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背叛者之死
- 白雪歌
- 黨徒
- 3093字
- 2020-11-01 10:11:39
與醉香樓的平靜不同,此刻的白城,波濤洶涌。
被官兵搗毀的地堡又重新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
連桌椅擺放都還是曾經(jīng)的位置,似乎之前的一幕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但無論人為怎么努力,事情發(fā)生了就是發(fā)生了。
趙老板和孫老板二人坐在空蕩蕩的桌前,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空蕩蕩的地堡中回蕩著吱唔吱唔的聲音,但兩人都沒有回過頭去看一眼。
卻是一個人被綁在一把鐵椅上動彈不得,只能不斷扭著身軀想要掙得一點(diǎn)自由。
浸濕的牛皮繩隨著他的掙扎,已經(jīng)深深的陷入了肉中。
他已經(jīng)顧不得疼痛,畢竟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是死亡。
地堡的門開了,走進(jìn)來一個背弓的人,臉上同樣帶著面具,蒙著黑巾,只能從其身形上看出是一個身材高大之人。
來人走到鐵椅身邊,伸手揭開了被綁之人蒙面的布罩,赫然是曾經(jīng)在烏衣巷出現(xiàn)的陳大掌柜。
見到了光明,陳大掌柜扭動得更厲害了,兩只眼睛猶如銅鈴一般睜得大大的,似乎在無聲的質(zhì)問眼前的是什么人。
來人拔掉了陳大掌柜嘴中的口塞,“你們是誰?”無論是誰,身處陳大掌柜的境地,所問出來的第一句話永遠(yuǎn)是這樣,十分的沒有新意,似乎也正是這句沒有新意的話,讓來人失去了興趣,扔掉手中的口塞走到了椅子前坐下。
原本沉默的兩個人,現(xiàn)在變成了沉默的三個人。
地堡里又進(jìn)來了一個人,提著一口箱子。
來人不高,是常稱的五短身材,身上穿著一件五彩斑斕的衣服。
來人沒有帶面具,更沒有帶面巾,似乎根本不在意被誰看到自己的面容。
“二當(dāng)家的,你可要說話算話,干完這趟活,就得痛快的減免我的三年奴期。”來人朝著首座上的趙老板說道。
趙老板揮了揮手,示意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
矮子嘎嘎一笑,面容扭曲地朝著鐵椅上的陳大掌柜走去,猶如一條毒蛇見到了最新鮮的獵物一般。
陳大掌柜看著對方恐怖的面容,不禁瘋狂的打起了寒戰(zhàn)。
“乖,不要怕,很舒服的。”矮子將箱子放在一旁,用手撫摸著陳大掌柜的臉安慰道,不同于母親對孩子的安慰,情人對情人的安慰,眼前的一幕讓人不禁心中發(fā)寒。
先前進(jìn)來的背弓人打了一個惡寒,趕緊扭過頭去不再看眼前的一幕。
“乖,你告訴爺爺,你到底知道多少東西?”矮子溫聲問著陳大掌柜。
陳大掌柜驚恐地掃視了一眼場中的布置,心中已經(jīng)認(rèn)定,這里就是自己被抓走之前開會的據(jù)點(diǎn),那么眼前這些人的身份,已經(jīng)是顯而易見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孫老板當(dāng)初找到我,說有一筆好買賣,然后拉我入股,我相信孫老板的眼光,就跟著來啦,其他什么都不知道。”陳大掌柜聲音顫抖。
矮子轉(zhuǎn)過頭看向趙老板,趙老板揮了揮手,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矮子打開箱子,從中掏出了一個藥瓶,“乖,來,聞聞這個,這個可是爺爺精心調(diào)制的動魄散,平常人爺爺可不愿意讓他聞。”
“不,我不。”陳大掌柜極力掙扎。
矮子面容猙獰,雖然個子小,但力氣顯然不是陳大掌柜能夠抗拒的,直接將瓶子湊到陳大掌柜的鼻間,只是一瞬間,就見陳大掌柜眼睛泛白,再也沒有剛才反抗時的力氣了。
“乖,告訴爺爺,你到底知道些什么?”矮子重復(fù)問了剛才的問題。
“孫老板找到我,說他們準(zhǔn)備趁著朝廷改革鈔法,靠著新鈔入市,價值不穩(wěn)的機(jī)會,囤積貨物,以貨欺市,壓低鈔價,再倒賣貨物大賺一筆。”
“孫老板之前和我打過幾次交道,他出手很大方,底子也厚實,我也信得過他的眼光,就決定跟著他干。”
“你見過孫老板嗎?”趙老板打斷了陳大掌柜的敘述,插話問道。
“沒見過,孫老板很神秘,每次見面都感覺是換了一張臉?biāo)频模乙膊恢赖降啄膫€是他。”陳大掌柜神色呆滯,機(jī)械的回答著各個問題。
趙老板示意矮子接著訊問。
“后來孫老板就把我?guī)У搅艘粋€地方,在那里,我見到了其他合作的人,他們每個人都很神秘,但都出手很大方。”
“當(dāng)時第一次出資的時候,孫老板就說要靠著出資的多少決定位份,我出錢很多,但也只占到了中間的褚姓。”
孫老板抬手打斷了這些無謂的絮叨,站起身來問道,“你是怎么投靠官府的?”
