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章西西慢慢的走過去，離他越來越近。最后還是在離他五六步的地方停住，聲音帶著些許的怯懦，“你還好吧？”

看她疏離的樣子，黎振延的心沒來由的緊了緊，眼神也冷厲了幾分。他并沒有轉(zhuǎn)過頭看她，只是深吸一口夾在指間的煙，依然沉默著。兩人就這么在走廊的盡處安靜的站著，一個無話可說，一個欲言又止。

抽完手中的煙，黎振延掐滅煙頭站直了身子，隨意的拍拍背上的灰塵，目不斜視的從她身邊走過。他剛邁動步子，身后窗口的冷風(fēng)就向著章西西撲面而來。霎時間的涼意讓章西西混沌的腦子稍微清楚起來，就在黎振延和自己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她拉住了他的衣擺。

“放手”黎振延的語氣比迎面而來的風(fēng)還要涼。

章西西咬著嘴唇，仍舊一動不動的站著，手里卻死死地拽著他的衣擺不放。

“章小姐”黎振延的口氣略帶著輕蔑，“你糾纏不清的習(xí)慣，還是用在別人身上比較好。”

“你什么意思？”努力的穩(wěn)住自己的呼吸，章西西盡量平靜的問他，“你想要和我分手？”

黎振延半回身看著章西西，清涼的眼眸有太多太多章西西看不懂的情緒，“不是我想。可是章西西，如果你能把對我的距離感放到程啟南身上，或者像依賴程啟南那樣的依賴我，我們也不至如此。”

“可是，他是我哥啊。”眼眶有些濕潤的章西西，努力的按捺著自己的情緒。

“呵”黎振延背對著她發(fā)出輕蔑的冷笑，“章西西，我原來以為你只是遲鈍，沒想到你是真的傻。”說罷，他略一用力，抽出了被章西西拽的緊緊的衣角，毫不留戀的回了包廂。

用盡所有力氣來壓抑悲傷的章西西，此刻終于再也忍不住了。背靠著墻壁慢慢的滑坐在地上，任憑眼淚在臉頰上肆虐。初冬的風(fēng)帶著些許刺骨的寒，吹著章西西發(fā)紅的眼眶，讓淚水也越發(fā)冰涼。

兩個人在一起，算起來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然而此刻的章西西，卻像是結(jié)束了一段長長的旅程那般傷心無助。本來以為自己在愛情面前可以很堅強(qiáng)，可以很灑脫，沒想到最后竟然這般狼狽。

在走廊里呆坐了半晌，章西西不想再回去面對他，徑直出了餐廳，漫無目的的沿著街道慢慢地走。

不知過了多久，程啟南的電話打了過來。章西西心里還想著黎振延的那番話，此刻面對著程啟南竟也有些局促，握著手機(jī)半天按不下接聽。熱鬧的人群里，只她一人傻傻的站著，看著鈴聲大作的手機(jī)發(fā)呆。程啟南像是鐵了心要找到她，她不接，他就一直打。最后章西西還是沒狠得下心，接了電話。

“喂”大概是因為哭過，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西西，你在哪里？”她出了包廂一兩個小時了還沒回來，程啟南不擔(dān)心才怪。

“呃……突然有點急事，你們要走了么？”倉皇之下，根本找不到具體的借口，章西西胡亂的遮掩過去，問起那邊的情況。

“出了點事”一向溫和的程啟南，語氣里竟也有些煩躁。

“怎么了？”不會是黎振延……

“伍晉澤的事情，你知道的吧。”程啟南似乎在啟動車子，章西西隱約聽到打火的聲音，“我們剛出餐廳，他家老爺子的人就來了。伍晉澤那小子，看起來不像是沉不住氣的，今天怎么就那么毛躁。一說讓他回去他就跟人動起手來，還好那邊知道輕重，也沒敢真把他怎么樣。”

“打起來了？！”章西西壓著聲音叫道，“那……那黎振延呢？”

“今晚最奇怪的就是他”程啟南想著剛才那一幕，有些莫名的皺起眉頭，“都說黎二少性格冷酷理智，今晚他竟然是第一個揍人的。他的身手倒確實不錯，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打紅了眼，我去調(diào)解竟然也被揍了一拳。”程啟南一手掌著方向盤，一手揉了揉已經(jīng)淤青的下巴，毫不在意的對章西西描述著。

其實程啟南隱約覺得這一拳好像是沖著自己來的，但由于毫無根據(jù)，他的君子之心也就安然的相信了這只是誤傷。

電話這頭的章西西心里卻明鏡似的，想著他幼稚的泄憤行為，她有點生氣，但好像……又有點開心？至少說明他還是在乎自己的吧？

“不說這個了，你在哪，我來接你。”

“姜瑞呢？也跟著去了伍家？”章西西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想清楚，所以現(xiàn)在不太想和他見面。

“沒，當(dāng)時太混亂了，沒細(xì)看。大概是和黎振延走的。你在哪？”

“哦，之前租的公寓據(jù)說有些漏水，我約了房東晚上來修，你不用管我，　我今晚住這邊了。”站在街邊等綠燈的章西西，敷衍的對著電話撒著謊。

“這樣啊……”程啟南語調(diào)軟軟，帶著輕笑，“是因為黎振延嗎？”

“啊？什么？”被問到核心的某人張張惶惶。

“我就說今晚大家都不正常”程啟南的語氣仍舊像他平日的性格那般，不疾不徐，略帶溫柔，“能讓黎振延理智全失，西西，你也很了不起啊。”

他才了不起呢！分了手，至少他還能故作鎮(zhèn)定。可自己……章西西揉了揉自己紅腫的眼睛，又是一陣傷感。

耳機(jī)里久久的沉默讓程啟南有些不安，“你還好吧？”

“沒事，我快到了。不跟你多說了，要是叔叔和我媽問起來，你就說我在這邊補(bǔ)房子啊。”快步穿過馬路的章西西，說起話來也有些喘。

程啟南心里有些堵，也不欲多說，說了再見便想收線。掛斷的那一刻，隱約聽到章西西的結(jié)束語，她說：“掛了啊，哥。”

認(rèn)識章西西，快五年了吧。五年里，她叫了自己多少遍“哥哥”？天知道他有多討厭這兩個字，每次聽到她脆生生的喊得輕快，他心里都翻江倒海的難受，可面上還得笑著應(yīng)答。其實程啟南很清楚，從她踏進(jìn)程家大門的那一天，自己在她心里就被永恒的定了位。他站的那個位子上明確的寫著“親人”。而不是，愛人。

程啟南理智上早就接受了這樣的局面，可是見到她，心底那些被深埋的情愫又開始蠢蠢欲動。他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沒曾想被黎振延一眼識破。

想到黎振延，程啟南的腦海里不由得重現(xiàn)了方才的場面。想起他惡狠狠的揮向自己的那一拳……這么說，不是誤傷？難得黎二少也有“渾水摸魚”這么幼稚的舉動，程啟南摸著挨打的下巴低低的笑出了聲。

好像，有必要和他開誠布公的談一談了。程啟南心里暗下了決定，一腳油門，沖過即將轉(zhuǎn)紅的交通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