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渣爹

“前線戰事如何？”老太監扶著胖老頭，坐在了小太監搬來的龍椅上，又扶著胸口，過了好一會才開口。

“回皇上的話，末將已擊退越國賊寇主力，現只余小股勢力，還在邊境做亂。只是這次來犯的不只越國，還有檁、蔟、奐三國，更是在邊境交替茲攏，邊境民眾不堪其苦，而我軍因軍需物資難以維繼，戰斗力明顯下降。”

“那你怎的在這里？”胖老頭眼露精光，看著項北衡。

“末將聽聞含笑公主有難，特意趕回。請皇上放心，末將的前鋒大將，依然駐守。”

“家有家事，國有國事。項北衡，切不可因你父之功，善自托大。”胖老頭又咳嗽了幾聲。

“末將不敢。”

“既然不敢，那還不趕回戰場，留在這里，等朕請你喝上一杯么？”

“皇上，不能放他走啊，他擅闖后宮，把這里當做無人之境，視皇權為無物，這樣的人，怎可放虎歸山？”皇后跪著，蹭到了胖老頭的面前。

“一個個都跪著干什么？平身吧。”胖老頭這才抬起眼，掃了一圈屋里的眾人，眼睛在站著的舒笑涵身上略微停了一下，又落到了旁邊倒在血泊里的僧人身上，不過，同樣也只是頓了一下，就收了回來。

“這就是皇帝？真的生死看淡？”舒笑涵撇了一下嘴。

“皇上——”皇后還揪著胖老頭的褲子，不肯就此放棄。

“剛收到飛鴿傳書，慶國的迎親隊，已然出發，十五日后將抵達皇極城。”胖老頭咳咳吭吭的開了口。

“啊？已然出發？”皇后顯然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了胖老頭的褲子，慢慢的站了起來。

“皇上，您不能將含笑公主嫁過去。”項北衡單膝跪著，雙手交握，沖胖老頭行禮。

“項將軍吶，隨迎親隊而來的，還有三千旦糧食，一千旦軍需。另外，慶國已派出親善使團，前往越、檁、蔟、奐等國。含笑能夠死而復生，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你可知道？”

“皇上，末將自幼就與含笑公主定親，怎可非要含笑前往和親？再說了，宮中公主還有數位，也不是非含笑不可。”項北衡皺著眉。

“怎的？你是覺得朕食言了？比起國事，比起軍事，比起國中民事，定親一事，你覺得大么？來人！項北衡擅離軍營，無召帶兵刃入宮企圖不軌，即刻削去威武大將軍名號，打入天牢。”胖老頭面色一凜，沉聲喝道。

隨后，一隊紅衣禁衛軍沖了進來，卸鎧甲的卸鎧甲，卸兵刃的卸兵刃，一眨眼的功夫，項北衡一身戎裝，便被褪了下來，隨后，又有人強壓了他的脖子，往門外走去。

“含笑……含笑……”項北衡掙脫了壓著自己脖子的手，想要向舒笑涵跑去。

“項北衡，你這是想要誅滅九族嗎？”胖老頭低咳了兩聲，才緩緩的道。

項北衡的步子凝重了，最終在離舒笑涵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含笑……”舒笑涵看到，這個小伙子的眼圈紅了，隱隱有水光泛動。

猛虎落淚，這誰受得了啊。雖然自己只是個冒牌貨，可也能看得出來，這項北衡對含笑公主，那可真是一枉而情深啊。

“父皇，女兒愿嫁與慶國，請放過威武大將軍吧。”舒笑涵突然別人的樣子，跪了下來。

“不……含笑，不……”項北衡眼里充滿了痛苦，低聲痛呼，全然喪失了戒備之心，侍衛迅速的過來，將他按翻在地。

“皇上萬萬不可，這項北衡持刀入宮，定是狼子野心。”皇后立即出聲：“必得嚴懲才是。”

胖老頭又是一陣狂喘，又喝了兩盞蜜水，過了好一會兒，才擺了擺手。

“自縊的方式，不只有上吊，其實，上吊是最蠢的了，全身僵直，大小便溢出、眼球突起，面部紫紺，死狀很是難看。還可以考慮別的，比較體面……”

“項北衡殺敵有功，免去其誅九族的死罪。”胖老頭接了口。

隨即，侍衛壓著北衡出宮而去，厚重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讓他想回頭再看一眼舒笑涵都難，他卻還是艱難的扭過脖子，沖著舒笑涵高呼：“縱是死，我項北衡也決不會讓公主嫁過去！”

“皇上……”皇后扭著腰，向皇帝靠了靠，可立即，有太監過來，隔在了兩人的中間。

“安嬪教女有方，擢升為安貴妃，賜玉華宮居住，并協皇后，一同治理后宮。”胖老頭沒有理會皇后，只對跪在地上的安嬪道。

“皇上，妾身不要貴妃的架子，也不要住玉華宮，求您了，不要將含笑嫁與那慶國人，她去，與死相較，也許更加痛苦……”安嬪并沒有謝恩，而是跪地痛哭。

嗯？越聽越是有趣了。這慶國有什么去不得的？為什么含笑公主寧死也不愿嫁過去？協理后宮，那可就相當于副皇后啊，而這安嬪也偏著放著升職的榮華不要，也要阻止含笑出嫁。

“安貴妃累了，扶她回去吧。”胖老頭不理她，只對旁邊的太監說道。立即，有兩位小太監就走了過來，恭敬的彎腰，沖安嬪施禮：“貴妃娘娘，請回。”

“皇上，求您了，求您了。眾人皆知，那慶國的煊帝好戰嗜血，脾氣爆劣，年紀又大，怎好將我笑兒大好的年華托付于他？”安嬪跪爬著，面向胖老頭。

“你當那幾千旦的東西是白給的嗎？”胖老頭面目浮腫，隱隱透著黃氣，眼里卻是閃著寒光，剛剛的交鋒，舒笑涵看出來，這皇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當得了的。

這回算是聽明白了，原來，自己這個爹是在大老婆的竄掇下，不顧當事人的意愿，要強行將自己的這個女兒拿去別國做交易啊！自己在他的心里，不過價值四千旦而矣。

唉，含笑公主真可憐……

“含笑的畫像早已送去慶國，煊帝能看中含笑，那是她的福份。和親是好事，換得南國幾十載平安祥和，有何不可？”胖老頭又咳嗽了起來，大喘著氣，肺部發出嘶鳴，染著黃氣的臉，也憋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