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硯都快哭了，自打進了這洞里，就總是聽這聽不明白的話。他捏了捏手中的石子，默默聽著他們談話。

莫拓嘖嘖稱奇：“老頭兒，你確實厲害！在沒見到人的時候你就知道她是有緣人，這才幾個時辰就趕上我將近一個月的功法了！”

“自然~天賦使然！”老者甚為驕傲，其實他當初并不確定華瓔就是有緣人，只因莫拓說的見了那個鐲子，他的直覺而已。

如今見華瓔確實有悟性，才確定了她就是紫宸星歸位提示的有緣人。

“這《帝鴻心經》相傳是軒轅氏所創，本意為平天下，善黎民。有緣之人修習可知天諭，言福禍。若是心術不正之人修習，定會走火入魔，損害自身！”老者看著華瓔道。

“那《帝鴻傳》又是什么？”華瓔想起桑玉跟她提過幾次，但一直沒能研讀。

“《帝鴻傳》手訣居多，若無《心經》相佐，是沒什么效果的。”老者一點兒也不意外華瓔知道《帝鴻傳》。

“您知道---桑玉嗎？”華瓔小心翼翼地問道。

“公子！”賦夏聽聞“桑玉”，想阻止華瓔說下去。

“嗯！當年還是我選的---北陌圣靈星！”老者眼眶濕潤了，與那干癟的面容有些格格不入。

“想當年，桑玉是北陌出了名的，因她年幼就極有天賦，所以族民推舉她做了圣女，拜入七曜先生門下。”老者回憶著那仿佛還在昨日的故事。

十三聽得奇怪，脫口而出：“那為什么都說她是不祥之人呢？”

賦夏眼睛一瞪，抬腳就踢到了十三的小腿脛骨處，疼得他單腳跳著靠到了石墻上。

“華瓔~十三并非故意......”黎硯趕緊道歉。

“沒事！”華瓔只歪了一下頭，又看向老者，“老先生，請您接著講！后來怎么樣了？”

“后來，桑玉不負眾望成為了守護我們北陌的圣靈星。接天諭，養族民，連年風調雨順。直到襄軍攻來......”老者聲音有些喑啞了，仿佛沉浸在當年的腥風血雨之中。

“北陌族人還以為他們是來交朋友的，誰知道他們竟是強盜！”老者憤然，一掌拍在石墻壁上。

黎硯心里“咯噔”一下子，十三也沉默了。

“桑玉也是糊涂！她明明已經知道北陌的未來會怎樣，還執意要賭一把，最后還不是將自己也搭了進去！”

“母親~她，還不錯！”華瓔覺得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還不錯！你看見那顆快要消失的星了嗎？”老者悲憤之極，拉了華瓔的衣袖踉踉蹌蹌走到鑿的小洞口下，指著一顆忽明忽暗的星子道。“那就是她！桑玉！”

華瓔順著老者手指向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顆忽明忽暗的星。

“為什么之前我看不到呢？”華瓔盯著那顆星問道，眼睛舍不得挪開。她覺得桑玉應該是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顆。

“為什么我覺得這顆星......”華瓔突然間說不下去了，因為那顆星在一明一暗之后就消失了。

“老先生！”華瓔疾呼，“那顆星不見了！”

“是啊~不見了！圣靈星歸位，天諭之門重啟！”老者似喝醉了一般。

黎硯見老者有些搖擺，趕緊上前扶著，生怕他摔倒砸到了華瓔。

“老頭兒！你沒事吧？”莫拓從小跟在老者身邊長大，也未見他如此失態過，難免有些擔心。

“老先生......”華瓔不知所措，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的感覺。

華瓔感受到黎硯的目光，抬頭對上了，黎硯示意她放心，便將老者扶到一旁去了。

莫拓也不知該怎么處理這種情況，只好將酒囊遞了過去。老者一把抓過去，拔掉瓶塞扔到地上，自顧咕嘟咕嘟喝起來了。

黎硯看了一眼老者，眉頭緊鎖。

“桑玉！你后悔了嗎？桑玉啊~傻孩子！”老者慣了幾口酒，又開始叨叨著。

“桑玉，當年為師是怎么教你的？你都不記得了嗎？竟連命都不要了！值得嗎？”

華瓔聽得一頭霧水，賦夏也慢慢湊過來，挽著華瓔的胳膊，聽這老者要說些什么。

“桑玉！呃----”老者打了個長長地酒嗝，繼續說道：“你的繼任者已到！安心去吧！”說著，將酒囊口朝下，剩下的酒盡數灑在了地上。

“這是？”在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桑玉早就歸位了~哈哈！哈哈哈哈......嗚嗚~”老者涕淚橫流，已經看不出是在哭還是在笑了。

“難道~”黎硯想到了，但是他不敢說。

十三也明白了，但是也不敢先開口。

華瓔其實也知道，但是她不相信。離宮之日明明還見了一面，怎么會-----

“你說清楚！”華瓔沖過去，顧不得什么禮儀了，拉著老者的衣領搖晃著，“你說清楚！桑玉怎么了？什么歸位？”

“哼！”老者抬抬眼皮，任由華瓔搖晃著：“歸位？就是死了唄！哼~還能有什么！她肯定后悔了~要不怎么還給你送個籌碼呢~嗯？哈哈哈~”

“籌碼？什么籌碼？”華瓔眼淚奪眶而出，聲音哽咽不已。

黎硯安撫著她的情緒，將她扶起來，按入自己懷中，任她放肆地哭著。

“公主~”賦夏也不敢相信，“玉娘娘~”

“老頭兒~嘿！醒醒~”莫拓用手背輕輕拍打著老者的臉頰，又斜身抬頭望了一眼痛苦的華瓔，心中百般滋味難以言表。

“喂！差不多得了！他的瘋話你們也信！”莫拓嘴里依然叼著根枯草。

“什么？”黎硯一聽，差點急了，拍拍華瓔的后背，待她抬頭給她擦去眼淚。

“聽見了嗎？剛才你聽到的，有可能不是真的~”黎硯細聲慢語。

“我知道！這是真的！”華瓔堅定地說道。

“公主~為什么！”賦夏不解，不明白為什么華瓔會覺得玉娘娘已經不在了。

“因為我感覺到了！”華瓔抬起手腕，那只玉鐲正在泛著一圈淡藍色的光，越來越淺，越來越淺......

華瓔的眼淚模糊了視線，連忙用手心握住玉鐲，想留住這淡藍色的光芒，可是這光從指縫間溢了出來，飄向夜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