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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潼關失守燕境憂

  • 孤裳祭
  • 小花花菇涼
  • 4457字
  • 2021-02-14 10:20:01

話說太后張翎被拓跋承旭氣到昏厥,以為只是急火攻心,過幾日就大好了,可張翎的身體本就不好,這一氣,竟是大病不起了。

拓跋承旭十分懊惱,覺得自己的態度應當緩和,循序漸進,可當時見到安悅被母親罰跪的情況是怎么也平靜不下來,以一種激進的方式向母親表達了安悅對自己的重要,不承想,卻是把母親氣得大病。

說后悔,是對母親的不敬和沖撞,說不后悔,是對安悅的維護,總之,拓跋承旭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是為了安悅他又覺得應該,現在母親已然病倒,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其孝道。

他守在病床前,親自為張翎侍湯服藥,見他如此盡心,張翎也不敢再提安悅,觸他逆鱗,不然,他們母子間的情義該置于何地,又如何續存?這是一個母親知道自己在兒子心里的地位后的無奈選擇。

只是拓跋承旭畢竟是一國之君,張翎不得不提防他因為安悅誤國。“皇帝,你既喜歡她,母后也不管了,不過,不論你如何寵她愛她,都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歷來,女人若太得皇帝喜愛,難免不生出牝雞司晨之心。”

安悅為人拓跋承旭最了解不過,手中侍奉的湯藥停了下來。“母后,您放心,皇后不是這樣的人。”

“這樣自然最好。”張翎又說:“皇帝,哀家信你,只是,你也要配得上哀家的信任,你要記住,縱然她是你一生摯愛,你也不能因為她左右你的決定,你要知道,你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乎著千千萬萬的越國子民,否則,你的江山恐將不穩。”

其實,自己的決定早就被安悅左右,只是每每都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而已,拓跋承旭默然,明白母親是為越國著想,為不讓她擔心,還是說道:“兒子記下了。”

雖說安悅對張翎沒有任何感情,對拓跋承旭也懷有恨意,可張翎終歸是個長輩,不管怎么說,張翎氣得病倒,都因拓跋承旭維護自己所致,安悅心里多少有些內疚,見到拓跋承旭回來,就問他。“陛下,太后好些了嗎?”

怕她因此事自責,拓跋承旭說:“太后她好多了,你別放在心上,不關你的事。”

安悅能感受到他對自己那種無限寬容的態度,即便因自己的關系害他母親生病,他也不愿自己不安,在這種愛和恨的矛盾中,安悅無所適從。“陛下,您不必如此待我。”

都是心思細膩的人,拓跋承旭能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就斷定她是安悅,又怎會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她也應當早已知道自己已經看穿了她的身份和目的,只是不愿承認罷了,既然彼此都心知肚明,自己就只想給她能給的一切。“我只想如此待你。”

我還是從前的拓跋承旭,在等待曾經的你歸來。

劉定宇所率的三萬將士和六千親軍退守建州潼關,一方面加緊修建防御工事,一方面向朝廷請求援軍。

皆知潭州一破,若潼關若不能抵擋,那么越國就將進入一馬平川的南方,多年前燕國險些覆國,就是因為越軍突破了潭州和潼關。

潼關至關重要,其山道險阻,是個易守難攻之地,而潼關一過,燕地平坦,定然在越軍的鐵蹄下毫無阻攔,是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守住潼關。

朝廷上下都知道越軍破了潭州將大舉進犯,因此,增兵建州是勢在必行,可是要從各處調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京畿十萬禁軍是萬不能調動的,不然,豈不是將燕國拱手相讓,然而這么久了也得不到蜀國的回信,祝北辰也知道蜀國不會相助了。

與眾朝臣商議之下,認為蜀國皇帝陳煥剛坐上皇位,應不會舉兵進犯,然北方戰事緊急,增兵潼關刻不容緩,當暫時放棄對南方的駐守,將南方將士調往潼關,是以,原本駐防蜀國的南軍被大量調去了潼關,燕國南方的土地防衛變得薄弱。

籌集了十萬將士,分別從南方各地出發,前往潼關,就在他們快到潼關時,謝全和拓拔承炎所率的五萬將士已經到達潭州。

第一次得到重用的拓拔承炎自然想極力的表現自己,將將到了潭州,未做任何休息,就同謝全一起去見兵部尚書謝安,商討下一步計劃。

見到拓拔承炎,謝安有一絲意外,尊卑在前,他依然很有禮的向拓拔承炎行禮。“見過殿下。”

“將軍多禮。”拓拔承炎連忙托起他彎下的腰。“此次陛下派我來監軍,實屬陛下對我的信任,可我自知沒有經驗,在戰場上,還望尚書大人多多提點。”

“建王哪里的話。”謝安見他是監軍,心里多少有些不悅,雖然他多年未得陛下重用,可他到底是個王爺,如他對自己的作戰計劃指指點點,恐延誤戰機。“您是監軍,大軍的一切行動不都在您的注視之下?”

