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恪用鼻子嗤出了一聲輕笑，接著從懷里摸出一支卷煙點燃，深吸了一口，看著一望無際的垃圾場說道：“杜首領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

“你知道這片垃圾場是怎么形成的嗎？”

“劫持路過的星船，然后把不要的殘骸丟在這里。”

“沒錯，這是碎星浮陸上所有的自由民據點這么多年來殘留下來的，你說，聯盟一旦成立，他會不會聲稱這是浮陸所有人民的財產呢？那個時候，他成了大總督，當然就需要他來同意。”

杜一秋也笑了：“古首領似乎記性不太好啊，三天前我可是親口拒絕了加入聯盟的邀請，風暴之矛可不會聽從這位‘大總督’的命令。”

“那么風暴之矛將會不復存在。”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杜一秋心里暗自罵娘，心想這個古恪外表看起來沉默而果決，怎么到這個時候就變得磨磨唧唧。實際上雙方早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態度，要不是共同反對戴拿索，又怎么會站在一起說這些廢話呢？

“好吧，古首領很懂得談判，那么我就直說了，我要跟鋼鐵城開戰，早晚會。”

古恪挑了挑眉說：“你的倚仗是什么呢？”

“我有一噸原始星晶，它們可以讓風暴之矛武裝到牙齒。”

古恪問都不問星晶是從哪來的，直接決絕地說：“就算你有一千人，每個人都配備重火力也不夠，鐵手團人數上萬，而且擁有你意想不到的力量。”

意想不到的力量……

杜一秋想到了戴拿索的鐵臂裝甲，但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他繼續說：“如果我不止一千人呢？”

“哦？”古恪挑了挑眉，“更多的人在哪？”

“血狼鎮。”

血狼鎮就是血狼團的根據地。

“哈哈哈哈哈。”古恪第一次開口大笑這個笑容在他臉上略顯違和，“杜首領在拿我尋開心嗎？”

“古首領，據我所知，血狼團的戰斗人員可以達到三千人的規模，西南方向的棘齒幫也差不多，咱們如果把它拿下，就可以統一碎星浮陸的南方地區，到那個時候，把周邊零碎的小勢力全部收編，可以達到近萬人嗎？”

“你想得倒是很周到啊。”古恪哼了一聲，“先不說近萬人也不是鋼鐵城的對手，光是這個棘齒幫，我們主動出擊去進攻，拿不拿得下來還兩說呢。”

“唔……”杜一秋頷首，“我也覺得，要是加上虎鯊團呢？”

“那個女人也來過了？”

“還沒有，但我想她會來的。”

“那還是等我們三個能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了之后再談吧。”古恪的心性遠比想象中的謹慎，他不會冒然落人口實，萬一杜一秋失敗，他還是得看戴拿索的臉色行事，所以在計劃完全形成之前，只字不提自己的想法。

古恪走后，萊耶和杜一秋坐下來開始研究下一步的計劃，莉莉婭趴在一旁的桌子上，眨巴著眼睛。

“總長老大，他為什么一定要過來，我看這家伙并沒有多少信心啊？”

“那是自然，戴拿索的積威已久，總不會憑我三言兩語就把他打動了。至于為什么要來，當然是因為不想從現在這樣圈地稱王的局面淪為別人的附庸。”

“可是我們比血狼團人數要少得多啊，他為什么會信任我們？”

“萊耶，最能反映一個人價值的，恰恰是他的敵人。”杜一秋靠向椅背，“戴拿索犯了個錯誤，他把我請到了聯盟會談的桌子上，就證明了我值那個價。況且，我狠狠地挫傷了他的銳氣，這就是古恪為什么會把我當個人物。如果沒有我，反抗鋼鐵城的同盟就絕不可能形成。進一步，只要我說不，戴拿索想干的事就一定干不成！”

