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著地,腦子里的疑問卻一直沒停過。
胡思亂想中卻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
“王笑小哥,又在辛苦了?好好加油啊!”
王笑轉(zhuǎn)頭,是一個身著白色儒裝胸前有青蓮的青年,相比柳鳴風的俊朗,他的五官要普通的多,一臉溫和的笑意。
“五師兄!”王笑心中一暖,這個五師兄賈文亭是自己辛苦拜進這“蓮根堂”時,對自己最為友善的好人。自己現(xiàn)在的衣服中,就有一件儒裝是這位五師兄賈文亭所贈,雖然是舊衣,卻仍然讓王笑感激不已。據(jù)說這位五師兄是秦郡大族賈家的嫡子,是大世家的子弟。賈家本屬大族,只可惜在年前賈家被某一位王爺連累,如今已然失勢。
恭敬的朝五師兄賈文亭施了一禮:“五師兄,你也來練功的么?”
賈文亭笑道:“王笑小哥,啊,不,應該是,小師弟,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師父,已經(jīng)答應收你入門墻了!”
小師弟?
好消息?
師傅已經(jīng)答應收你入門墻了!
答應收入門墻了!
王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連續(xù)三日的跪門求師,連續(xù)三月的仆役一般的“試練”日子,終于,守得云破日出了?
入了門墻,就等于說,是成為了正式的弟子,可以不用靠偷學,而是有人傳授密法!也有資格學到蓮根堂真正的本事!只要成為了正式弟子,那么只要自己沒有犯什么大錯,就不會被趕出去!最主要的是,只要成為了正式弟子,那么自己的身份就變了,一般人如果想要對自己不利,那么除非他準備將整個蓮根堂都得罪掉,不然是不會動手的。
雖然王笑很奇怪自己這個沒啥特色的見習弟子為什么就忽然被同意收入師門,可是此時的喜悅勝過了一切,只將原因歸于自己人品好。
王笑忍不住沖到了賈文亭的面前,有些不分尊卑的抱住了賈文亭的肩膀:“五師兄,謝謝你!真謝謝你!”
賈文亭笑道:“好了好了,小師弟,你快去拜見師傅吧,莫要讓師傅久等了。”
“是,是,我知道了!”王笑應著,飛也似的向前廳跑去。
蓮根堂說起來也還是出自名門,屬于大漢國三大派之一“青蓮宗”的一個分支。只是屬于最底層的分支,是以名為“蓮根”。
不過,縱然是最底層,也仍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至少一點,最基礎(chǔ)的功法,是嫡屬大漢國三大名門青蓮宗的功法,是屬于“名門正派”的功法。這也是王笑之所以選擇努力投入蓮根堂的原因之一。
而楚郡蓮根堂的掌門李有善,為人也正如其名,樂善好施,是個老好人。雖然實力有限,但是善名廣播。
李有善流傳的善名,則是王笑選擇蓮根堂第二個原因。以王笑此時無權(quán)無勢無財,還是來歷不明的詭異人士身份,也只有找到李有善這樣的老好人頭上,才有可能拜的了師。于是三個月前,自覺沒有什么謀生技能,走投無路,再不找個棲身之所就會餓死的王笑在蓮根堂前跪拜了三日,最后餓暈在蓮根堂前,終于被收入成為了一個見習弟子。
