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巧合不巧

“老顧！”

“怎么是他？”

見到那人形怪物時，我和侯帥幾乎同時驚訝出聲。我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回來半天，收拾這殘局也半晌，可怎么都想不到最后他在這里。而且，相比他父母的悲慘遭遇，他自己更是可憐。

就見，被無數紫血藤包裹的老顧，不但周身枝葉亂抽，猶如瘋魔一般，更被那些藤蔓操控，踩過地上的火焰，朝我們走過來。

腳步凌亂不說，身形更似僵尸，一走一停。

他一臉冷酷，雖然五官還是從前的樣子，還笑出一種詭異的滋滋聲，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來打招呼的。

我和侯帥同時一驚。

下意識地朝后面退了幾步，勉強避開老顧第一次的攻擊，可操控他的那些紫血藤明顯不甘心。從他嘴里探出一條藤蔓竄到半空，頂端伸出一朵邪異的紫色花朵，看似嬌艷無比，卻從中裂開八瓣的花瓣，對著我們嘶嘶低吼。

花瓣最中心，更射出一些灼傷皮膚的膿液。

那膿液粘稠之極，又是詭異的深紫色，臭氣沖天。

別說侯帥聞了狂吐，連我這個自稱見過市面的杜家傳人，捂著鼻子都忍不住皺眉，更感到眼前一片眩暈，耳朵轟鳴起來。

它毒性之前，遠超秦家村外一線天那些同類。

這模樣，不得不讓人想起美帝大片，生化危機里的僵尸狗。

可我明明找來杜家邪畫鎮場，他怎么還會出事？

偏偏在我們離開小雅那邊之后。

這巧合太巧了。

不由得令我想到一個可能。

“七歌！咱這么下去啷個辦喲？我們可以跑快點，但這玩意兒要是跑出去，肯定會害更多人的。你不是杜家年畫傳人嘛，趕緊想個法子，畫個玉皇大帝或者如來佛祖，鎮鎮它啊！”身邊侯帥一臉慘白，被嚇得小腿直哆嗦，提醒一聲。

我聽了他的話，本就焦急的心，更加灼熱。但也知道，眼下這情況，越是著急越沒用。

于是，一邊讓他先退出去，一邊自己卻跑向杜家邪畫那邊。

不是覺得他會拖累我。

但起碼，少個人犯險總是好的。

可我沒想到的是，侯帥退了兩三步，又回到我這頭。很顯然，這小子嚇尿歸嚇尿，但對我的安全更不放心，寧愿冒險回來。

甚至，怕我笑話他膽小，沒用，這家伙用雙手強行按住顫抖的腿，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給本帥氣威武寶寶整點任務來，我是不懂你們家那些套路，但當個肉盾，替你扛傷害，讓你讀條還是沒問題。”

“這可是快成精的紫血藤，你確定要當肉盾？”侯帥的舉動，令我感動又震驚。但本能的詫異之下，說了這話。這話一說出口，立馬后悔起來，因為這很容易發生誤會。

果然，侯帥臉色一沉，有點不高興，但也沒有真的生氣，反倒笑呵呵迎接過去，替我阻止就快接近的老顧。

往日里那樣肥碩的腦袋和身體，此時看上去，不但不別扭，反而可愛可敬。

多虧老顧行動緩慢，那些紫血藤根部正在燃燒，能拿出來控制、催動他的力量有限，侯帥用自己抵擋他的同時，還能抽出一點空，沖我這邊喊話。

“我的好七歌！別發呆啊！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我這肉盾已經使出吃乃力氣，吃了幾十個大招，你這主力輸出別掛機，別掉線行不？咱打野也有個限度，拿到BUFF趕緊上啊！”

“好！我馬上就來！你再堅持幾分鐘。”

聽到侯帥這樣豪邁、風趣的催促，我不但不覺得慌亂，反而更受鼓舞。認識他這么多年，從前探險時都是慫得躲我身后，可這回，卻破天荒地勇氣值飽滿，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敢耽誤時間，趁他抵擋老顧之時，趕緊打開工具箱，將里面更多的年畫拿出來，按照五行八卦的分布，繞著院子一圈掛上。

可惜的是，這次帶過來的存貨不多。

不然效率更快更高。

但好歹，等這些年畫都掛上，配合之前那四張，外加一開始使出來的引血術和請幺兒上座，總算勉強穩住局面。

“他好像停了！”正和老顧拼死搏斗的侯帥喘著粗氣，說了一句，但也不敢大意，還在雙手雙腳，死死纏住前者，怕他突然反擊。

他那能吃三鍋火鍋的大嘴，更狠狠咬著老顧的肩膀，可謂是手腳嘴并舉，不顧一切。

我則一邊觀察老顧的反應，看到他被這些年畫的力量牽制，半空里仿佛存在透明的絲線，將他的身體強悍地拉著，一動不動，心中稍安。但也看到，被大火燒得極其痛苦的紫血藤，根部方向的舞動更加劇烈。

