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白凜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黑暗房間，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迷茫，她記得自己來過這里，但剛剛似乎并不身處此地。

她仿佛做了一個極為漫長又極度真實的噩夢，在追殺、背叛與絕望中反復掙扎。

她像是忘記了什么，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真實與夢境的龐大信息交織在一起，讓她剛欲回想便頭痛欲裂。

白凜只好繼續躺在床上，盡量放空腦海，等待著精神從疲憊中恢復。

“你醒啦，小白凜?！?

空靈的嗓音在白凜耳畔響起，她半睜著眼緩緩轉頭，想要看清說話之人的容貌，但她眼中的面畫因疲憊而有些模糊，只是隱約看到了一個輪廓。

白凜在那人臉上看到了一抹微笑，同時她察覺到有一雙微涼的小手搭在了她的頭上，揉捏著她的耳朵。

“看來我有些玩過火了呢，該徹底醒來了?！?

這聲音毫不費力地鉆入了白凜正在發呆的腦海，它像是某種信號，在聲音傳遞出的一瞬便將她腦海中混亂的記憶激活。

從大腦傳來的痛感讓白凜下意識閉緊了眼，就連頭頂的兩只耳朵耷拉了下來，她發生一聲嗚咽，雙手按著腦袋在床上翻滾不停。

那陣刺痛感只出現了短短一瞬，隨后便漸漸消去，但她腦海中混亂的記憶卻在那刺痛下誕生了秩序，自行地為她理順著之前所發生過的一切。

白凜單手捂著雙眼，一點點消化著自身的記憶。

對了，我是在夢魘大人的領域內恢復記憶，那...剛剛叫醒我的聲音是...

白凜心中一驚，猛地將手掌從眼前拿開。

她第一眼便看到了正俯身微笑著觀察自己的夢魘，顧不上自身的疲憊，條件反射般的想要從床上起身，卻被夢魘用一只小手無情地按了回去。

“安靜地躺一會兒，你剛從無限噩夢中脫離，精神還需要時間恢復?！眽趑|說罷便坐到了她的床邊，心滿意足的揉著她的雙耳，“感覺怎么樣？”

白凜放棄了抵抗，也無力抵抗，頭下的枕頭上流轉著奇異的能量，幫她舒緩著精神上的疲憊。

“很累。”白凜面露苦色，“全身都提不起力氣，頭腦中也有一些暈眩的感覺，衣服...有點緊。”

夢魘點頭，從白凜身上那些變得不再合身的衣服來看，她已經成功取回了一部分記憶，讓自己的身體恢復到了18歲左右的模樣。

雖然她還有大約一年多的記憶沒能找回，但夢魘也不敢繼續把她放在夢境中了，白凜所經歷的精神波動已經到了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此刻她身體和精神的一同脫力便是最好的證明。

“你經歷了那么多真假難辨的夢境，出現這些反應也是正常，要是人人都像左安那樣我倒要懷疑我自己的能力了?！?

在夢魘眼中，白凜所表現出的承受能力還算不錯，只是精神虛弱，并未出現眩暈和嘔吐的癥狀。

從她的表現上來看，即使在她的家族中，白凜也是一位優秀的代理人。

這恐怕和她曾在醫院中經歷的一切絕望有關，換做別人早就在前幾個夢境中崩潰了，更別說在清醒后和人正常交談。

“左安？”

聽見夢魘提起這個名字，白凜的眼中進一步恢復了一些焦距。

沒辦法，雖然和左安相處的時間還不到一天，但無論是共同在濃霧中逃亡的經歷還是之后左安和夢魘互懟的交流過程都給白凜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夢魘此刻說起左安讓她回過了神來，她記得左安是要提升自身代理人等級的，在她‘熟睡’過去的這段時間左安那邊到底如何了？

她有些好奇，左安說過他在不久前才成為夢魘的代理人，吸收力量的時間如此短暫，在這種情況下，他真的能順利提升嗎？

更讓她吃驚的是，夢魘此前竟然真的答應了左安的要求。

這位神秘存在大人究竟是真的缺乏常識還是有一些其他神秘存在沒有的手段？

如果是前者，白凜就要默默為左安祈禱了，未能消化完力量的代理人強行提升等級只有一個下場，被神秘存在暴走的力量侵蝕，變成沒有自我的鬼仆。

她并不希望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左安不但幫她擺脫了記憶的枷鎖，還在夢中帶著腳裸受傷的她一路逃亡。

若是后者，她更想親眼去見證這顛覆她原有認知的一幕。

夢魘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稍稍挪開了身體，讓白凜能夠側過腦袋看到左安那里的狀況。

“好好看著吧，這可是唯一一位經歷過我的噩夢后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的怪胎。”夢魘淡淡地說著，卻掩飾不住藏在聲音中的自豪。

此時夢魘口中的左安正閉著眼躺在和白凜相距不遠的另一張床上，他的頭頂懸浮著一顆黑色的球體，絲絲霧氣從球體內部涌入左安的頭顱。

白凜知道這是左安在接收夢魘的力量，這件事本身倒很正常，但想一想左安兩次接受力量的時間，白凜感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提升力量時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他真的只用了幾天就將夢魘的力量吸收完畢了？！

“夢魘大人，左安他...真的只是幾天前才成為您的代理人嗎？”

白凜不自覺地吞咽了下水口，她尋回地記憶中有一幕是她曾因自己出色的晉級速度而被族內成員稱贊為天才，她也一直以此為傲。

此時回想起這一幕，讓白凜覺得臉上有些燥熱，恨不得把這段記憶再度遺忘。

“是的呢，第一次為他提升的時候我也吃驚的很，他接收力量的速度快的可怕，無論我向夢境中添加什么詭異元素他都能快速適應。”

夢魘頓了頓，眼里發出一抹亮彩，“而這一次，我感受到他的速度更快了，如果說上一次還是保持在人類水準范圍內的話，現在就顯然已經超出人類應有的極限了，但左安對此沒有感到任何不適，一切都仿佛理所應當?！?

“夢魘大人，這意味著...”

白凜征征的開口，沒有將后半句說出來，反倒是夢魘極度隨意地將話語補充完整。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這意味著左安有抵達九級代理人、成為和我們同級別存在的潛力！”

看著白凜目瞪口呆的可愛樣子，夢魘微微一笑，“不過別擔心，他并不是什么異類，反而會成為我們對抗危機的利刃，成為最為出色的代理人?！?

就在二人交談期間，左安頭頂的黑球已經完全被他吸收了，力量提升的安全結束讓白凜松了口氣，但下一刻，她的心又懸了起來。

左安沒有醒來的意思，他的頭頂再度浮現出的一顆黑球，它比上一顆大了足足一倍，其中流轉的黑色氣息也濃郁了不止一倍。

“這是...”

雖然夢魘的話語已經為白凜帶來了巨大的沖擊，但親眼所見的這一幕還是讓她怔在了原地。

那是力量的繼承儀式，她曾經在月狼那里經歷過類似的場面，但正是因為經歷過，她才能明白其代表的含義。

左安已經完成了提升，成為了三級代理人，但他并未滿足于此，繼續開啟了四級的晉升儀式，并且看那黑球消散的速度，他還真有可能完成這一前人從未有過的壯舉！

夢魘向白凜保證了左安實力的頂點，而左安又向白凜證明了他的升級速度，她印象中的常識悄然蹦裂出一道口子，心中微微有些破防。

“差不多了，等左安醒來成為四級代理人后，你們就立即動身將那座分院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