李有善此時正正坐在蓮根堂大廳里的主位,身著莊嚴的白色儒衫,頭帶葛巾,衣著全然是一副儒生的打扮,只是他們的胸前,卻是沒有青蓮的標志。
這樣的打扮似乎不像是王笑以往想像中的修真者,事實上在大漢國的修真者,皆是這般儒衫的裝扮,道裝打扮須在大周國才是主流。
李有善身材微胖,臉上的神情很鄭重,不過有些胖乎乎的臉上無論怎么鄭重,都好像給人一種沒啥威嚴的感覺,只覺得平易近人。在他旁邊是一個看起來如三十許人的素雅婦人,容貌溫柔姣好,五官端莊秀麗,讓人感到親近。這位端莊嫻靜的婦人,正是李有善的夫人許琴霜。這位師娘雖然年過五十,不過也是有著道行的強大修行者,是以姿容仍如三十許人。
在大堂兩邊分別站立著六男一女,均是身著整潔端莊的儒裝,白衣勝雪,長身挺立,卻是李有善的女兒與蓮根堂其他幾個正式弟子。
王笑飛奔著沖入大堂,然后翻身拜下大叫師傅。卻沒想到因為沖的太急,所以一下沒穩(wěn)住身子,在地上打個個滾后才再次跪好,只是位置卻是偏了少許,不是對著李有善而是對著了師娘許琴霜。身上滿是灰土,臉上也是一片黑灰,其形其容當真是狼狽不堪。
“嘻……”一聲嬌嫩的笑聲一笑而止,卻是右手邊站立著的十六七歲的少女,正是李香蓮。王笑聽到這笑聲,更是大窘。
被暗戀的MM見到自己這么狼狽的一面,王笑死了的心都有。
李有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拜師情形,面色有些僵,望了一眼旁邊的婦人,才干咳一聲:“王笑,我不是吩咐文亭,叫你收拾好了再來行這拜師禮么?你為何如此狼狽!你把這大堂當什么地方了?在這里連滾帶爬的,成何體統(tǒng)!!”
王笑頓時心中一驚,冷汗汩汩的冒出。
大漢國以儒教為國教,甚重禮儀。方才自己是喜過了頭,當真是得意忘形。此時才想起,自己的行為在這禮儀為先的大漢國來說,是如何的不成體統(tǒng)。這大堂,本是嚴肅嚴謹之地,而自己的表現(xiàn)……若是遇到嚴格點的,怕是把自己轟出去,也是理所當然,全無半分不該。
想到這里,王笑只覺得自己這幾個月來的辛苦……怕是要付諸流水……
王笑來不及解釋,門外賈文亭的聲音傳來:“師傅,是弟子不對,還沒來得及給師弟說明拜師的禮儀……”
王笑向來以講義氣自詡,哪肯連累幫助了自己師兄賈文亭?連忙搶道:“師傅,是弟子不好,弟子聽到師父肯收我,便太過急切的跑來了,連師兄要告訴我的禮儀都沒聽……弟子罪該萬死,與師兄無干。”一面說一面磕頭,卻沒看到滿面誠懇的賈文亭眼中閃過一絲羞慚。
許琴霜慈祥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夫君,這孩子雖然無禮,不過卻也情真,唐突之過便算了吧。禮儀一事,重在心,而不在形。嗯……我記得,我們青蓮宗的老祖宗,就是最不重形式之人呢。”
李有善咳了一聲:“好吧。王笑,既然你師娘給你說項,那就罷了!你且來行禮拜師吧。”
王笑一楞,還真不知道怎么拜師。方才來的急了,賈文亭也沒有他細說拜師的事宜,此時他哪里知道該怎么拜師呢?
李有善在上首等了一會,卻看到王笑呆呆傻傻的模樣,心中便是再大的肚量,面子上也是擱不下了,怒道:“王笑,你可是來耍弄于我?”