這可是連曾祖札記都沒記錄的瘋狂景象。

竟然叫我們兩個毛頭小子遇上。

真不知道該說幸運，還是該哭一場。

與此同時，本來被侯帥嚴重束縛的老顧，嘴里那朵僵尸花，居然再度伸長，越過侯帥，朝我這邊飛快襲來。

不但速度極快，那詭異的聲音更響亮。

嘶嘶嘶！

吃吃吃！

這僵尸花，就好像老顧加長版的舌頭，散發出比之前更惡劣的臭氣，熏得我眼前一黑，止不住往地上倒去。

即便明知這是毒氣，更知道絕不可以就此倒下，咬破嘴唇，雙手掐腿，可它的毒性實在太強，我迷迷糊糊中，無能無奈地就要中招。

侯帥想撲過來支援都來不及。

從僵尸花的花心，更傳出得意的怪叫聲。

但在這時候，那枚小小的人頭印章，卻從口袋里跳出去，沖著僵尸花頂端反咬一口！

僵尸花如遭重擊，怪叫著退了幾步。

人頭印章雖然替我擋了一招，但它也不好受，咬我的手很爽，咬這玩意兒卻讓它也難過。往日里那么調皮的它，中毒后通體深紫色不說，退回口袋時，居然和我們兩個一樣，顫抖不停。

顯然僵尸花的毒性極其霸道濃烈，連九叔的傳家寶都有些扛不住。

我怒火之極忍不住大罵。

“去你大爺的！一朵花而已，居然也想三殺？大不了再住院，今天老子拼了老命，都得鎮住你！”

狂罵之時，我趁著僵尸花被人頭印章擊退的這點空隙，忍著腦袋里無數昏昏欲睡的念頭，退步到院子角落，伸手就朝箱子摸去。

換了平時的話，絕對不敢打開它，里面的那邪畫能傷害對方，卻也會讓我們受到極慘的副作用。

但這回形勢不同，到了千鈞一發之際，不用它都不行。

同一時間，侯帥甩開面前的老顧，朝我這邊支援過來，到了我跟前，就打算故技重施，和再度飛過來的僵尸花拼命。

我趕緊將他拉住。

“你瘋了啊？那不是老顧可比，是僵尸花！”

“僵尸……什么花又怎么樣？本威武帥氣寶寶這肉盾很專業的。你有什么神器，絕招慢慢讀條，看我去……”

“去個屁！你什么都不懂，給我滾回來。還有，馬上閉眼，等會的大招是無視敵我那種。”

被侯帥這莽撞又義氣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但我還得靠著最后一點理智，一手捂著他眼睛，生怕他和我當年一樣受重傷，另一手，卻在幾米外僵尸花即將撲來之前，狠心將箱子打開。

我和他一起閉眼。

打開時，我的手果然被一股極其陰冷，起碼十倍于桃花煞林的陰氣包裹，凍得我周身麻痹，一動不動，別說下一步怎么做，就連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瞬間忘卻。

唯一能夠感知的，卻是那杜家邪畫上竄出一股無形無色的陰氣，極快速度地傳遍我的周身之后，差點就要入侵更大的面積，卻又異樣地轉了方向。

它沖著僵尸花過去。

它們的決戰快得簡直像沒有過。

沒什么打斗。

沒什么慘叫。

連最起碼的空氣摩擦聲都沒有。

下一秒，就感到僵尸花好像被消滅，而那股陰氣自行返回，回到箱子，還自動扣上箱子的鎖。

這事真是奇了。

侯帥聽話地緊閉雙眼不敢看。

我極度好奇之下，生平第一次違反杜家家規，冒著生死的危險偷偷睜開眼，瞧了過去。

卻看到失望的一幕。

盡管我偷窺速度算不慢，幾乎是放出邪畫后不到三秒就睜眼，但還是遲了。根本沒看到它的真面目，只看到滿地狼藉，僵尸花被吞噬，老顧暈倒在地，更遠處的那些紫血藤，則猶如失去靈魂般，徹底癱軟地上，緩緩被燒死。

隨后，侯帥跟著睜眼，滿臉的驚訝。

“七歌，你放的什么招這么牛？”

“哪里是我，分明就是……咦，老顧還沒死。你替我放哨，我去看看他。”

給侯帥新的分工后，我來到老顧身邊。

他是沒死。

但也差不多。

一身惡臭和無數個紫血藤鉆出來的血洞的老顧，艱難地睜開眼，用著回光返照的力氣，苦笑著看我，眼里充滿復雜之色。

我明白的后悔，難過，不想死。

但要救他也是無能為力。

只得盡量言語上安慰。

“老顧，一路好走。你父母我照顧！”

“謝，謝謝……我謝謝你。還有我，我知道九叔……”

聽到九叔這兩個字，我從悲痛中清醒，聽完老顧死前最后的遺言。

很快因為九叔之事而震驚。

本以為他是被人算計，失蹤，可老顧的說法，卻是另外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