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遭遇水鬼

有句話叫“邪不壓正”。但正氣出現裂縫，邪魅無孔不入。

……

司南宇接任后，夢都一片欣欣向榮，平靜寧和，有條不紊。不管人間如何折騰，最悠閑的，始終是他們夢都。

上千年的夢都生活，讓司南宇早已習慣了每夜的噩夢連連，只要沒有異樣感知，所有的夢都會在醒來的時候忘得一干二凈。

就像人類做夢一樣，但凡不記得的，可以說重要。可一旦記憶猶新，那就值得細細品就。

……

一切的改變，從司南宇第一次夢到森沫兒開始。那是他接任夢都一千年后，正值沫兒上一世的豆蔻年華，也就是民國時期！

沫兒扎著兩條辮子，民國大學的衣裙。站著海水里大聲喊。

“為什么？為什么要有殺戮？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我不過是做了一個國人應該做的，為什么要冤枉我……”

說完，就自殺了！

司南宇從夢中嚇醒，頭疼地坐在床上，愣神兒了好半天，都不明白為何如此難受？而且，他牙根兒沒看到沫兒最終死亡的情景。這是他任職千多年來，從沒有發生過的。真是印象深刻啊！

于是，沒做多想，他披上長衫，去了那片海，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兒？能讓夢都大帝有特別感知，卻又沒看到死相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他很好奇！

而且，自殺？那是對生命的褻瀆，是不負責任的行為，除非是遭到脅迫，很難被天地法則原諒，都不能直接進入正常輪回，需要在陰間服役多年，才有重新投胎的機會。那個中的苦澀滋味，不要說這樣一條柔弱的性命，就算皮糙肉厚的厲鬼也會難以忍受。

在天地大道中，任何藐視生權的人，死也死不安生！下一世絕不會再選擇這種結束生命的方式。因為那在陰間烙進靈魂深處的恐懼顫栗，不是一碗孟婆湯就能夠忘掉的。

……

不多時，司南宇就到了那片海。飄在深處，隱去了身形，無聲無息地等待著。他一向對自殺的人不報以同情，因為不值得，對方早晚會知道，那行為要多愚蠢有多愚蠢。

可夢里的這丫頭，在他的心目中，像朵百合，白亮白亮的。自從夢醒后，發自內心的疼痛，就再沒停止過，莫名其妙！

直到接近黎明，沫兒踉蹌的小身影才遲遲出現，孤單的樣子在早晨的冷風中很蕭瑟。

她就是夢中那個樣子，穿著衣裙，扎著長長發辮，垂在胸前。這和司南宇那時代的女子不太一樣。可因為見過了千年的輪回，人類社會的發展更是在他的監管下一世世良性走過來。所以，很容易就接受了。

場面很快發生。

“為什么——？”沫兒對著大海嘶吼，“為什么要有殺戮？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啊！我不過是做了一個國人應該做的，為什么要冤枉我……”

說著，便“嗚嗚”哭了起來，很是傷心。

司南宇有些動容，向前移動了點距離。他很想告訴這女孩兒，歲月更迭、改朝換代，都是正常的。他看了千年，早麻木了，根本沒必要為賭一口氣，就去葬送大好青春。

人生修來一世不容易，且行且珍惜，好好去感知，有所收獲，有所價值，就行了。

可沫兒顯然并沒有如此高深的修為。她絕望看著大海深處，那里很黑，因為太陽還沒有升起，思索、凝望，再思索、再凝望！

司南宇多希望她下一秒就想通，然后開開心心地回家去。他的身份，不能直接去干擾，可第一次，他盼著能做些什么，去改變沫兒的決定。

他隱身在沫兒的前方，深深注視她的眼睛，希望能夠默默給出一絲讓其活下去的力量。

很快，沫兒在他眼前，暗淡了眸光，直至深深絕望。臉上已經不知道是海水，還是淚水？閉著眼睛蹲下身來，慢慢讓海水將自己沒頂……

“天吶！”司南宇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的夢就是做到這里沒了下文！

忍不住就要出手，丫頭卻突然破水而出，大口喘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很顯然，她難以忍受那種窒息的痛苦。

“好痛苦！”沫兒起伏不定地自語，然后又忍不住哭出聲，“我真的好懦弱……嗚嗚……”

司南宇松下一口氣，很想笑，到底是個小丫頭！根本就不知道死也沒那么容易！這就受不了，等到了他哥哥司南冥的地盤兒，還不知道會怎么哭天喊地呢？

正想現身，和她聊上幾句人生，談談理想，突然就從水中伸出一條骨瘦嶙峋的手臂，剎那間死死抓住了沫兒的手臂。

“啊——”沫兒驚叫，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拽入了海中。瞬間沒了蹤影。

“畜生！”司南宇怒喝一聲，也鉆入水中。

海中很暗，沫兒的白像一面旗幟，飄飄蕩蕩，很顯眼。

司南宇看到那拉住沫兒的，是個水鬼！

“站住！”他大喊一聲，整個海底都震顫了起來，可想而知那憤怒。

水鬼自然停下，還是個孩子，七八歲的模樣，黑瘦黑瘦的。他懵懂轉身，隨手將森沫兒向后面一甩，那白色身軀飄飄晃晃的。

小鬼瞪著被泡成銅鈴大的眼珠子瞧著司南宇。很顯然，他并不認識這位大帝先生。

“你要跟我搶人嗎？”他稚氣未脫的聲音狠戾非常，呲了呲牙。把司南宇也當成了同類。

“把人給我！”司南宇懶得和他廢話。

“不給！”小鬼又是一個甩手，沫兒的身影便向著海的更深處飄去。

司南宇很著急，森沫兒明顯已經昏迷，還不知道能否救活。一個提步就要追過去，卻被黑小鬼兒迎面擋住。

“她是我的！”小鬼氣鼓鼓開口，雙臂展開，張牙舞爪。

“讓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司南宇覺得已經沒什么耐性糾纏下去。想到那女孩兒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他的胸口就一陣兒陣兒疼。有種毀天滅地的欲望。

“那你就試試！”小鬼始終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