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很意外地看著陸休,全憑肉體力量擊出的石子想要殺死金陽魚是何等不容易,這不會絲毫武功的小子竟然做到了!
“小子,再扔一顆試試?”老人在水潭邊拾起一粒質地十分堅硬的黑色卵石交到陸休手中。“就站這里,目標是十丈外山洞的石壁。”
“為了以后的口福,拼了!”陸休暗中給自己鼓勁。隨后全力擊出手中的卵石,比前一次更為清晰的破風聲立時響起,隨后“啪”地一聲脆響傳來。老人緩緩走近山洞,黑色卵石已經在與石壁的碰撞中粉碎,石壁上還粘著一部分黑色的石粉。
老人伸出手指沾上一點粉末捏了捏,隨后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道:“小子,從明天開始跟我練刀!”
“前輩!”陸休指著自己道:“你看我行嗎?”
老人沒有理陸休,快步走進山洞。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無趣的陸休又強行吃下了另外一條烤魚。反正老人不吃,他這么想著。
正當陸休挺著肚子躺在地上休息的時候,老人不知從哪里弄來了幾柄刀,一古腦扔在了陸休面前。鋒利的刀刃反射著月光,寒光陣陣。
“這…這些可都是鋒利無雙的大殺器啊!”陸休隨是外行,卻也感覺到這幾把柄刀的不凡。
“這幾柄刀都是當世難得的寶刀,你挑一柄趁手的作為你日后的隨身兵器。”老人雙手負于背后,這其中一柄刀曾經伴隨他行走江湖幾十年,后來由于一些原因封存了起來。今日取出,若是陸休能選中也是一種機緣。
“給我的?”陸休左摸右看,每一柄刀都拿起來掂量一下重量,奇怪的是在陸休看來都不重。
“仔細挑!作為一名刀客,最值得他信任的便是手中的刀,只有它會對你不離不棄。”看著猶豫不決的陸休,老人不著痕跡地搖了搖頭,“看來這即將成為自己徒弟的小子需要學的不僅僅是武功。”
忽然陸休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柄刀上,那是這幾柄刀中外形最奇特的一柄,刀背竟然有八道逆刺。老人見狀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只注重外在的人往往忽略了更重要的東西,顯然他認為陸休是因為那把刀奇特的造型而選擇了它。那把刀昔日的主人是個非常強橫的對手,當年與老人大戰了一整夜方落敗而去,只是這刀便成了老人的戰利品。
“這刀……”陸休思量著,“好像…好像在哪見過!到底在哪呢?”這柄刀起了陸休的某些記憶片段,陸休可以肯定自己曾經見過外形與之十分相似刀。
“怎么?”老人面無表情道:“選好了?”
“沒呢!”陸休趕緊將手中的刀放下,迅速將另外一柄刀拾起來握在手中。“我選這柄!”這刀的外表并無甚特別之處,但卻是鋒芒最盛的一柄,每當陸休盯著它便感覺一股寒氣迎面而來。當陸休用雙手握住的時候,一股直刺心臟的冷意沿著手腕迅速蔓延,那一瞬間陸休仿佛置身于殺戮無窮的阿鼻地獄,周遭一切皆是慘烈的廝殺。陸休渾身一陣顫抖,但仍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和來自心靈刺骨的冰冷,雙手死死握緊不肯放手。老人在一旁冷眼旁觀,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情況的發生,他希望陸休能靠自己挺過這一關。倘若能堅持下來所獲得的不僅是兵器的認可,還有肉體上甚至精神上的成長。
陸休的嘴唇青紫,不住打著哆嗦,緊守住腦海最后一絲清明。“這是幻境!堅持下去!”手中的刀所發出的寒芒更甚了,似乎不甘于被一個不會武功之人所驅使,刀在陸休手中掙扎著,發出陣陣刀鳴。肉體上的痛苦陸休并不在乎,他早已經歷經無數次,但這把刀在精神上給他帶來的壓迫和恐懼太大了。在那血色的幻境中,陸休親眼看著自己的軀體被亂刀砍成碎片,下一刻又在另一處復原,但很快又被分尸。死亡與重生不斷地重復著,直到后來陸休已經麻木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陸休雙眼緊閉,口鼻皆已流出鮮血,但雙手握得死死的。老人的眼神再也不能保持平靜,這樣下去這好不容易找到的傳人很可能會失去神智,縱然能僥幸活下來也是一具行尸走肉。正當老人準備將陸休與刀分離的時候,陸休胸口閃出一陣紅芒,是那個刻有“鎮”字的古玉。老人停止了動作,這透著神秘的古玉,說不定能帶來意想不到的轉變。雖是如此,但老人還是全神貫注地關注著陸休的狀況,隨時準備出手施救。
在紅芒的籠罩下,陸休全身的顫抖立時減弱了不少。處于幻境中的陸休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木然的意識猛然驚醒。“這只是幻境,我豈能繼續迷惑下去!”陸休腦海一陣清明,良久…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右手下意識地一揮,一道刀光一閃,整個血色空間頓時支離破碎。而現實中的陸休仍緊閉雙眼,忽地站起身來舉起手中的刀,隨后一陣璀璨的光華閃現。老人頓時面露驚容,眼前整個水潭被這一刀一分為二。沖天巨浪掀起七八丈高,水面整個被截斷,露出布滿碎石與裂縫的潭底。
“傳承技……竟然是傳承技!”老人嘴里喃喃自語。這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具有鬼神莫測威力的傳承技竟然在眼前這不會絲毫武功的小子身上出現了。沖上高空的巨浪,化作小范圍的傾盆大雨直瀉而下。施展出如此驚天一擊的陸休已經昏倒在地上,只是那刀卻已經安靜地被握在手中。老人伸出右掌,一個無形的真氣罩撐了起來,落下的潭水完全被隔絕在罩外。
老人拿過陸休手中的刀,平舉于眼前。此刀的名字老人早已經忘了,從他封刀的那一刻開始。自從得到這柄刀后,仗刀行走江湖幾十年,直至今日竟然衍生出了獨立的刀意,還傳承給了這小子。
“哈…哈…哈!”半晌,老人忽然大笑出聲,“天意!你小子注定是我的徒弟!”
