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當年在相府的那場大火著實蹊蹺，只是過去這么多年，三公子在世上又無人牽掛，這過往就再無人去追究。如今錦瑟更是離世，就連那唯一知情的人也香消玉殞，帶著那只有她知道的真相走向忘川中，在她飲過孟婆湯后再無人知道這事情的原委。”簡暮離繼而說道，“那時五公子年幼，對這個事情不敏感自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二公子這樣聰明的人也沒有發現這火燒的太過蹊蹺了些？”

“本公子還記得，二哥那日只是想找三哥說些掏心窩子的話，希望能夠解釋清楚他與錦瑟之間的誤會，讓三哥日后好好待錦瑟，莫要因為別人的閑言閑語而委屈了她。”

“看來二公子當時是已經打算放棄錦瑟姑娘了。”

溫子穆看了一眼簡暮離，隨后點點頭，繼續說道：“沒錯，那個時候二哥根本沒有打算要跟三哥去搶錦瑟，更不要說有要羞辱三哥的心思，至于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怕是就連二哥自己都弄不清楚。而且，我想二哥同樣也不清楚他自己對錦瑟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初次見面，錦瑟就給二公子留下深刻的印象，想來那時候二公子是被錦瑟的才藝所吸引，心中對這樣的女子生出好奇的心思。后來知道錦瑟的身世便心生同情，憐其她經歷的那些，而自幼養尊處優的二公子也極其易對柔弱的女子生出憐憫的心思，更是到了后面，當二公子知道因為自己的掛心辱沒了錦瑟的名聲，只怕是心中更是掛念。只是這些情感不足以讓二公子強了三公子的婚事，相反他更偏向于讓錦瑟可以安安心心的過著自己安穩的生活，這也就是為何他要向三公子解釋他與錦瑟之間的關系是清清白白的。”簡暮離說道，“到了最后，錦瑟因為救他容顏被毀，從閻王爺那里撿回一條性命，只怕就此二公子就再也無法分清楚自己對錦瑟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因為從錦瑟沖進火場護住二公子那一刻，二公子心中便認定他欠錦瑟一條命，如果錦瑟因此不幸，他便是難辭其咎，至此他同樣也沒有可以繼續幸福生活下去的權力。”

溫子穆笑著拍了拍手，對簡暮離說道：“不愧是暮離，只是從我的話語中得到當年片面的經過，便把二哥推測的這么透徹，只怕二哥他自己都沒有認知到他對錦瑟真正的感情到底是怎樣的。”

簡暮離朝著溫子穆微微低頭，“暮離不過是把心中的才想說出來，剛才不過是些妄言，還請五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溫子穆擺擺手，長袖一揮，“暮離你剛才的話都對，只是少說了一點而已。”

“愿聞其詳。”

“當年，二哥必是心中是有錦瑟的，只是不過是懷情少男對心儀女子的情竇初開，而二哥也能夠認知道自己與錦瑟身份懸殊，就算他強行從三哥手里把錦瑟要回來，但那也是把錦瑟擺在自己院里的一個房間里，更會讓錦瑟在日后被人指指點點，這是他對錦瑟的心軟，也是他沒有膽量去正視自己的感情。”溫子穆說道，“而當年三哥在大婚之日因火去世，因當日參加婚宴的人不多，此事也就被父親強行壓了下去，同樣因為這個意外，父親終于認知道錦瑟對二哥的影響有多大。”

“暮離猜想，以相爺的身份和手段在知道自己的二公子與一個琵琶女不清不楚，而那個琵琶女還是自己給三公子親指的兒子，更甚者，還因為這個琵琶女，自己的三公子死在大火里，他必定是不會讓錦瑟繼續活在這世上的。”簡暮離略微停頓一下，隨后輕笑一聲，繼續說道，“可如今錦瑟在安陽城茍活十多年，最后沒有死在相爺手里，反而死在落雅公主手里，真不知道是命里有時難以逃掉，還是說造化弄人，老天總喜歡給我們開一個很大的玩笑，然后看著我們丑態百出。”

“以暮離的心思應該能夠想到，二哥遠守邊境十多年與錦瑟茍活的十多年有著一定的聯系。”溫子穆微微嘆口氣，似乎是有著無限的感慨，“二哥自然不會讓錦瑟死在父親手里，偏巧那個時候正是父親掌控朝堂的重要時刻，而父親又需要一個能夠信得過的人幫他守著軍方那一脈。所以，二哥便跟父親約定，用軍功去換錦瑟的命，只要二哥在邊境每年都會立功，父親就不會為難錦瑟，甚至愿意放錦瑟自由。”

“錦瑟畢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今更是容貌盡毀，她又不愿意隨便找個人把自己嫁了，因此二哥便把她送進一個還算信得過的教坊，讓她靠自己的琴藝來養活自己，并在行軍前與錦瑟最后一面的時候給她起名為‘錦瑟’。”

說到這里，溫子穆長呼一口氣，如此壓抑的故事終于終了，他壓在心頭的石頭好像也一下子被人移開。

不過，未等溫子穆徹底放松，簡暮離的一句話讓他的心再次的提了起來。

“那在二公子和錦瑟的故事上，五公子又是以一個什么樣的身份來登場，或者說五公子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看客？”簡暮離突然問道，他的聲音很輕很淡，乍一聽似乎給人很輕柔的感覺，可他這聲音在溫子穆這里卻是感覺有千軍萬馬走過。

“暮離，此話怎講？”

“暮離記得五公子剛剛說過，十幾年前二公子和錦瑟發生的事情不但讓他們二人分開十多年，天各一方，各自凄苦，也同時改變了五公子的人生。”簡暮離輕笑一下，說道，“所以，暮離甚是好奇，當年五公子應該還是稚子，又怎么能夠會與這件事情有過牽扯。看剛剛五公子的言談之間似乎在十多年前，五公子與二公子之間兄弟感情也算是不錯，那又為何你們二人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溫子穆稍微愣了一下，隨后撇過頭，嘴角漫出一絲苦笑，語氣也是頗為無奈道：“倒還真的是什么都瞞不住暮離，就是那些細微的情感變化都難逃你的法眼。你這通天的本事用到本公子的身上，本公子此時此刻倒還真的是不知道該歡喜還是去認為作繭自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