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宮變(中)
- 天罡十六策
- 落雨星辰
- 2473字
- 2020-11-04 09:40:35
赤水的軍陣在旁,墨閑領著一眾禁衛(wèi)在沙州邊的小鎮(zhèn)駐留。
洛云仙對黑衣禁衛(wèi)并不信任,后者也是如此。
大夏立國,朱家,洛家,墨家的約定已有八百余年,大家相互了解,也相互排斥,只是維持著一個底線,在需要的時候進行一定程度的合作罷了。
“京中的情況如何?”
墨閑問道,
“不太好,據(jù)說城門封了快兩天。”開爺手中沒有零嘴,少有的焦躁,“少爺,有一個壞消息。”
“說。”
“金佛寺空了。”
“什么?!”
墨閑一驚,“空了?一個和尚都沒有留下?”
“沒有,也可能是我們的情報錯誤,畢竟留下的人未必靠得住。”開爺拱拱手,感到很是慚愧,什么時候墨家的情報竟然會出誤差?
偏偏是這種緊要的關頭,而且還不能怪責。墨家不負責的逃了出來,已經(jīng)得罪了一批人,即便有以往的恩惠在,以后也很難成為他們的依仗。
如此形勢變換,再難用那般嚴格的要求去獲取想要的東西了。
為今之計,只能先收攏外四州的卒子,再慢慢探回京州。
“從前我們走的安心,不外乎有和尚在,出不了大亂子,所以那太子換了些廢人入宮,咱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現(xiàn)在——”
“少爺,此事說麻煩也麻煩,說簡單也簡單,即便禁衛(wèi)和金佛寺失了作用,還有內(nèi)侍們守著,再不濟,圣上的安危也是有保證的。”
“那是。”
墨閑冷笑一聲,“如果那衛(wèi)忠衛(wèi)督主一心忠于皇上,能容得下孫公公,我們倒是不必擔心。”
開爺一聽,下意識覺得少爺腦子燒糊涂了。
衛(wèi)忠乃是內(nèi)侍新一任首領,如何能容一個老家伙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與圣上親近?
雖然權力已經(jīng)得到了大半部分,但孫公公的玄破勁功力對他威懾太大,不殺之就——
思及至此,再見墨閑的冷笑,開爺?shù)拖骂^,腦門立時多了一層細汗。
墨閑搖了搖頭,也失了調(diào)侃下屬的興趣,仰起臉,見烏蒙蒙的夜空無一點星光,不由感慨道“天要變了。”
京城,付家宅邸,那杯盞碎了一地,幾個侍從互相看著,誰也不敢上前。
雅致的房間里,唯有他們的主子凝眉看著地上的碎片,
“殿下?”
付淺硬著頭皮問道,
“城門未開?”
“是。”
付淺回了一句,“不過咱們可以——”
燕王搖了搖頭,“沒辦法了,千算萬算沒算到,他竟然如此猖狂,連老五都不管了。”
“太子殿下?”
“不是太子,是個瘋子。”
“把能調(diào)集的武人調(diào)來,接下來的時間,不用管外面的事情,咱們要活下來。”
“是——”,
幾人匆匆離開,燕王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扶著額頭,
怎么回事,近來總是這樣……
他遲疑著朝地上的幾塊碎片看去,丁點的花瓣慘白一片,就像他此刻的臉一樣。
“花茶,有毒?!”
啪,啪,啪,昏暗的房間里多出一個人的掌聲,
“燕王殿下猜的真準,此乃瀛島才有的奇花,與大夏的花種類似,功用卻是完全不一樣,就算一等一的大夫,不聞一聞,嘗一嘗,也是分辨不出來的。”
那人依著門框,身高比一般人矮的多,手臂卻其長無比,
“內(nèi)侍?”
燕王咳嗽了一聲,“誰給你的膽子,敢謀算本王?”
“殿下言重了,花是瀛島的貢品,殿下不取自用,借了手段運出來,怎么出了問題還怪到咱們這群下人的身上?”
太監(jiān)笑著道,
燕王微瞇起眼,“沒想到老三有這本事,早早就打算殺了我?哼,他就不怕老五起兵?”