夜很平靜,陸休早已經被老人送回洞中,老人卻仍在忙水潭邊忙碌著什么。
青陽鎮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與繁華,陸遠明坐于正堂,堂下不斷有人匯報著近幾日的情況。家族生意上一派喜人的景象,陸遠明卻總是皺著眉頭。派出去打聽兒子消息的人不少,卻沒有多少進展。盡管那神秘老人曾告知自己已收兒子為徒,但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作為父親的陸遠明又如何能完全放下心來。陸休的母親李英更是整天愁眉不展,茶飯不思,整個人已經瘦了一圈,顏面憔悴了許多。
相比陸家莊,林府則顯得熱鬧得多。最近生意上捷報頻傳,林海東樂得合不攏嘴。林世杰在生意上所展現出來的能力讓林海東十分滿意,這下可以讓那幫唱反調的家伙閉嘴了。
“哥!”林世杰剛從父親房內出來便被妹妹叫住了,“哥!有沒有那流氓書生的消息?”
林世杰無奈地笑了笑道:“怎么?現在關心起他來了?我記得以前你倆可是看不對眼的。”
“誰關心他了!”林紫依癟癟嘴轉過頭去,“我只是想知道那家伙死了沒有!”
“喂!小妹,人家曾經可是不辭辛苦地背著你走了大半個青陽鎮送你回來,這么快就忘恩負義了!”林世杰哈哈笑了兩聲后轉身離去,邊走邊揮了揮手道:“還沒有他的消息呢!沒找到尸體就說明還沒死,放心吧!小妹!”
“臭老哥!”林紫依嘟嚷著,隨后對林世杰背影大聲道:“哥!我聽說有一個長相不錯的公子在曹芹佳家里住兩天了!”
“你說什么!”聞言林世杰立刻調轉方向,滿臉殺氣出了林府,林紫依在后邊竊笑不已。
“想辦法約你們府上新來的公子出來!”林世杰拉住曹府一看門的護衛,拖到一邊悄悄說著。
“林少爺,你是說小姐的……”護衛對林世杰并不陌生,林世杰以前沒少來曹府。
“對!就是他!”林世杰往護衛手中塞了一錠銀子:“你就說有人想見他,千萬別讓你們小姐知道了!”
“林少爺太客氣了!”護衛收好銀子后喜笑顏開道:“林少爺放心,在此稍等片刻,我這就去!”
不多時,那護衛果然領著一公子出了曹府。公子書生打扮,約摸十八歲,滿身書卷之氣。
“芹佳,你怎么能這樣!難道我連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比不上!”林世杰心中大喊。
只見護衛與那公子私語了兩句后,那公子便朝林世杰走了過來。“兄臺!在下有禮了,敢問兄臺如何稱呼?”書生打扮的公子走到林世杰身前,拱手施與一禮。
林世杰沒有答話,反而冷著臉看著他。“這…這位兄臺!你找在下有何見教?”書生看林世杰臉色不對,不由退了一步。
“你跟芹佳什么關系?”林世杰走上前直視書生的眼睛逼問道。
“我…我…我們?我們一塊長大的!”書生再次后退了兩步。
“青梅竹馬?”想到這里林世杰已經是咬牙切齒了:“你喜歡她?還是她喜歡你?”
“這個…這個不能用喜歡來形容。”書生畏懼地看著林世杰道:“公子你嚴重了!我跟她……”
“不能用喜歡形容?”林世杰心里怒火升騰,“那就是兩情相悅,相互愛慕!芹佳,你竟然這樣對我!”
護衛一看形勢不對頭,林世杰那架勢仿佛要動手,護衛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去好言相勸于林世杰。兩人都不能得罪,護衛此時有點后悔接那一錠銀子了。
書生見護衛已經攔住了林世杰,趕緊轉身往府內跑。誰知道在跨過大門時不小心絆在了門檻上,結果頭狠很撞在門板上,額頭頓時磕得鮮血直流。書生一聲慘呼暈了過去,留下林世杰和護衛在那大眼瞪小眼。隨后大門被打開了,一個身姿綽約,容顏美麗的女子走了出來。
看到暈倒在大門口的書生,女子頓時一臉急切地蹲下去,扶起他的腦袋:“書平…書平!你怎么了?”女子急得眼淚直流。可是任憑女子如何呼喚,書生也沒有醒來。
看到這一幕,林世杰只感覺心如刀絞,轉過頭去不忍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