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春你確定你是出于一個大夫的責任照顧我,而不是出于對我的仰慕,每天纏著我?”卜尋意回頭挑起嘴角似笑非笑。
天氣很晴朗,萬物很和諧,眼前的人是透明的。南榮春自我催眠。
“尋意。”
遠處走來郎風明月般的人物正是南榮喚之,臉上雖掛著疲憊,眼底卻有淡淡的喜悅。
這幾日南榮喚之被南榮賻儀安排祭族,拜見族中幾為尊者,有時候晚上蕭驀然也留他夜宿。所以這幾日他們也只能匆匆撇上一面。
“惜,今日可有空?”卜尋意走過去眉眼都掛上了愉悅。
“恩。”
“走,帶你去個地方。”
南榮春一聽著急道,“那個,我......”著急卻不知道如何表達為好。
卜尋意斜睨他眼,“你什么...?我們只在府中轉轉。還是你想后悔不成?雖然沒有白紙黑字立賭約,不過我相信南榮神醫應該不是那說話不算話的小人吧?”她瞇著眼睛微笑著看著南榮春,南榮春看著她的笑臉覺得背后涼颼颼的,到嘴的話自動咽了下去。看著他倆攜手而去,委屈的蹲在路邊畫著小圈圈,他什么都沒有答應過,他的心血啊。
“尋意。”南榮喚之第一次主動握上卜尋意的手,緊張的眼睫毛輕顫,心底卻有一片暖意。
卜尋意不是一個偉大的人,也不是一個多么高潔的人,但她從不強求。當卜尋意主動握上她手的那一刻,她內心充滿了成就感,一種深沉的喜悅從心底冒出。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發覺她自己好像真的陷了下去,見到他時,會不自覺的從心底泛出喜悅,對他滿腹期待!
陷了便是陷了,她不否認,也不在意,但,她非要把他也拉下來,非得要倆人陷的一樣深,她才心滿意足。
“那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
兩人并肩前行,陽光透過枝葉細碎的照射下來,斑駁的打在他們身上。南榮春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泛著黃暈如一副古舊的卷軸,透著淡淡的美好,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卜尋意要帶南榮喚之去的地方是一塊本屬于南榮春的藥田,但是現在該易主了。
“這是?”喚之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眼底出現驚喜。
“南榮春的藥田,不過現在開始屬于你的了。”
規劃整齊的田里種植著各式藥材,不乏名貴品種,有的地方架了暖棚,有的地方鋪了遮陽布,整齊完好,看的出主人是費了心思的。
南榮喚之從小與藥為伍,也喜歡伺弄藥草,自也認出了藥田里的一些名貴藥材。心下雖然欣喜,卻也知道君子不該奪人所好。
“這藥田有很多極為難得的藥材,想來叔叔是費了心思的,尋意是如何讓叔叔把這片藥田出讓的?”南榮喚之知道南榮春是個愛藥成癡的人,對別的事物都很大方,偏偏對藥材極為小氣,就連自家人,不是必要也不會貢獻出自己的寶貝救治。他十分好奇,尋意是如何讓叔叔同意的。
“你都叫他叔叔了,他把這片藥田送給你做見面禮是應該的。不過最要命的是,他打賭輸給我了。”卜尋意跟著南榮喚之小心翼翼的在藥田穿梭,心下開始嘀咕也不知道把這片藥田騙來是對是錯。
南榮喚之小心細致的仔細觀察著每種藥草的生長狀況。卜尋意看到他臉上單純孩子氣的明朗笑顏也跟著滿足的笑了起來。
“叔叔心里定在心疼,不過我們過不久就要離開了,就讓我幫他照顧幾日藥田好了。”喚之輕快的說道。
卜尋意抬起小心注視著腳下道路的眼,掃了眼南榮喚之,“惜,歡迎你隨時拐帶我私奔。”
南榮喚之滯愣一下,雙目彎起,“但是要辛苦你護我一路安全了。”
“你是我夫君照顧你是應該的。”她眼底閃爍著狡黠,“走的時候我們順便打包點這藥田里的藥材,做為照顧費用應該也不過分吧。”
南榮賻儀攜蕭驀然遠遠過來,便看見了笑語晏晏的倆人,心底難免失落。他們的兒子知書答禮,進退有度,卻顯得太過于生疏,笑得永遠禮貌客氣,淡然拒人千里。
“喚之只是一時不習慣,以后會好起來的。”南榮賻儀安慰蕭驀然道。
蕭驀然淡淡掃了眼,乖巧跟在身后的南榮晴日,心中嘆息疑惑,喚之真的能變得像晴日這般頑皮愛撒嬌?
