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為誰而來

寧南星摸著鼻子回頭，宋憐兒揚著熱情的笑容，趕忙沖著寧南星揮揮手，“南星哥，你休息著吧，馬上就能吃了。”

“我怎么感覺有人在罵我——”寧南星瘸著腿，走遠。

這回，宋憐兒再也不敢罵了。

宋憐兒洗手，揉面。

想了想，又去菜園子掃了一圈。

寧家的菜園子里品種單一，除了一溜兒的豇豆，還有一壟茄子，一大叢韭菜，其他的就沒有了。

“唉，這做飯，還得搭上我家的菜園。”宋憐兒深嘆一口氣，就在自家的菜園里摘了一個西紅柿，一咬牙，又摘了一個，看到綠綠的黃瓜，又摘了倆根。

將醒著的面攤平，又卷到搟面杖上一點一點的收著搟，搟薄。最后用搟面杖搟成一個薄一些的面片，一層層地疊三指寬，用刀細細地切了，撒了面粉抖開。水早就開了，抖了面條下鍋煮著。

宋憐兒從灶房里探出一個頭兒，揚聲喊道：“寧爺爺，咱家的醬擱哪兒了？”

“沒有——”

“這回賠本賠大發(fā)了——”宋憐兒拿著碗，從自家的醬缸里舀了一碗大醬，糾結(jié)地咬著下唇，撈出了半根酸菜，又拿了一碗的咸豆腐。這豆腐是最近釀的，還不大咸。

要說這寧家唯一讓宋憐兒滿意的就是，寧家真的不缺肉。

這么熱的天兒，竟然隨處放著三斤的肉，也不放怕壞了！

宋憐兒提起肉，聞了聞，“還沒臭，看著像是今天剛買的。”

宋憐兒切了一小塊肉，剁成了肉沫，等將面撈了上來，下鍋爆香肉沫，加了大醬。

每一碗面上店整齊地碼著黃瓜絲兒，又加了酸酸甜甜的西紅柿粒兒，淋上一大燒的醬料，光是看著就垂涎三尺。

“開飯了！”宋憐兒很認命地端著兩大碗的拌面出去，擺在堂屋的飯桌上，吆喝著。

“真香啊！”

寧老頭兒夸張地搖著頭吸著鼻子，吸著這滿屋的香氣，“太香了，我感覺我這幾年都白活了！”

寧老頭兒抱著大碗不撒手。

“寧爺爺，你趕緊拌了面吧，一會兒可要糊了。我將剩下的肉都給煮了，這天兒熱了，熱可放不住。切白肉要吃不？”

“吃吃吃，不吃肉沒力氣，明天就沒力氣上山了！”寧老頭兒抖著筷子拌面，嘴里感慨不停，“大孫子，我說你的腿就別好了吧，一直瘸著算了。”

寧南星呼啦啦地已經(jīng)開吃了，為了一碗面，不惜讓他的孫子殘了！

他吃的不是拌面，是心酸！

雖然這面兒挺好吃的！

等吃了一半的時候，寧南星也覺得他祖父說的沒錯，瘸了有面吃，好像也不差！

一直幫著宋家洗完了碗，宋勇也沒想起自己來的目的，等回了家躺在床上才想起了這事兒。

第二日一早，宋勇想著要等人來，也不去碼頭了，磨了一點兒豆子，做成豆腐腦兒，轉(zhuǎn)了一圈兒，又上山砍了一擔的柴。

用了早飯，王婆嬉笑著來了。

“宋兄弟，大喜啊！”

宋勇面上一凜，看著王婆揚著粉色的帕子進了院子。

“王婆，啥風兒把您吹來了？我這家如今哪還有大喜的事兒。”

宋勇請王婆堂屋做，“憐兒，趕緊將你舅舅上回拿來的最好的茶葉拿出來，跟王婆沖一壺茶。”

王婆臉上帶著笑，滿意地看著宋勇張羅，“不用忙，不用忙，咱鄉(xiāng)里鄉(xiāng)親地不用這么麻煩。我一個走街串巷的，哪會懂得啥茶，可別浪費了。”

鍋里的水一直骨碌碌地燒著，宋憐兒貓著腰偷聽。

“王婆可是能耐人，一會兒幫我分辨分辨這茶可還好，我這個粗人，不懂茶。”

宋憐兒心里撇撇嘴，以前咋就沒發(fā)現(xiàn)他爹這么能說，這還是滿嘴的好話，也不怕說噎著。

王婆被夸得歡喜，笑聲一直回蕩在屋子里。

“這回啊，真的是有喜事兒，大喜事兒。你們家也是好久沒有辦喜事兒了吧？是該沾點兒喜氣，這家也能興旺起來。”

宋憐兒恍然，趁著堂屋里的倆人不注意，就往宋長致的屋子里去。

叩叩叩！

“哥！”宋憐兒敲著門，推門進去。

宋長致坐在書桌前，斜了一眼貓著腰進來的宋憐兒。“來的是誰？還能讓你在自家都賊兮兮的。”

宋長致又翻了一頁的書，對著書頁上的字，不停筆地抄著。

“哥，你知道咱家來人了嗎？爹讓我過來拿舅舅上次送來的茶葉。這茶葉咱自家都舍不得喝上一口，爹竟然讓我給沖一壺去。”宋憐兒壓低了聲音說道。

“爹待客一向熱情， 還不趕緊去泡茶，免得客人等久了。”宋長致手里的筆不停。

宋憐兒哼哼唧唧，抱著茶葉罐子，小心地倒出了一些。這茶葉還是出孝的時候，舅舅過來的時候給沈家送的，據(jù)說一兩銀子才得了這一斤不到的茶葉。平常時候，宋家等閑不舍得吃。

原本宋憐兒還想著吊著沈長致的胃口，等著宋長致主動來問客人是誰。哪成想，宋長致一點兒都不關(guān)系，繼續(xù)抄著書冊。

等宋憐兒磨磨蹭蹭地到了門口，才發(fā)覺，宋長致是真的半點兒不關(guān)心。“哥，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抄書得的銀子上繳給我，我?guī)湍愦嬷⑾眿D。”

“不需要。”宋長致拒絕地很干脆。

宋長致自從輟學后，就時常從書肆拿書回來抄。每天早上抄書，午后就會上山砍柴，生活規(guī)律地讓人發(fā)指。原本宋憐兒也有抄書賺錢的心思，但是握著毛筆手就忍不住會抖，這字寫得更是沒法看。這也讓宋憐兒絕了這心思。

這里的文字就是繁體字，大致上宋憐兒連猜帶蒙地也能認得是啥字，這倒讓沈團團松了一口氣，好歹咱也算是半個文化人了！還記得小的時候，梅氏一有空就抱著閨女認字繡花，她娘說，讀書明志，繡花靜心，兩者皆不可荒廢。等梅氏發(fā)現(xiàn)自己的閨女認字的速度很快的時候驚為天人，但是一看宋憐兒寫出來的字的時候，總是多一筆，少一筆的，也暗嘆一口氣，自己的閨女到底也只是尋常人……

等后來，再發(fā)現(xiàn)宋憐兒對吃食特外的熱衷，劉氏剩下地只有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