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十叔

這次見面，何友仁的牙齒更黑更黃，語氣也十倍地囂張，大肆。

弄得本想為了筱筱遺書答應他的我，反而很不爽。

“九叔出了什么事，需要你來幫我救？何先生，你這一招苦肉計對我杜七歌一點不好使。這里是杜家老店，我是掌柜，有權決定一切。對不起，我不歡迎你這種客人，請你……”

“出去？呵呵呵，真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上回來的時候，我以為杜少掌柜長了記性，很懂得做人。現在嘛，看來還是黃毛野小子一個。真可惜，還想找你做個大買賣呢！”

“天大的買賣本掌柜也不想做！相反，我打聽到，何先生的大買賣可能違反國家法律，涉嫌盜墓……挖墳……偷竊等等。嘿嘿，這位就是警方的高級警官，你在我的店里耍橫就不說，但要是敢公開那個大買賣，你說是我先倒霉呢，還是你？”

聽到我這話，前一秒還趾高氣揚的何友仁，不但馬上臉色陰沉，露出一絲懼意，更想到什么。轉身之時，狼狽地出門，更到車里狂抽小雅。

很顯然，他聽到我居然提前知曉那個大買賣的內容，立時懷疑是小雅壞事。

雖然實際上，是我和侯帥配合偷聽偷看的結果。

但看到小雅挨揍，還叫得那么凄慘，那么活該，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站出來，替她作證，辯白一二的。

至于江琳璃，她還不知道那事，更不會幫忙。

于是，幾次想在我身上尋找報復感的小雅，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被她最看重的武器——她的男人，給狠狠修理一頓。

整個巷子充滿她的凄慘。

聽上去，還挺好聽，頗有幾分哆來咪發索的韻律感。

江琳璃看戲久了，忍不住撲哧一笑，一手搭在我肩膀，一手摸著她自己的瓊鼻：“真有意思。我還以為，除了我沒有別的女人對你動心呢。杜少掌柜，你的心腸也太硬，看到如此佳人為你挨揍，居然都不解救？”

“救她？她對我動心？江爺你這個玩笑開的真大。她是筱筱的妹妹不假，但做的事比仇人更絕。何況是她自己作死，與我何干？”我被江琳璃的話弄得哭笑不得，怕她誤會這事是三角戀，綠帽子引起，便簡要說了上次的事。

解釋期間，更將遺書這事的前后經過說給她聽。

同時，為了緩和之前侯帥亂開玩笑，讓江琳璃不愉快的事情，便趁機夸了他如何英勇果斷，如何替我吸引火力。

總之，說的我都有些不信，感覺自己快成了吹牛大王侯帥第二。

可不想，江琳璃不但聽得津津有味，似乎真的對侯帥印象改觀，卻又忽地嫵媚一笑，對我承諾：“既然侯帥是無心之失，那我就不怪他。下回，你讓他更勇敢點。要是還能幫你，就等于幫我。到時候，你欠我的親親，可以轉給他！你應該不介意吧？”

“我……我……我不左右你的判斷，你開心就好！”我徹底不知道怎么回答，真是完全被她打敗。想說不介意，心里有些疙瘩，又怕江琳璃借此為名，再痛揍侯帥。想說介意，這話直接就上鉤，會被她借機侵犯清白。

到最后，只得無奈地說了這話，勉強搪塞過去。

江琳璃是見慣我對她的抵抗無力，更見慣我這種老油條的作風，倒也不介意，更不追擊，反而對筱筱遺書這事比較上心。

看戲是看戲，但涉及大事，而且正主親自上門，她恢復正色，從旁提醒我，建議我考慮和何友仁合作。

至于其中的問題，江琳璃愿意抽空幫我，一起應對。

她這樣的大方，我除了表示感激之外，不敢多說半個字，怕再被她的言語套路勾過去。但打算試探何友仁的口風時，卻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猶豫著沒有邁步出門。

“怎么了？你不方便找他，換我去。看在我這個高級警官都貪財的份上，說不定更容易和他達成協議，讓他降低警惕。”見我腳步不動，江琳璃提出個意見，更真的替我走出去，找法拉利車旁的何友仁談判。

老店內的我，這才反應過來。一面覺得自己太緊張，因為這幾天怪事太多，總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一面也跟著她，將互相都不信任、但不得不試試看的何友仁和小雅，一并請了回來。