王笑心中大恐,卻也深知李有善已經(jīng)是對自己容忍過了,此時自己的表現(xiàn)確實是大差特差大錯特錯。也就是李有善這樣老好人才會容忍字方才那一次失禮,換了其他人怕早已把自己踢到一邊。
蓮根堂雖然是三流門派,可是若傳出去說掌門收弟子,那弟子卻在蓮根堂大堂連滾帶爬毫無禮儀,并且在做師父的等待拜師后還呆呆杵在那不動,那就真是奇恥大辱,即便是殺了王笑,亦并不為過。
“夫君且息怒。”
一個溫柔的聲音讓堂下緊張的氣氛頓時淡了下來。
掌門夫人許琴霜微笑道:“夫君,這禮儀雖然重要,不過卻也重不過人心去。這孩子行為雖然是不當,但是你看他這等惶恐之態(tài),又怎么會是耍弄于你?那三日跪拜求入門,三月來勤勤懇懇的雜役之事,若說是只為了耍弄于你,實在是笑談了,你何必刁難這孩子。”
李有善一楞,也說不出什么反駁之詞來,苦笑道:“夫人,我也不是故意刁難于他,可是你看他……”
王笑連忙跪拜道:“是弟子的錯!是弟子求師心切,行為不當,請師傅息怒。師傅要怎么懲罰弟子都無礙,只請師傅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
李有善受了一恭維,頓是有氣也不好發(fā)作,冷哼一聲,也不答話。
掌門夫人許琴霜微笑道:“我看這孩子沖進來時這一翻滾,卻正好拜到了我的面前,倒也是緣分。嗯,要不,這孩子就由我收下好了。”
李有善一楞,卻見自己的夫人微笑的神態(tài)中卻有著一絲堅定,頓時明白了夫人要代自己收徒的苦心。
這個王笑來歷不明,雖然其行為態(tài)度確實誠懇,可是卻也一直不肯說清楚他的來歷,只說是全家被仇人加害,只剩余他一個逃得性命。
將這樣來歷不明的人收為正式弟子,本是大忌。因為誰也說不準這樣的弟子會給門派帶來什么禍事。
這王笑的仇家是誰?是不是他李有善可以招惹的起的?
再者這王笑是正是邪?為何而被滅門?
若是收了一個有著極大仇家或者極大牽連的人做弟子,沒準哪一天就要被連累的凄涼落魄。
因為收錯徒弟而被滅門,在這修羅界中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若不是這夫人三日前忽然為這王笑說項,便是這王笑做上十年八年的見習弟子,自己也是斷然不會同意收他入門的。之前的發(fā)作,也有一半是借機發(fā)揮罷了。
而此時,夫人的意思卻是,由她代收這王笑入門,那么將來出了事,頂多自己夫婦來承擔,卻是牽連不到蓮根堂上來。
李有善想到這里,又看了看一臉惶恐的王笑,心中微微一嘆,也就點頭道:“那也好!王笑,你可愿拜我夫人為師?我夫人可也是出自名門,一身本領(lǐng)不在我之下。”
事實上這也只是套話罷了。
在這個世界里,可沒有“男女平等”的說法。這大漢國雖然也多有女子修真,但是總的來說,在儒家傳統(tǒng)里,女子地位是遠不如男人。女子地位雖然不至于如地球時南宋明清時的低賤,但是整個社會仍然是以男人為主導。
女子向女子拜師自是正常,而男子若向女子拜師,則是屈辱。甚至是極大的屈辱。
在拜師一事上,若是男子拜女子為師,一是多有流言謾語,二是甚辱尊嚴。所以在打斗的時候,有一句特別侮辱人的話就是“你這功夫也來和我斗?回去跟你師娘多學幾年吧!”可見,男人拜女子為師,是非常不待見的。
而王笑卻是大喜過望。
王笑來自地球的二十一世紀,早已是提倡男女平等多年。對于王笑而言,他是絲毫不覺得拜女子為師有什么屈辱的。而且這位師娘如此照顧自己,想來自己學的時候,也可以學到更多的真本領(lǐng)。自己要的只是強化自身,什么名譽名望,根本是身外之物,又哪里會在乎?連忙喜道:“能拜入師娘門下,弟子是三生有幸!弟子來生做牛做馬,不得報答師娘的恩德。”
許琴霜點頭笑道:“如此甚好,我便代我夫君收你為徒。不過,你既然是拜我,那么目前就只可做我蓮根堂的記名弟子,名不入譜,你可知道?”
