪里找呢？回去嗎？守株待兔嗎？申屠寒逝想躲他的方式太多了。

原來是爸爸告訴他的。申屠寒逝很疑惑，父親怎么會幫他仇人的兒子。

“唉。”楚歌開始漫無目的地在綠洲里亂逛，天還沒到中午，肚子也不餓，他還有些不死心。

申屠寒逝繼續躲著楚歌，又在角落里偷偷看著他。這個家伙，如果不浪的話，倒還真是很不錯的呢，看上去挺有安全感的。

“不行，不行……”申屠寒逝制止自己繼續這樣想，這些就是楚歌用來撩騷的優點啊，自己怎么可以屈服呢。絕對不可以！

“你到底在哪啊，我爸的錯，又不是我的。老子以前喜歡浪，不是沒遇到你嗎……”楚歌挺現實的，在他的印象里，女生很少因為男生戀愛談的多而拒絕一個人，她們都是因為一些實際問題。

聽著楚歌委屈的話，申屠寒逝不為所動，你沒錯，但我不能接受和你在一塊。坦白說，如果楚歌那天沒有說喜歡她的話，她是不會躲著的。她會看到他就拿刀指著他脖子。但楚歌當時含情脈脈地說，我喜歡你。一點都不像是假的，他這人只是看著浪，不像是那種會裝的人。

快要到中午了，你該走了吧。我們是不會有結果的。

申屠寒逝坐在樹干上看著，一雙大長腿在隨意晃蕩，很有韻味，但楚歌不配。她看到楚歌走的越來越慢，是不是捂著肚子，知道他會決定離開的。靜靜看著他走向那潭水去解渴，申屠寒逝來到了四輪摩托車停放的地方。她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面罩，拴在了車把上。

她可不想楚歌那么大意，在這里生活了這么久，申屠寒逝有的是辦法讓自己安全回去。

邁著頭也不回的步伐，申屠寒逝離開了這片綠洲，那一聲聲叫著她名字的聲音，絲毫沒有讓她回頭。

討厭那個叫楚羽的男人，甚至憎恨他，這是她從母親離開后，就一直在做的事。這是在這些年能承受父親各種訓練的動力啊。她是靠仇恨活著度過童年的啊，哪怕她現在已經說不上恨了。

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和那個男人有關系，那是她永遠的避諱。而楚歌，而那一夜月亮下與她共同殺戮的男人，就當是一場夢吧。

熊掌，刀鋒，子彈，傷痕，保護，奮不顧身……都當是一場夢。

申屠寒逝自己就是刀鋒，刀鋒般的行動，刀鋒般的心。

她是楚歌不可能得到的人。她的行為和心中所想永遠是一致的，簡單明了，很好理解。

……

正午，楚歌忍受不了饑餓，來到了摩托旁。他知道自己如果再待下去，可能都沒有力氣回去。

那個面罩，靜靜地隨著風沙飄蕩，告訴楚歌，她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