南榮晴日從南榮賻儀身后探出腦袋,轉動著閃亮的黑色眼珠打量著藥田里攜手漫步的兩人,不滿的噘起嘴,不過轉瞬間又變的幸災樂禍笑了起來。
卜尋意注意到藥田外走近的人,不可見的冷冷一笑。
南榮喚之也注意到了遠處走來的人,斂了明亮的笑,牽著尋意走出藥田,來到爹娘前,躬身行禮。
“喚之無須多禮,我和你爹爹是過來找尋意的,想與她商量一下上京的時間。”
“不知道南榮家主覺得哪日合適呢?”卜尋意笑著反問。
南榮賻儀在人前自有她自己的威儀,可一碰到卜尋意便沒了氣焰。和聲道,“明日尚書府的公子和小姐奉了尚書之命會前來拜訪,呆一至二日就會返身回去,我們已經拜托了尚書大人對你多加照顧。”
“南榮家主的意思是希望我同尚書府的公子小姐一起起程去京城?”卜尋意在心中計算著剩下的時間可夠她和惜私奔的。不過好像困難重重,除了護衛外還有一個牛皮糖南榮春。
這個每每害他丟臉,失了貴公子形象的女人就要離開了,南榮晴日暗暗高興的吐舌頭。卜尋意掃到他的小動作,卻無暇加以理會。眼珠一轉,凝神道,“惜的師傅還沒有抓到,只怕她正暗中注視著惜的行動也未可知,一日無她的消息我便不放心單獨離開。”
這個問題也確實困惱著南榮賻儀和蕭驀然,他們覺得喚之的師傅肯定知道很多內幕,肯定和當年的那場陰謀有關。說不定女皇會這么快收到消息也是她傳遞的,他們一定要把她抓到嚴刑拷問,可是派出去的人都無功而返。
“我到是有一個計劃,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卜尋意淡然一笑,在眾人注視下,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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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半昏,月半明時,南榮喚之放下手中書卷,看著在燈下研究武功秘籍的卜尋意。一燈如豆,卻氤氳著淡淡的溫馨。
“尋意,你為何只看卻不練?”他放下書好奇的詢問。
卜尋意嘴角翹起,“我還以為你是想問關于整件計劃的可行性。”
“我信你,不過還是有點擔心晴日。”他側目看了眼跳躍的燭火,眼神灼灼,“他們是我的家人,所以尋意也會把他們當家人對不對?”
卜尋意微微一笑,神情明朗,“他們是惜的家人,那便是我的家人。”但是是家人不代表我便要為他們死而后矣,舍身取義。
一切都按照卜尋意的計劃進行著,她出此下策的真正目的是聲東擊西。引開南榮家的注意力,然后借喚之師傅之名把水攪渾,借機遁走。他師傅是不是真的會出現都沒有關系,真的出現,那是最好,正好一箭雙雕。
此件事情中最不樂意的人便是南榮晴日,他為什么要去做替死鬼?萬一那個變態師傅真把他抓走了怎么辦?想起上次花車上的瞬間一瞥,那雙邪惡的眼,一直在記憶中讓人生厭。
“你這該死的女人,我咬死你。”氣沖沖的南榮晴日正好看見了在湖邊喂魚的卜尋意。
晴日的小童沉香看自家公子像只發怒的小獅子,真怕他把大公子的妻子給撕了,及時攔身上前,“公子,形象,我們不必和粗人至氣。”一邊說著一邊對卜尋意使眼色,讓她快走。
卜尋意悠閑的拋著魚食,并未移動半分。南榮晴日在她面前早就沒了形象,現在更是顧不上,張牙舞爪的只恨不得沒多長張嘴巴,可以一張用來咬她,一張用來教訓她。
“你這小子怎么真咬?”卜尋意不是躲不開,是躲開了這小子一定掉到湖里去,現在他可不能生病。只是這小子真不要形象了?估計是真氣瘋了。
算了,她不與一瘋子計較。
“你這女人,憑什么次次都把我推開。我咬死你。”南榮晴日說著就朝卜尋意脖子上咬了一口。
忠心小童沉香心驚肉跳的看著卜尋意把差點掉入湖中去的公子拉了回來,拍著胸脯謝天謝地,還好這女人有點良心,沒有每次都把公子推的坐在地上,毫不憐香惜玉。還好忠心的小童沉香不知道卜尋意心里在想什么,要不這會定會同自家公子一樣跳過去,幫著公子咬死她。
“反正公子在她面前也沒有形象可言了,那就隨他去吧。”沉香折了段柳枝,坐在大柳樹下,一邊乘涼一邊想,公子發泄完了也好,要不然書房又要遭殃。
“南榮晴日,你屬狗的不成?”卜尋意郁悶的道。
南榮晴日嘴巴忙著沒時間回答,卜尋意看了眼游的正歡的錦鯉,忍住把他推下去的沖動。
“男女授受不清。你們倆個是什么人?行為毫不檢點,光天化日之下,有礙風化,別污了我們家公子的眼。”一道稚嫩的呵斥從天而降。
“什么人敢在本公子的地盤管本公子的閑事。”咬的正歡的南榮晴日對這突然冒出來的傲然聲音十分不滿。
一群人四目相對,各種表情都有。卜尋意擄平衣服,意態平靜的掃了眼眾人,對南榮晴日小聲道,“瘋夠了,便注意好自己的形象,別在外人面前丟了自己的臉。”
南榮晴日眼尾一挑,仰起小下巴,“你當本公子是什么人?哼。”
“原來是你這無賴女子。”一聲驚訝的低呼傳出。
眾人視線皆射向手指指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