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絕障
- 天罡十六策
- 落雨星辰
- 3280字
- 2020-11-01 06:30:35
昏暗的屋子里,他坐了許久,終于道,“相猛。”
“在。”
相猛心下一凜,暗道終于來了。
“你們武人的事情,孤不懂。
要對付那家伙,可有什么使得動的高手?”
“這——”
相猛想了一會兒,終究什么也沒能說出來。
太子冷冷道,“孤不信,天下之大,難不成真就他一個天下無敵嗎?”
“高手當然是有的。”
相猛猶豫道,
“哦?”
太子眉角一跳,顯然是有了興趣。
“殿下合該懂得,更適合對付駙馬爺的人在哪里。”
相猛即便低著頭,也能夠感受到主子那冰冷的眸光,
四皇子,燕王握有戶部,吏部;
五皇子,齊王掌兵部,
主子之所以能和這兩人抗衡,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從圣上手中摳出來的......刑部。
以及刑部以上的......
“你先回去吧。”
太子沉默了許久,終于道。
“是。”
相猛緊張之余,也松了一口氣。
他知道太子是不太想帶著他,不過真帶去了,以后也是死路一條了,無論勝敗。
待得相猛離開了一會兒,太子仍保持著坐姿,似乎是睡了過去。
“殿下還是多休息會兒,若然疲乏傷身,可是大夏的損失。”
“不勞衛公公擔心。”
太子睜開眼皮,道。
“接到信報的時候,奴才還以為看錯了。”
來人一身赤紅太監服,約莫三十余歲,臉部方正,輪廓僵硬,雙眉雪白一片,說話間很有一番威勢。
“殿下多年不和奴才聯系,說不準再過會兒,內侍們就把昔年的恩德都忘光了。”
太子也沒理會對方的調侃,“聯系你是因為遇上了麻煩。”
“殿下的兵卒,解決不了?”
“解決不了。”
“需要奴才做什么?”太監問道,
“修羅內侍本是為了牽制黑衣禁衛設立,墨家的人已經先一步接觸過那野道了,這事情......你知道嗎,衛忠,衛督主?”
衛忠哦了一聲,尋了個椅子,坐下。
“知道,就幾天前的事情,墨閑那小子做的很干凈,只是騙了幾個小賊去試試。
殿下要是用這事情做文章,怕是動不了墨家。”
“孤沒想動他,墨家還未入局,沒必要添個敵人。”
衛忠靜等太子的后話,
“那野道,我不想他活著回來。”
“殿下是怕那神乎其神的續命良藥,還是為了洛家小姐。”
太子冷哼一聲,并未作答。
“有些難辦,駙馬爺的本事,就算奴才親自上,勝算亦不高。
不過現在這當口,他的神智未復,功力大損,合該試上一試。”
“親自上?”
太子揚起眉頭,
“殿下說笑了,奴才每日的活計可不少,哪里有時間干這個。”衛忠笑著道,“事情奴才知道了,會試試的,至少咱家出手,要比墨閑那小子可靠許多,駙馬爺如果還是那般實力,說不準就遂了殿下的心意。”
“這事情無論成敗,孤都會幫你收拾了那條老狗。”
太子起身,拍了拍衛忠的肩,“不過還是希望公公辦的漂亮些,這樣你的純陽勁,或許才能更上一層樓。”
“奴才謝過殿下。”
衛忠低著頭,臉色陰冷。
他如今已經是修羅內侍之首,即使是墨家的黑衣禁衛亦要受起牽制。
可惜,在他之上還有一個老奴才,
若不能干掉他,此生不能再進一步。
無論是武功,還是地位。
不知不覺回到了居所,衛忠打開了桌子上的小盒子,
不僅是黑衣禁衛,修羅內侍也有自己的名單,甚至于更精確的記載了一些麻煩人物的信息。
其中,就以這些人最為重要。
在某一方面登頂極限的特殊人物,‘絕障’。
據聞可以打造比擬九殤序列的匠神,
墨家的上一任家主,已經死去的陣法大師,墨鉅。
可測算命理的‘天機’,
以及此次最適合執行任務的‘暗忍’。
“讓三兒去找她,把事情辦了。”
他就簡單的把牌子扔在了地上,對著空空如也的房間說道,隨后就去休息了。
會有人把事情辦完的,漂亮的做完。
夜,三更時分,陌州境。
“三檔頭,咱們從京州出來,不往東走去靈州,也不南下去江州,緣何要去陌州?”
那說話的瘦子坐在樹干上,遠遠地看著一處孤零零的客棧,問道。
在他旁邊,正站著一個竹竿似的漢子,其骨架頗大,卻不知為何沒多少肉,一層蠟黃的皮干枯的幾近裂開。
“督主的意思,怎么,老四,你有意見?”
“沒,怎么敢?”那四檔頭干干一笑,
“一會兒我們先看會兒戲,不急著過去。”
三檔頭放下長筒鏡,“這次找到她的行蹤不容易,畢竟是絕障七人之一,而且是個武人。你也小心著點,東瀛的娘們,招子多。”
“嘖,那個暗忍?督主要抓她?”
