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半歌聲

我正在計算年薪多少的時候，王主任已經離開了。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而我為了錢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在這一刻我已經忘記了所有的恐懼，心里全是對金錢的貪婪。

我來到東莞就是為了錢財，眼前既然有這樣的好事我怎么可能會放棄。

我已經將昨天晚上的遭遇全部忘記了，殊不知今夜的夜晚我將怎樣熬過去。

夜晚總是如期而至，上夜班的人已經全部就位，其實真正生產的時候我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樣。

他們似乎是有意的躲著我，而且也不愿意和我說話，但是他們的眼神中多出了一種讓人耐人尋味的目光。

是的，我從他們的眼光中看到了一種不屑，同時還摻雜著一種深深的同情。

老李頭看著我的時候，時而嘆息，時而搖頭。

經過了昨天的事情，我更加確定這個車間是有問題的，只是一時間還沒有人告訴我而已。

我慢慢的靠近老李頭，遞上一支煙，然后說道：“李叔，你看我的時候怎么會用那樣的眼神？”

李叔猛的一驚手中的打火機一下就落在了遞上，搖搖頭慢慢的往車間外面走了去。

我緊跟其后，知道李叔一定會告訴我點什么事情的。

“你多大了？”李叔點燃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說：“我今年二十四了。”

李叔四下打望了一眼，小聲的說道：“你趕緊離開這里吧！從新找一個工作。”

我說：“這里有什么問題嗎？”

“羽翼開廠五年，幾乎每年都會死一個人。”李叔把聲音壓得更加的低，繼續說道：“就是你這個半口，我看你小伙子不錯。真不想你年紀輕輕的就……”

李叔的話讓我震驚不已。五年來每年都要死一個人，而且還是我這個班口，我會不會就是接下來的第六人？

突然，我感覺后背發涼，我拿著這么高的工資，難道就是為了讓我死嗎？

我剛想說話，可是李叔已經走進了車間。我想問的問題終究還是沒有問出來。

車間里依舊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異常。唯一不正常的估計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在車間無所事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閑人一樣。

的確很奇怪，公司招聘一耳光閑人進來什么都不做而且還給這么高的工資。也就是說我從開始進來就是只有一個結局——死！

公司成立五年以來就已經死了五個，而我是第六個，今年也就是第六年了。

我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里真的不能待下去了，可是想想那誘人的工資實在有些可惜。

最后我還是決定在這里做一個月，到時候就能夠慢慢的去找一個正常的工作。想到這里心里就好受了許多。

夜班的人員陸陸續續的走完，雜吵的車間讓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一個人的車間總是有點讓我感覺到在我的背后有人用一種恐怖的目光看著我。不管我走到哪里那目光總是能夠鎖定我。

而且這樣的感覺跟隨了我很久，我如坐針氈，車間不能出去了。

過去了很久，那樣的感覺消失了。我舒了一口氣，感覺我已經度過了好幾個星期了。

安靜了一會兒之后，一陣飄渺的歌聲響了起來。

“我每日哭啼啼守住望鄉臺，急煎煎把仇人等待，慢騰騰昏地里走，足律律旋風中來。則被這霧鎖云埋，攛掇的鬼魂快。”

不對。這不是歌聲，而是關漢卿的《竇娥冤》。雖然用的是粵語，但是能夠聽見里面的部分詞。

那聲音時緩時急，時而啼啼哭哭，時而狂笑不止。伴隨著歌聲而來的還有那寒冷的陰風。

更為恐怖的是那歌聲感覺就像是在我的耳邊一樣，于此同時，在我的眼前突然飄過了一襲紅衣，那身影很快轉瞬即逝。

但是確實是真實存在的，她就在我的前面。

一個婀娜的女人在我的面前翩翩起舞，每一次的起舞她的目光就緊緊的盯著我。

我定睛一看，那雙眼睛竟然沒有眼白，眼眶里竟然黑漆漆的。我一個趔趄，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先生，你怎么樣了？”

一個輕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睜開眼睛一看那人正是剛才在我前面翩翩起舞的女子。

讓我措手不及的是，唾液從她的嘴角慢慢的低落下來，而且正好對著我的醉。

恐懼占據了我渾身的細胞，我本能的想要逃脫，可是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力氣了。

“你你……”

我的舌頭已經完全的僵硬根本就說不話來。

“先生莫怕，十娘這就扶先生起來。”

女子婉兒一笑，可是我根本就沒有感覺到她的美麗，反之覺得很是恐怖。

她靠我怕越來越近，那雙眼黑漆漆的眼睛里竟然還有一條條的蛆蟲在蠕動，只要她稍微抖動一下，眼睛里的蛆蟲很可能就會掉落出來。

她的臉和我只有幾公分的距離，一股惡臭味席卷了我的嗅覺，我的胃里一陣翻。

我想像的情況并沒有發生，而是那女人的唾液低落了下來。

咕嚕的一下，我竟然將那女人的唾液吞進了胃里。

“嘻嘻！嘻嘻！”

女人陰笑兩聲，似乎是完成了一件偉大的事情一般。

之后那女人將我給扶了起來，讓我坐在椅子上，這才說道：“先生莫慌，奴家這就給先生獻上一曲。”

獻上一曲？

我徹底的懵了，這女人一定不是人，而且能夠唱粵劇的人更是寥寥無幾。這樣的情況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個女人是只女鬼了。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倩女幽魂》的片段，女鬼在殺人前都要將男人哄到很開心，才慢慢的取走男人的魂魄，據說這樣的魂魄才是最美味的。

我徹底的慌了，他該不會是想要對我下手了吧？

我緩慢的往車間的門口走去，盡量控制自己的腳步聲，希望不被她發現。

當我再次看向那女鬼的方向的時候，那女鬼竟然已經不見了蹤影。

雖然說女鬼已經不見了，但是并不能說女鬼已經消失了，她很可能就車間的某一個地方靜靜的看著我。

當我看向車間大門的時候，我整個都愣在了原地。

她正站在門口，慢慢的轉過頭，我看到她臉上的皮膚和肌肉已經被掀了起來，一塊肉耷拉在下巴以下，剝開的整張臉血肉模糊，蛆蟲還在不斷的往下掉。手腕上還在滴著血，嘴巴冒著血泡，發出似哭似笑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