萊耶竟然被這個年輕人震懾地有些駭然，他在曾經的首領身上也沒見到過這種氣勢。

“好了，現在要想想辦法，我們該怎樣把虎鯊團這棵墻頭草拔下來。”杜一秋恢復了平時的和氣，也讓萊耶松了口氣。

“或許……可以用對古恪同樣的說辭？”

“不行，古恪本身就有反抗之心，我說的話正是他想聽的，而泰勒·沙克就不一樣了，這個女人總是跟著形勢走，兩邊不得罪，之所以還有爭取的希望，是因為她不清楚我究竟是如何讓戴拿索恭敬地把我送出了鋼鐵城。”

萊耶一直跟著杜一秋學習，終究還是有了些長進，接著分析道：“所以如果她知道古恪并沒有直接同意與我們結盟，就會發現我們其實并沒有抵抗鋼鐵城的底氣，那時候反而會倒向戴拿索，更別想讓她和我們坐在一張桌子上來談判。”

“沒錯。”杜一秋皺起眉頭，這個問題讓他很頭疼，泰勒如果不加入，那么自己就連古恪都爭取不到，而爭取不到古恪，泰勒就更不會加入，一來一去形成了一個死結。

“我們派人假扮成其他小勢力的人去虎鯊鎮，散布已經和血狼團達成同盟的消息，或許能讓她過來看看呢。”說話的不是杜一秋，也不是萊耶，而是旁邊一臉無辜的莉莉婭。

萊耶笑著說：“小莉莉婭，這樣也沒用啊，一旦三方進行會談，她就會跟古恪碰頭，那時候就露餡了呀。”

莉莉婭哦了一聲，表情變得有點失望。

“不。”杜一秋猛然起身，思索了一會，一把抱住了妹妹的肩膀，興奮地叫道：“就這么辦！莉莉婭你真不愧是我們的宣傳員！”

莉莉婭不明所以，但得到了哥哥的夸獎讓她的笑容顯得很燦爛。

……

虎鯊鎮位于碎星浮陸的西方偏北，而更北方的大部分范圍都被除了鋼鐵城以外最大的勢力——黑煞團所占據。

這天，小鎮里走進了兩個暴匪，他們駕著一輛滿載的馬車來與當地居民做交換。

“你們是哪來的？”

這時候，忽然有個腰上別著手槍的人出現在他們面前，穿著棕色夾克，胸牌顯示著他是虎鯊團的成員。

“嘿，嘿，兄弟，別緊張，我們是飛石據點的人。”外來者馬上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

“飛石？你們不是前幾天剛來過嗎？”

“最近生意好呀，不知道為什么路過的肥羊特別多。”

“哦？是嗎？那我也看看貨，有沒有煙或者酒？”

“有有有，什么都有，不過只接受星晶和食物的交換。”

“哈，你們倒是挺能吃的，上次剛換走了一車小麥。”

“誰會嫌食物多呢？”其中一人攤了攤手，一邊等待同伴去車上找貨物，一邊不經意地聊著天，“嘿，聽說過一伙叫風暴之矛的家伙嗎？”

虎鯊團的人瞥了他一眼說：“知道。”

“有消息說，他們和血狼團結盟啦，他們居然想反抗鋼鐵城，這不是找死嗎？”

“嗯？說詳細點。”那人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

“再詳細我就不知道了，不過聽說古恪親自去過一趟風暴之矛的據點。”

虎鯊團的人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交換了幾瓶酒之后就匆忙地離開了，留下的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泛起得逞的笑容。

鎮外的虎鯊團據點內，一間裝潢精致的房間里。

“切提德，我親愛的顧問，你不是說要回去給老婆過生日嗎？怎么又回來了？”金色的卷發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泰勒·沙克笑著問道。

“老大，我聽到了一個消息，一個很有趣的消息。”切提德關上了門才說道。

“說來聽聽？”泰勒舉起盛著紅酒的高腳杯送往嘴邊，修長的右腿搭在左腿上一下一下地晃著。

“有人說，看到古恪去了風暴之矛，兩邊已經達成了同盟。”

酒杯停在了紅潤的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