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新開始

顧喜月聽到他的話，有瞬間的恍惚，那個莊園說實話，她不打算再回去，不光是因為今天發(fā)生的事，還有莊園給她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就好像是，那不是她原本應該生活的世界……

見女孩兒的神情好像在猶豫什么，白飛然開口問道，“有事就告訴我，只要我能辦到的都會盡量滿足你?！?

“??？“顧喜月愣了一下，還是等明天出院的時候再說吧，她笑著搖頭回他，“沒有?！?

白飛然走后，顧喜月在床上趴了好一會兒，就是絲毫沒有睡意，起身在走廊閑逛，路上碰見值班的護士，婉拒了護士的陪同。

晚上的住院部非常安靜，病房的門都緊關著，不知道住著哪些人物，顧喜月打算走到盡頭就回房間休息，不想剛走幾步，耳邊就鉆進了中年男女的說笑聲。

她頓住腳步，循聲看去，房間的門虛掩著，留下的一條小小的縫隙，透出室內(nèi)輕快的光線。

瞥了一眼，就要離開，房間里屬于中年男人的低沉聲音，生生讓那懸在半空的腳又落了回去。

顧喜月緩緩退回幾步，身子貼在門旁冰涼的墻壁上，微微俯身，目光從門上留出的一小片透明玻璃探了進去。

直對著門的病床上，潔白的床單上投出兩大一小的暗色身影，離床不遠的沙發(fā)上，跟自己一樣穿著病號服的顧長國，身旁親昵依偎著一個看起來三十幾歲，保養(yǎng)的很好的女人，女人腿上坐著一個小男孩兒。

男孩兒看著五六歲的模樣，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跟年輕時的顧長國有幾分相似。

三人的目光一致的看向?qū)η暗膲ι?，仔細聽，有夸張吵鬧的電視聲音，是幼兒動畫片。

在此刻窗外漆黑到看不到月光的夜色下，這一家人溫馨的說話聲，還有那臉上藏不住的幸福神情，看上去是那么的扎眼，刺的人不覺眼眶酸疼。

顧長國一只手臂攬在女人肩膀上，另一只手寵溺的揉了揉小男孩兒的小腦袋，小男孩兒回過頭朝他做鬼臉，女人嬌笑幾聲，滿眼的幸福。

許是動畫片演完了，小男孩兒揉揉犯困的眼睛，醫(yī)院可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女人在顧長國的催促下從他身旁留戀的站起身，拉過小男孩兒。

“小寶跟爸爸說拜拜，我們回去睡覺覺咯?！芭说穆曇魷厝岬哪軘Q出水來。

小男孩兒乖巧的跟“爸爸“道別，女人又跟顧長國說了幾句話，就拉著小男孩兒朝門口走來。

顧喜月慌忙離開，跑了幾步，聽見門拉開又關上的聲音，停住腳步，女人的高跟鞋聲在安靜的走廊里一下下像是踏在人心上。

藏也似的身體轉(zhuǎn)向墻壁，手撐在墻上的扶手上，直到高跟鞋聲消失，才堪堪轉(zhuǎn)回身，腳步有些輕浮的往房間走。

“爸爸“兩個字像一把利刃狠狠的穿透顧喜月的心臟，刀尖滴著血染紅了雙眼。

那一刻她深深的感受到背叛，作為父親的背叛，作為丈夫的背叛，顧長國對女人做的一切，都像一根倒刺扎在眼里，那樣溫柔好丈夫的模樣，她曾一度以為不可能用來形容顧長國。

媽媽，她可憐又可悲的媽媽……

淚悄然無聲，就像她的緩慢的腳步一樣，寂靜的走廊上只剩一抹小小纖細的身影。

“707病房的病人呢？“

拐角處的咨詢臺旁，查房的醫(yī)生見病房空著，去問咨詢臺值班的小護士。

“剛才還在走廊散步?！白o士的話剛落，就看見一抹瘦小的身影，低著頭走出拐角，便笑著問，“回來了？“

咨詢臺白熾燈的燈光很明亮，寒涼的燈光打在顧喜月身上，迅速生成了一層冰霜，護士的話若有似無的響在亂糟糟的耳邊，她沒抬頭。

又踱蹭幾步，資訊臺的固定電話響了起來，那老式單調(diào)到乏味的聲音拉住了顧喜月的腳步，她轉(zhuǎn)過身，抬眸看見護士接起電話，走了過去。

顧喜月安靜的站在一旁等，有光在那雙澄澈的水眸里若明若暗，片刻后，護士掛了電話，有些疑惑她怎么還在這兒，剛要開口問，耳邊響起一道略顯沙啞的女音，聲音不大。

“我想用一下電話，可以嗎？“

護士這下才看清，慘白光線下的那張小臉兒上，通紅的眼眶和臉頰上被擦過余留的淚痕特別明顯，怔了一瞬，“是哪里不舒服嗎？”

見顧喜月?lián)u頭，便沒再多問什么，猶豫一下，點了點頭，“用吧，但是別太久?！?

“謝謝。“

顧喜月微微上前貼近資訊臺，探手下去熟練的按了一串號碼，握著聽筒的手遞到耳邊，機械的“嘟“聲冰涼又決絕，幾聲過后，對方接起。

“……”

空氣靜默幾秒，就在顧長國要掛斷時，顧喜月開口了。

“顧長國，”聽筒里沉默了一會兒，顧喜月努力克制自己的聲線，只是聲音里依舊透著一絲掩蓋不住的沙啞，“既然是你自己的女人和兒子，那就負起一個男人應該負起的責任，給她們母子一個完整的家！”

女人在離開前對顧長國說的話，她聽得很清楚，“孩子馬上要上小學了，很多事情都會慢慢懂了，想要注冊一個好小學，也要很多證明的，我是沒關系，只是小寶……”

顧喜月的生活發(fā)生翻天覆地變化的時候，差不多也是小寶這樣的年紀，像是對自己的一種心理補償，她希望那孩子能在一個完整的家庭里成長。

說完，不給對方任何機會，落了電話。

決然轉(zhuǎn)身……

現(xiàn)在，那個家，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了，她也不再是需要父母庇護的小女孩了。

顧喜月，你做得很好，非！常！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