太監(jiān)沒有回答,邁開步子欺近燕王,
“吾乃大夏皇四子,誰給你的膽子,在這里放肆?!”
“殿下勿怒。”
太監(jiān)停在燕王身前,“修羅內(nèi)侍本就是皇族的私兵,侍奉諸位殿下本就是小的們的職責,督主交待過,咱們這些個廢人,從帶上面具開始,就只有兩個任務。
第一是監(jiān)視那些個黑衣禁衛(wèi),避免他們勢大欺主。
除此以外,
百官不得擅動,百姓不得襲擾。”
他慢慢帶上一個面具,“第二,給那些‘失敗’的皇子們,處理后事。”
他蹲下身,聲音漸冷,
“您的毒已經(jīng)無藥可解,還是讓奴才伺候著上路吧,四爺。”
血漬一片,涂滿了地磚。
——金殿內(nèi),朱銳雙手扶著一柄寶劍,坐在臺階上。
“都辦好了?”
“太醫(yī)院的人都安排好了,燕王那邊也快結(jié)束了。”衛(wèi)忠拱起手,“殿下,您馬上就要成陛下了,快些回去等著吧,面子功夫,總是要做一些的。不然,被某些人拿出了確實的證據(jù),就不太好看了。”
“父皇不在了,老四死了,再加上老五,天下已經(jīng)沒有人能撼動孤的地位了。”
朱銳幽幽道,“孤脾氣不好,性子急,所以一直被父皇看不上,群臣也瞧不起。拜此所賜,他們都以為孤做不成事。”
“世人皆愚鈍,殿下乃人中龍鳳,衛(wèi)忠從來都是清楚得。”
“不過是恩義在罷了,若當時救你的是老四,恐怕現(xiàn)在躺下的就是孤了。”
朱銳揚起手,止住衛(wèi)忠的話,“可惜老四一世英名,卻沒救到最該救的人。”
衛(wèi)忠低著頭,扶起朱銳,
“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他們總以為孤日日夜夜盤算著結(jié)黨,是為了籠絡內(nèi)四洲的將軍,孤的確有這心思,奈何四個家伙都是油鹽不進,不過也好,掩飾了孤在京州的謀劃。太子,終歸是正位,總會有人甘心為孤所驅(qū)。孤只要做成一條線,一條足夠把他們穿在一起的線,就有一線生機。”
衛(wèi)忠在一旁聽著,深以為然。
謀劃與練武頗為相似,真正殺人的只有一招,如果能成功,那么掌握一招也是可以的。
可惜了,京中太平慣了,太平到大家都以為不會出事。
然后駙馬走了,去殺兇獸。
接著太監(jiān)走了,去找駙馬。
最后,連和尚和禁衛(wèi)都走了。
燕王和齊王的兵勢在外,勢雖強,卻無用。
攻守變換,能操控京州的只剩下兩人,一個是皇上,另一個就是殿下了。
只是,大家都選擇性的忘記了后者。
幸虧他們忘記了,幸虧駙馬走了,
以后,天下就是三爺?shù)牧恕?
至于我,
衛(wèi)忠俯瞰金殿之下,只覺江山萬里,盡入手中。
“衛(wèi)忠。”
“在。”
“別高興的太早了。”
朱銳一語激醒衛(wèi)忠,“還有個人,需要你去辦了。”
“殿下放心,很快,他就不是問題了。”
朱銳沒有說什么,自顧自的走了下去,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依照計劃,他現(xiàn)在應該在自己的府邸,好好讀書,想著如何孝敬自己的父親,團結(jié)自己的兄弟。
然后,第二天,忽然接到噩耗,痛哭流涕的走上大位。
至于事實怎樣?
不會有人知道的,雖然知道了也改變不了什么。
依照八百年前大夏立國定下的術法,只有朱家的子嗣坐上大位,江山才能穩(wěn)固,百姓方得安樂。只有朱家的子嗣坐上大位,那些個權臣,那些個豪強手里的銀子和地皮,才是自己的。
不然,他們的一切,馬上就會被新的叛黨瓜分。
他們不會反對的,只要剪除了最后的麻煩。
剪除淑妃之子,皇五子,齊王·朱權。
那個自小習武,隨后棄武從軍,想效仿武王欲成不世霸業(yè)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