名不入譜,這對一般弟子來說,又是大大的屈辱了。
所謂的名不入譜,這就等于是旁聽生。你可以學到知識,卻不會被承認是正式的門人。出去混的時候,是不能說“吾乃X門X派”。在外出了事,也多半不會有師門來幫你出頭。這個記名弟子雖然比見習弟子要高出一級,但是卻并不能與正式弟子相提并論。
這就相當在二十一世紀里只在某學校上課學習,卻拿不了畢業(yè)證書。
換了是現(xiàn)代,哪怕是在清華牛津上學,如果校方最后不給你發(fā)畢業(yè)證書,也不許你以后說是在這上過學的,恐怕也沒幾個愿意的。
但是這對王笑來說都沒有絲毫問題。王笑想要的是力量保護自己,而不是文憑。
王笑恭敬的拜下:“弟子只求能學到師父師娘神通的一點皮毛,可以強身鍵體,懂個一招半式護衛(wèi)自身便是萬幸。弟子自知愚魯,萬萬不敢玷污師門。弟子今日如此無禮,本該被逐出,此時尚能拜入師娘門下,弟子于愿已足。”
李有善和許琴霜見王笑欣喜恭順的神態(tài)無絲毫作偽,心中暗暗稱奇,也放下了心來。
王笑方才的表現(xiàn)雖然莽撞無禮,可是卻也讓李有善夫婦覺得王笑這個孩子并無半點城府,所以雖然方才大大的失禮,卻也讓李有善與許琴霜心中少了幾分對王笑的猜疑。此時見王笑是只求學本領(lǐng)不求名分,更信了幾分王笑拜師只是為了報仇的話來。
李有善道:“如此,你也不能算我蓮根堂正式的門人,也就不用在此拜師了!一會由你師娘將本門秘法傳授于你吧,你且下去!”
“是,弟子告退。”
帶著一身冷汗,王笑退出了大堂。
走進了后院后,王笑只覺得渾身乏力,比蹲了一天馬步還累了幾分。不過,此時王笑心中卻是放心了。
不管怎么樣,即便只是記名弟子,也可以學到東西了啊!
多虧了那位夫人啊,
若不是那位夫人,多半,多半自己此時已經(jīng)是被一腳踢出了蓮根堂,流落在外。卻不知,那位夫人為何對自己這般的友善,幾次照顧著自己……
王笑思考了一回,也想不出自己以前在哪見過師娘,只把原因放到了師娘為人善良慈悲上。想到馬上就要去拜見師娘拿秘法,只恨自己此時沒有任何銀錢,不能給師娘送點禮物以示感激。
此時王笑身無長物。之前從現(xiàn)代帶過來的手提電腦,手機以及體恤衫,旅行帳篷什么的東西,也被自己埋到了山頂?shù)囊惶巵y石堆中。就算沒有埋下去,又怎么能拿出來當禮物?
正在王笑煩惱該怎么報答時,一個清脆的聲音道:“笨蛋師弟,你怎么連拜師的禮儀都不知道?”
王笑轉(zhuǎn)頭,卻是李香蓮,這個美麗女孩子正望著自己,俏生生的捂嘴偷笑。王笑這時也才想到上午的時候這位師姐為何要戲弄自己,多半是她早知道自己要被收入門墻成為正式弟子,以后再也不用做雜役,所以故意讓自己多掃一回。
王笑連忙施禮:“師姐好,幾日沒見師姐,卻不知道師姐又有了什么奇遇,吃了什么靈丹妙藥啊。”
李香蓮大肆肆的受了一禮,一臉的疑惑:“我沒吃什么靈丹妙藥啊,你怎么這么說?”
王笑一臉的驚訝:“小弟只是發(fā)現(xiàn)師姐比起前日所見,更美麗動人了幾分,只以為是師姐吃了什么寶物,卻沒想到原來是師姐你天生麗質(zhì)啊!”
李香蓮臉兒一紅,啐道:“油嘴滑舌的小賊,哼,我娘也不知怎么的對你這么好!還特意吩咐我,叫我先來告訴你拜師的禮儀!哼,大師兄那么厲害,娘對大師兄都沒你這么好呢!”李香蓮說起大師兄的時候,眼中自然的流露出一絲崇敬愛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