“尚書大人言重了。”拓拔承炎聽出他對自己有不滿,說道:“我雖擔督監之職,但我也知行軍打仗之事往往在一息的決策之間,尚書大人請放心,你是經驗豐富的將領,你做的任何決斷我都不會插手,因為我知道,大軍只有在你的帶領下才能節節勝利,我只負責將你的捷報傳回朝廷即可。”

沒想這個建王這般通透,謝安也安心下來,笑說:“建王有心了,只是這軍中生活艱苦,您恐怕要受罪了。”

“我乃越國男兒,豈有怕苦之理。”拓拔承炎說道:“即日起,將士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尚書大人萬不可特殊對待,這樣,我軍才能萬眾一心,擊敗燕國。”

“建王能有此心志,何愁不大敗燕國。”謝安拱手說道:“臣敬佩之。”

“尚書大人謬贊。”拓拔承炎也拱手回禮,然后說道:“閑話不多說,大軍已到,我們當立即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建王說的是。”謝安也不想耽誤時間,領著他到沙盤前。“這是潼關地形。”一邊說一邊指。“潼關夾在山道之間,我軍只能從葫蘆谷去潼關。”

看著沙盤上堆砌出的潼關地形,是有兩座山脈形成的一個外葫蘆山道,而潼關地處葫蘆口的位置,謝全看得眉頭緊皺。“父親,我軍以騎兵為主,以此地形來看,若要攻下潼關,我騎軍主力近乎沒有用武之地。”

“不錯。”謝安頷首。“潼關夾在兩山之間,若我軍貿然攻打。”手指向葫蘆腰口位置。“燕軍只要在此處埋下伏兵,我軍便會陷入前后夾擊的局面,且很難突圍。”

謝全咬著唇沉吟片刻。“可若我們把燕軍引到此地,也可包圍他們。”

“話雖如此,可怎么才能把燕軍引來呢?”謝安說道:“況且,就算燕軍中計,也必不會全軍出動,只要他們有足夠的兵力守城,我們也還是拿不下潼關。”

謝全嘆口氣。“看來,真的要在這潼關耗上了?”

拓拔承炎認真的聽他們商討,從中學得經驗,不難聽出,要打下潼關這個地方十分艱難。

謝安又說:“不全然,我們尚有勝算,據探子報,現在潼關駐守的只有劉定宇從潭州撤走的三萬余兵力,其中還有不少人身體未愈,如今我們有七萬人,去打那些殘兵敗將綽綽有余,只是要抓緊時間了,趁他們援軍未到之前,盡快攻下潼關。”

拓拔承炎眼睛一亮。“尚書大人,那還等什么,現在就讓大軍開拔吧。”

謝安抬手說道:“就算我們要馬上攻打潼關,也不能急于一時,大軍剛剛長途跋涉到此,一路辛苦,不若等他們休息好了,我們半夜再偷襲潼關不遲,也可打燕軍一個措手不及。”

“承炎受教了。”拓拔承炎如是說道,也感知到了老將的風范,確乃自己心急了,倘若要趁燕軍弱勢攻之,也得讓己軍體力充沛才行。

到了夜晚,謝安開始分兵,由于白天休息得好,將士們精神都很不錯,因其潼關特殊的地理位置,為防萬一,謝安只分出一萬五千騎兵,其余全部是步兵,又分作一萬盾牌手,兩萬五弓弩兵,還有一萬器械兵和一萬重甲兵。

器械兵和重甲兵主要負責攻城,盾牌手保護遠程的弓弩兵,而騎兵就是靈活作戰。

大軍進入葫蘆谷,浩浩蕩蕩,火光連綿映天,沿途殺了不少哨兵,可依然有那么一兩個哨兵在臨死前向燕軍傳遞消息,吹響了號角。

夜深人靜中,聽到發現敵情的號角是那么刺耳,在城中守城的將士無不驚慌,都明白要面臨生死一戰了,是以不論生病與否,盡都穿好戰甲,涌上城樓。

而劉定宇更是知道,此番越軍來攻,必定是探明了燕軍援軍未到,想趁潼關駐防薄弱之際攻下潼關。

劉定宇感到了絕望,他明白,越軍敢來攻就說明增兵已至,要守住潼關難于登天,除非能堅持到援軍到的那一刻,以現在潼關的守軍,根本不足以抵擋越軍,他能做的,只有堅持,堅持,再堅持。