“當(dāng)時孫老板那個狗日的想把我們都?xì)⒘耍献舆\(yùn)氣好,雖然也中針了,但不致命,后面被官兵回來收尸是發(fā)現(xiàn)我還有氣,就把我?guī)Щ厝チ恕!?
背弓人忍著笑,拉住了要發(fā)怒的孫老板。
“你都跟他們說了什么?”
“我本來什么都沒說的,但他們抓了我兒子,我唯一的兒子。”提到兒子,陳大掌柜情緒激動了起來,矮子趕緊按住陳大掌柜的腦袋,又給他聞了聞瓶子里的藥末。
“有一個當(dāng)官的過來,帶著我的兒子,跟我說如果我還是什么都不說,就把我兒子帶到草原上去喂狼,怕我不信,還砍斷了我兒子的兩根手指,我兒子還小啊,才剛剛五歲,我能怎么辦,我能怎么辦?”矮子按住情緒再次激動起來的陳大掌柜,卻不敢再給他聞藥瓶。
“他要再聞一遍,整個人就傻了。”矮子搖搖頭,顯然對于此次交流對象甚是不滿意。
矮子從箱子里取出一包銀針,挑出兩根扎在陳大掌柜太陽穴,讓陳大掌柜暫時安靜了下來。
“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趙老板問道。
“二當(dāng)家,我倒是有辦法,但奈何人不爭氣啊。”矮子聳聳肩,滿不在意的說道。
“問題還沒問完,接著把他弄醒。”趙老板狠下心來。
矮子看了一眼趙老板,似乎這與平日里平和的二當(dāng)家有些不相像。
一直銀針從陳大掌柜的百會穴插下,陳大掌柜立時慘叫出聲,驚得趙老板三人立即捂住了耳朵,反而是矮子一臉的享受。
陳大掌柜醒了過來。
“你見過帖木兒嗎?”矮子按照趙老板的要求接著問道。
“我不知道誰是帖木兒。”陳大掌柜雖然意識清醒了,但此刻也認(rèn)了命了。
準(zhǔn)確說,當(dāng)被人突然從烏衣巷劫走的那一刻,他就已經(jīng)認(rèn)命了。
在官府面前不認(rèn)命,自己的兒子肯定活不成,但當(dāng)他認(rèn)命的時候,他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
他太知道孫老板的能量了,從他踏入烏衣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孫老板的人一定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其他的,都是死之前的活命掙扎罷了。
“是誰審問的你?”
“是吳法言,吳縣尹。”當(dāng)陳大掌柜提起吳法言時,一直坐在一旁的背弓人手掌一顫。
陳大掌柜的回答讓趙掌柜二人吃了一驚,按照他們之前的猜想,應(yīng)該是帖木兒親自提審陳大掌柜才是,或者也應(yīng)該派出自己的親信,卻為何派出了吳法言?
這個問題顯然無法問陳大掌柜。
“之后呢?”
“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等我把問題都回答完,吳縣尹還寬慰我,一定保證我的安全,還會差人保護(hù)我的生意,讓我好好養(yǎng)傷。”陳大掌柜慘笑一聲,“七天后,我才得知上差賞識我,要把我抬舉到烏衣巷,還專門賞了一間大宅子給我,說我是有功之人,當(dāng)重賞。”
“我何嘗不知道這是想要以我作為誘餌,調(diào)趙老板他們出來,但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只能聽他們安排。”
只聽哐當(dāng)一聲,卻是孫老板狠狠砸了桌子一下,“陳時中,你個狗雜碎,你就這樣把我們兄弟都給賣了,你知道我們要損失多少錢嗎?”
陳大掌柜聽聲音,整個人一個激靈,才知道原來就是孫老板當(dāng)面在訊問自己。
陳大掌柜愣了愣,緊接著就破口大罵,“去他媽的孫老板,要是你狗日的安排得當(dāng),怎么會有今天。”
“你損失多少錢,你知道我損失了什么嗎?你知道陳老板他們損失了什么嗎?”
“老子現(xiàn)在就剩下爛命一條,你想要就拿走吧。”陳大掌柜也不含糊,絲毫沒有了平日里舞文弄墨、故作風(fēng)雅的姿態(tài)。
“嘿嘿,你當(dāng)老子不敢嗎?吳法言只是砍掉了你兒子兩根手指,你說我砍幾根合適呢?”孫老板一臉惡笑。
陳大掌柜聽著孫老板的話,頓時沒了剛才的氣焰,一下委頓下來,“我求求你們,你們有什么沖我來,別動我的兒子,別動我的兒子。”話到后面,已經(jīng)帶著哭腔了。
孫老板吐了一口濃痰,“他媽的晦氣,一個大男人,這樣扭扭捏捏。”
突然陳大掌柜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趙老板,是你么趙老板,求求你,看在我一直盡心盡力的份上,幫幫我,救救我的兒子。”陳大掌柜朝著趙老板聲嘶力竭的苦求道。
“二當(dāng)家的,怎么辦?”矮子問趙老板。
趙老板揮揮手,“好嘞。”矮子從箱子中拿出一把奇形怪狀的小刀,絲毫不顧陳大掌柜的哀求,獰笑著緩緩插入陳大掌柜的胸膛。
“趙老板,求求你,求求你......”直至毫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