四檔頭舔舔嘴唇,頗有興趣。
“你要抓得住,就自己上。”
“哪能啊,這不是沒本事嘛~”四檔頭聳了聳肩,
“沒本事就別壞事,當年位列極峰的刀傲就栽在她手里。”
刀傲......
四檔頭輕咦一聲,“傳聞那刀傲為了練就最強刀法,把大夏的刀客都屠了一遍,完了還去東瀛走了一趟。就這水準的武人,被一個東瀛娘們弄死了?”
“傳聞罷了,死沒死沒人知道,不過當年刀四郎手中的兩把刀,其中一把就在她的手里,要是另外一把也現身,或許刀四郎就真的死了。”三檔頭緩緩道,“無論如何,先接觸一下吧,用我們釣來的‘餌’。”
兩人對話間,已經見一個浪人模樣的男子走進了客棧。
刀身震顫,微微作響。
德川信次郎輕撫村正,
是這里,沒錯。
雖然不知道那個給自己報信的人,是有什么打算。
不過從村正的感應來看,那把刀就在這里。
能夠代替損傷的叢云,從那蛇怪的第八個頭里發現的另外一把兵刃。
妖刀,‘罌華’。
“客官?”一個婦人走了過來,問道。
“隨意來點酒水,給些肉食。”
那婦人很快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就端著兩三個盤子,將吃喝一并放在信次郎身前的桌子上,
信次郎瞟了眼遠處的掌柜,再看了眼休憩中的小二,
兩個人面色虛浮,沒有多少底子。
不是他們,難不成在客房里?
信次郎才仰起頭,村正忽然劇烈的顫抖起來,
銀光一閃,
一道烈芒橫切桌臺,幾乎將整個大廳斬了一遍,
“哈......哈啊......”
猛烈的喘息聲,信次郎駐著村正,“嘿,你果然在這里,幽冥家的女兒。”
白皙的手背按住臉上的貼膚面具,即使已經殘破,那婦人,或者那麗人也沒有將其揭開的打算,
“風止,德川家的居合斬?”
破爛的貼膚面具黏在臉上,令得女人的樣子看起來如邪靈一般,“東瀛的宗師已經死的夠多了,你現在離開,我不殺你。”
“喔噢?沒想到我一介宗師,竟然會被一個女人憐憫。”
信次郎冷笑道,隨即神情慢慢變得嚴肅,“聽說當年破壞叢云的大夏高手,被你殺了,是真是假?”
“......”麗人沒有回應,然而信次郎已經得到了答案。
“你沒能殺了他?真是廢物。”
信次郎哼了一聲,村正微微出鞘。“讓我看看,你從那個家伙手里,學了多少本事。”
作為武人,他大半生都和刀打交道,縱使大夏駙馬在前,想殺他亦不容易。
只要能看清對方的刀軌,他就有信心可以解析,甚至于破解刀路。
甚至贏了她,帶走罌華!
下一剎,微光消弭,掩住女人的身影,
信次郎瞳孔一顫,妖刀的光華一瞬即逝,
當灰色的影變得清晰,德川信次郎仍舊保持著出刀姿勢,只是村正再沒有歸鞘。
一抹血痕潤濕了他的脖子,
“啪,啪,啪。”
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貼膚面具掉落,麗人看向門口,
“‘極峰’六人之一,刀傲的‘瞬殺術’,看來你已經有了八成火候,杉子小姐。”
三檔頭自顧自的找了個位子坐下,那四檔頭則站在他的身邊,“收刀吧,我自問不是你的對手,但今天你要是做掉我們二個,怕是要準備回東瀛了。”
他從懷里取出一個黑色的假面,卻沒有戴上,而是放在了一邊。
“修羅內侍,大夏皇城的高手,找我做什么。”
她問道,走了幾步,從信次郎手里奪去長刀,橫在眼前細細觀察,“村正......”
“那家伙是五爺手下的高手,帶的刀還不錯。
這些年,他一直在打探你的下落,為的是什么,怕是你比我們清楚地多。”
三檔頭接著道,“如今人和刀都給你處置了,算作是我們的定金。
接下來的活兒,你要辦的漂亮,還有大禮相送。”
“說。”杉子簡短道,
如對方所言,要做掉他們不難,可是在大夏活動,她還不想過多開罪皇城的人。
一旦殺了對方,則內四州和京城是永遠別想去了。
“上頭有令,需要你殺個人。”
“誰。”
“大夏駙馬。”
“我不是他的對手。”
杉子直接拒絕,那駙馬的名頭,有他們大夏的皇帝親口承認,為武藝天下第一,怕是她的師傅親至,也不一定能贏,她才不想去碰硬石頭。
“你可想清楚了,駙馬與猿王一戰后,神智受創,功力大減,眼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這塊肥肉。這可是機會——”
“......”
杉子把村正收起,卻沒有更多的動作。
“你剛才殺掉的男人,可都和駙馬爺過了十余招,還能全身而退。”
三檔頭幽幽道,“駙馬的道法之強,你可是聽說過的,萬一被你搶了個三兩分,也夠用下半輩子的了。再加上他手上的寒鐵寶劍,你沒能從刀傲手上奪走‘飛瀑’,總歸是有些遺憾,真的不試試?”
杉子握住罌華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須臾,那對黑色的眸子漸漸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