謝安做了充分準備,讓盾牌手在最前方阻擋燕軍射來的箭矢,弓弩兵也向燕軍開弩射弓,而器械兵往城墻投射巨石,重甲兵扛著云梯,往城樓沖去。

越軍來勢洶涌,人數眾多,城樓上的燕軍拼命投石射箭,奈何越軍勇猛又裝備精良,好多重甲兵都爬上了城樓,他們身上的兵甲極難被兵器刺穿砍破,一個個像是鐵人一樣,殺了很多在城樓上的燕軍,而城樓上的燕軍被攻上來的越軍打亂陣腳,自然,燕軍會先與登上了城樓的越軍作戰,這樣一來,遠射弓箭的士兵就少了,使越軍大部隊可以乘機向城樓邁進。

照此下去,劉定宇深知潼關必破,不得已,他號令麾下的六千親軍出城迎戰,這支劉家軍也是騎兵為主,他要用騎兵的迅捷和靈敏沖散越軍的陣勢。

六千親軍騎上戰馬,旌旗飄揚,他們沖出城門,回頭,城門已閉,明知九死一生,可這支親軍毅然出城,他們明白,待越軍攻進了城,等待他們的依然只有死路一條,不如冒死一搏,或有生機。

的確,這支騎軍一出,很快沖散了前面的盾牌手,他們手持長槍,利刃,所過之處非死即傷,為城樓上的將士爭取了時間,城樓上的將士也盡力阻止越軍登樓,并在有機會的時候向越軍射去弓箭。

見狀,謝安立即下令,命一萬五千騎兵從兩翼包抄沖殺出來的劉家軍,劉家軍的人本來就不多,突然冒出來的越國騎兵很快將他們團團圍住,他們已無退路,索性冒死在越軍中縱馬砍殺,殊死戰斗。

城樓上,素來沉穩的劉定宇握著長刀的手不禁發抖,眼眶也已通紅,而他旁邊的胡昶已然流下淚來。“大人,劉家軍是您一手帶出來的,現在他們為國效忠,您應該欣慰。”

劉定宇忍著欲落的淚水,一字字說道:“他們都是燕國的英雄。”

所有人都明白,劉家軍是回不來了,這支軍隊以他們的死為燕軍爭取生機,激起了燕軍的頑強反抗,本來很多人都還病著,卻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和力氣,每個人像是神明附體一般,勇猛無比。

登上城樓的重甲兵難以砍殺,他們就不怕死的上前抱住重甲兵,使其不能動彈,而另外的士兵就會立馬拿刀砍向重甲兵全身最薄弱的脖子,雖然是以死換死的方式,但正因為他們已不怕死,反倒讓越軍感到了懼意。

一旦一方生出害怕,那便漸為弱勢,一時間,燕軍殺了不少越軍,劉定宇整個人都無比緊張,可他仍然鼓舞著士兵。“將士們,再堅持堅持,援軍馬上就到了,只要援軍一到,我們就沖出城去,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他一面為將士打氣,一面壓低聲音問:“援軍還有多久能到?”

胡昶面色凝重。“最快的也要半日。”

這次增兵從南方各地調遣,因此,十萬大軍并非齊聚而來,所以,有援軍趕到,數量也不會太多,加上一路奔波,哪里還有作戰的體力,就算到了,也無濟于事。

而城下烏壓壓的越軍,仿若殺之不絕......

劉定宇慘笑,心里說道:‘難道,潼關也要失于我手嗎!’

城下,劉定宇的親軍幾乎被斬殺殆盡,越軍先前露出的弱勢也逐漸掰回,謝安知道,此次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都不能撤軍,否則燕軍的援軍趕到,再要攻下潼關就難了,便讓越軍不斷叫囂,挑釁,打擊燕軍士氣,好盡快攻下潼關。“燕國氣數已盡,何不盡早投降,保全性命!”

望著煙火繚繞和越軍毫不退讓,勢要奪下潼關的架勢,劉定宇抉擇艱難,倘若誓死守衛潼關,定然是全軍覆沒,留下一個英雄之名,卻讓無數將士喪命,而越軍依然會攻下潼關,侵入燕國腹地,倘若退軍,潼關大門一開,燕國就是一馬平川,任越軍馳騁,結果都會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保住了將士們現下的性命。

‘原來,我連堅持都做不到了。’理智告訴劉定宇,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至少,不要讓將士們全部死在這里,最后,他終于下定決心。“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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