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我站在大門前,正在一臉糾結的望著有些生銹的,一看就是有點年份的單元門,上面刷著的綠漆早已經剝蝕殆盡,露出了里面破舊不堪的鐵皮,弱不禁風地似乎被一踹就會踹倒。
終于到家了!
只是……我沒有鑰匙啊!
這坑爹呢吧……
我不由得哀嘆一聲,在門前來回兜了幾個圈子,就當我下決心要踹門的時候,向四周東張西望一下,發現一個小區的物業清潔大媽正一臉警惕的看著我。我不由得尷尬一笑:“這……大媽你好啊,晚飯吃了么,那個,我……我回家!”
“那你開門啊。”
那個大媽一臉懷疑,拄著手里竹編的大掃把,就像一個衛兵拄著他的步槍。
“這……我沒帶鑰匙啊……”
“沒帶鑰匙?”那大媽一臉不屑:“切,騙誰呢,早就看你丫不是個好東西,在這家門口晃悠半天了,你說現在的年輕人做什么不好去做個三只手,快滾,不滾的話我就不客氣了!”說著,便提著手里的大掃把來趕我。
我見勢不妙,連忙提著包轉身就跑,一溜煙兒的就沒影了。
那個大媽追了一陣,終于對自己笨重的身體認輸了,停住腳步,兀自氣呼呼地嚷嚷道:“臭家伙,別再讓我看見,見你一次打一次,告訴你我記住你樣子了……”
……
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我一臉苦相,站在這幢居民樓的后面,打算直接爬墻上去。
雖然我家在4樓,但是多年國外生活早就練就了我身輕如燕的本事,爬個4層樓還是輕而易舉。我輕蔑地抬頭一望,搓搓雙手,氣沉丹田,一躍而起,直接扒在了水管上。還好這是晚上,黑咕隆咚的沒人看見,要不然非得給人當做是賊報警抓起來不可……
幾分鐘后,我終于氣喘吁吁地爬到了4樓,一把抓掉頭發上的幾片爬山虎的枯葉,唉呀媽呀是誰在水管上倒了菜油的,黏糊了我一手……
這是以前我們家分配到的老房子,卻不知道這么多年過去,妹妹他們還是否住在這里,也許早就搬家了也說不定。
我探手抓住防盜窗的金屬欄桿,同時身體一躍,整個人直接竄進了防盜窗一側。掃了一眼,一扇開著的窗里隱約有燈光,應該是有人在!
我心里暗喜,難道我妹還沒搬走?胳膊一用力,腳下奮力一蹬,堪堪跳過了防盜窗和窗戶之間的空檔,翻進了窗子里。
甫一竄進窗子,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水蒸汽,我就意識到我又闖禍了,因為這赫然是一個浴室,而且這個浴室里還有人在洗澡!
整個浴室籠罩在一片白茫茫的熱氣之中。雖然彌漫的白色水汽阻礙了我的視線,但是我5.0的絕佳視力還是清楚的看見,霧氣中隱隱約約有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孩兒正在洗澡,窈窕的身材看得我差點噴鼻血。
啥,你問我是怎么知道她是女孩兒的,那個……好吧,她洗澡的時候在唱歌,還跑調!
此時,那個女孩揉搓著滿是洗發露泡沫的頭發,轉過身來,發現了蹲在地上,滿身塵土,還一手油膩的呆若木雞的我,沉默了幾秒鐘以后,沒有尖叫,也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大喊非禮,忽然間輕笑出聲。
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我能從她的笑聲感覺到一絲絲小狐貍的嫵媚。
“帥哥,好看么?”
“……”
我虎軀一震,敏銳的感覺到了殺氣。
……
十分鐘后,我一臉郁悶的坐在一張窄小且破舊的沙發上,一個女孩子穿著睡裙,頭上包著一塊毛巾,正一臉抱歉地揉著我的滿頭大包——那是被她順手抓起一旁的沐浴露瓶子砸的。
“哥,對不起啊,這,我不知道是你啊……你不走正門我還以為進賊了呢……”女孩兒臉上還帶著一絲紅暈,咬著嘴唇輕輕揉著我的包,“而且你又從浴室里進來……”
“我沒有鑰匙啊……”我有些無奈的辯解。
“奧,也是哦!對了哥,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也不打個電話說一聲,我好去機場接你啊!”見我沒有責怪的意思,小狐貍唐樂樂又一次嘟起嘴,賣萌似的責怪我。
“呃……這不是回來的匆忙嘛,就沒來得及給家里打個電話,”我解釋道,“哎,對了樂樂,你怎么一個人,奶奶呢?”