更何況，除了筱筱遺書，還有九叔的事需要考慮。

不知道何友仁剛才提及的是真是假。

但以我們目前的線索，推斷的結果也不樂觀。老顧貪色，想脫單卻死了。九叔貪財，瞞著我接百萬的任務，暫時沒結果，但前景不容樂觀。

再加上小雅給的那一半遺書掃描件，不算誠意也算誠意，盡管我對這兩人都很討厭，但思來想去，還得將事情說開先。

于是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我們雙方四人從沉默到尷尬，從尷尬到正式談事。

最終進入到合作正題。

何友仁讓小雅閉嘴，他又解釋，說他的事必須找我才能解決。又說，之前和我都是誤會，但大老板那次的合作無間，算是一次證明，一次緣分。希望我不要太介意，等事成之后，不但幫我救回九叔，還將另一半遺書還回來。

此外，還以南國方士世家世家的名義發誓，將來我有麻煩，他一定全力以赴，赴湯蹈火，絕不坑。

這臺詞說得比郭大爺的相聲都六。

可我和江琳璃并不傻，不會這么快相信。

尤其是江琳璃，女神捕的出身讓她十分機警。等何友仁說完，正著急著和我們吃飯，喝酒達成協議之時，卻冷不防甩了幾個關鍵性的問題過去。

江琳璃瞇著眼，盯著一旁憤憤不平的小雅，嘴角上翹地笑著說：“首先，你得禁止這個女人同行。她這么刁蠻嘴毒，很容易激怒我們杜少掌柜，讓他心情不好，就等于讓整件事的心情不好。后果如何，你是明白的！”

“行，這賤貨留在家里，不準出門！”何友仁答應得相當利索，還順手給了小雅一巴掌，怒喝，“賤人！你以為我只是讓你不說話嗎？還敢偷偷生氣，想害我們合作不成？你給我滾回去，走路回家，不許開我的車。”

他這話罵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小雅抹著淚走路的背影，更讓我心情舒暢，差點高興得跳起來。

但江琳璃的問題沒完，反而繼續：“第二個要求，你得告訴我們你具體的麻煩是什么。雖然我們杜少掌柜年畫功底深厚，但也不想做無用功。你如果不想談細節……”

“我談！我馬上就談，絕對談得很認真仔細！畢竟能請動杜少掌柜出馬，可是十年難得一次的好事。這件事，得從我認識大老板之前說起……”何友仁的爽快，簡直超乎我們的想象，他不等江琳璃追問，就主動交代。

我們雖然覺得他過分主動，但因為他說的事太邪乎，竟不知不覺聽了進去，暫時沒有多的疑慮。

何友仁的事，比秦家村那事更邪異。

邪異到他這個南國方士都沒辦法。

原來，之所以不惜二次找我，完全是因為他家祖宅出事，導致風水變遷，連他都噩夢不斷。而那個祖宅，并非南國何家的祖宅，而是他外公那一脈的。

正因如此，何家自然不肯出力，還覺得他吃里扒外，不務正業。

何友仁被家里人責罰三年不準出門。

為此，他只得通過網戀的情人小雅，借用她和我的關系，間接找過來。至于遺書這事，并非故意隱瞞，而是內外無人幫忙，他被迫這么陰險，但本心不壞，并沒有過河拆橋的意思，反而先給了一半。

等事情幫忙到位，何友仁一定讓小雅交出另外一半，三十萬的酬金酬謝不說，還以他的名義，寫一份親筆的承諾，好讓我將來真有事可以找他一下。

說到這時，見江琳璃又要開口問問題，他甚至脫了上衣，露出后背，顯出被小氣的何家人打出來的傷痕。

我和江琳璃雖然有些惡心，但為了求證，還是仔細看了看。

那些傷口很真實，也不是舊的疤痕。

再加上，早些年曾祖札記提過，和七門配合的方士世家之一何家，一直都有重本家輕親家的惡劣習慣。不是這一代，而是好幾代的傳人，都因照顧外公外婆那邊，被各種責罵責罰。

眼前何友仁說的差不多這個意思。

江琳璃都信幾分。

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可短時間內，怎么都想不起來，更說不出那種感覺。

最終，口頭上和何友仁達成協議。

等何友仁趁著沒被家里人發現之前，偷偷返回南國之時，那個他所謂的代表人，就會找到我們。那人不但送來真金白銀的三十萬現金，還會帶來他的親筆承諾書。同時，也是這人帶我們上路，完事后證明。

一切看起來十分合理，找不出半點的矛盾。

離開前，何友仁還神秘一笑，說出那個代表人的身份和來頭。

江琳璃神色不改。

我卻心中一驚。

居然是十叔？

九叔的弟弟十叔替何友仁行走？！

我們為此驚疑。

半夜里，老店門外真有人敲門。開門后，一個和九叔七分相似的中年漢子出現。

連我身上的人頭印章都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