聽我提起奶奶,唐樂樂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沉默了半晌,抿緊嘴唇,聲音微微低落:“奶奶早就不在了……”
見到這個情景,我便是微微一嘆,心里也一陣酸楚。雖然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性,畢竟7年光陰飛逝,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奶奶也許早就不在了……可是,我明明給樂樂留了200W存款啊,為什么看家里這情形還有那墻角一摞的方便面桶,似乎生活很拮據的樣子?
唐樂樂再也忍不住淚水,忽然撲進了我的懷里,把小臉埋在我的肩上放聲大哭,也不說話,就是一個勁兒的哭,淚水很快的浸濕了我的風衣衣領。我撫著唐樂樂濕漉漉的還帶著一股清新的洗發水味兒的長發,摟住她安慰道:“沒事,不哭啊樂樂。這些年你一個人辛苦了,但現在我回來了……”
半晌,唐樂樂才漸漸止住哭泣,抬起眼來看著我,俏麗的雙眸中滿是淚水,讓人不由得心疼不已。看到我溫柔的眼神,感受到我溫暖的懷抱,她不由得俏臉一紅,想到了剛才在浴室里發生的旖旎一幕,連忙咳嗽兩聲正正衣襟離開我的肩膀,盤腿坐在我的腿上。唐樂樂并不重,也就一百斤不到的樣子。
抽抽小鼻子,唐樂樂吸了吸鼻子,抽噎著說:“你走后不久,奶奶就開始劇烈的咳嗽,后來還咳出了血,食欲也越來越差。我帶她去醫院檢查,做了CT才發現氣管里有一顆惡性腫瘤,奶奶早已是肺癌晚期,醫生說吃藥最多還有半年,化療還有一年半的壽命。那時候因為一直聯系不到你,我只能聽從醫生給我的建議,給奶奶進行化療。”
“1年多的化療下來,光是住院費、手術費、藥費就花了170多W,再加上日常開銷和我高中的學雜費,卡里便只剩下了4W不到,奶奶走后我又要上大學,4W只夠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今年的生活費還是鄰居家王大嬸兒幫忙墊付的……
我每天都靠著泡面和快餐過日子,每天的伙食費滿打滿算也才十幾塊錢,今年大二,別的女孩子都挎著名牌包包,抹著化妝品,蹬著漂亮的鞋子去參加學校組織的聯誼和舞會,而我卻只能每周末一個人回家,面對著這個小房子,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我真的很怕知道么哥,你要是再不回來,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說著,唐樂樂的眼圈又開始泛紅,幽怨的語氣聽得我也是心里一酸。
一個年輕漂亮的花季女孩兒,7年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個人蝸居在這個不足20平米的小房子里,從來都只有自己和自己相依為命。
每次回來時只能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問候;離開時也只有滿屋子關于親人的回憶送別;黃昏下,只有一個人孤單的坐在破舊的吱嘎作響的書桌前,出神地望著天際的晚霞;黑夜里,只能一個人抱著陳舊的勉強御寒的棉被,瑟縮在小床上,望著寂靜的黑漆漆的世界,想著遠方的哥哥……
這樣的生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一個人熬過來的。
我把這個失散了7年,2600多天的妹妹緊緊地摟在寬厚溫暖的懷里,把臉深深地埋在她烏黑的長發間,把自己的悲傷隱藏在眼睛的最深處。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唐樂樂被我緊緊抱著,倒是有些好笑,輕笑道:“沒事啦哥,我又不怪你,別抱了,那么煽情干嘛,再抱下去浴巾要掉了……”
我微微一囧,松開手抬起眼來,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唐樂樂。
7年未見,當年那個毫不起眼的,只會屁顛屁顛的跟在我身后當跟屁蟲的小妹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身材纖細修長,面容精致俏皮,雙臂白皙無暇。雖然生活條件艱苦,她未施粉黛的俏臉卻沒有留下多少風霜的痕跡,當真是個小美女啊!
見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唐樂樂嘴角微微漾起一絲得意的、媚惑的微笑,嗔道:“看什么啊,是不是覺得你妹很漂亮?女大十八變嘛,沒什么可稀奇的~!”
“……”
性格倒是沒變!我微微一笑,沒有接話,環顧了一下四周。
的確,沒有變。
還是原來那個溫馨的的小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