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戮戰肖仁達(4)

球場之外約有二十余米的地方，有一處可以躲在樹木陰影下的絕佳觀看點。

此時這處觀看點，正被兩位美麗的女性所占據。

她們一位是典型的東方美人，一位又有著西方的血統，路過之人無一不去偷偷看上兩眼，即便不遠處正在進行今日上午最受關注的比賽，也無法令她們的顏色失卻半分。

正是莉莉婭與紀蕓二人。

紀蕓后來終究還是尋找到機會，接近了自己曾經的偶像，要到視若珍寶的簽名后，她與莉莉婭攀談起來時卻發現，兩人之間竟是意外的合拍，許多話題上都持有相近甚至相同的觀點，于是雖然相識不久，兩人卻成為了對方難得的好友。

“真是抱歉吶，你有《網球時代》的記者證在身，應該可以隨隨便便就要到近處觀看的權利的。”

“沒事沒事，比起那個，已經好久沒有像普通的球迷一樣去看一場比賽了呢，今天可以重溫這樣的感覺，也是托莉莉婭姐姐的福。”

兩人并肩坐在樹下安置的石凳上，在她們前方擺著紀蕓帶來的攝像儀器。

攝像儀器的畫面已經被紀蕓放到最大，這樣差不多可以堪堪把整個球場都大致錄入，不過一些細枝末節的邊線之類，自然就無法去兼顧到了。

即便時常外出采訪，紀蕓的本職工作也是一名編輯，文案工作當然少不了。而由于長期進行文案工作，紀蕓的視力與少女時相比，已經大幅下滑，現在戴上了眼鏡。

目力欠缺的紀蕓，沒辦法在這個距離仔細觀看比賽，因此才想出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正好還能解放一部分注意力，全程錄制下來回去再仔細研究如何寫出專訪文案也是可以的。

今天，就讓她久違地當一回普通觀眾吧。

“之前還沒有想到，封墨才接觸網球兩年時間，實力居然就到這個地步了。發球局基本可以壓制住肖仁達，這樣一來的話，破發局也能顯得從容很多呢。”

“在接觸到他之前，我也曾經以為，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擁有這種程度的進步速度，也不知道封墨的腳步，有沒有可能……不，果然還是不可能的吧……”

莉莉婭的聲音越來越低，到得后面，已經讓紀蕓開始聽不清了。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好想知道究竟啊！

盡管紀蕓心里仿佛被小貓輕撓似地抓得癢癢的，但她終究還是忍住了窮根究底的職業本能，因為她看見了莉莉婭姐姐臉上那一副深深忌憚的模樣。

于是紀蕓強迫將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當前的比賽上。

紀蕓臻首稍微朝前探了探，剛才這一個接發球，封墨腳步啟動非常快。

大概是賭博式預判吧。

紀蕓對此沒有深想，賭博式預判乃是面對強力發球時，許多選手都會采取的行為方式，尤其在自身處于領先，可以承受失誤之時更是如此。

因為一旦有所建樹，必然會對發球者造成莫大壓力，致使發球者連續發球失誤也不無可能。

“小蕓你在網球時代工作幾年，應該可以大概判斷出，肖仁達處于哪種水準吧……唔，這么說不太準確，應該是肖仁達處在哪個國內階位……省二線隊，省一線隊，或者國家青年隊？”

莉莉婭猶豫了一下，出口問道，她雖能判斷肖仁達大致的實力范圍，卻對國內省市隊伍的水準不大清楚，因此需要新認識的朋友的眼力，來幫她做出衡量。

這關系到她的一個想法。

對于葉小芹未來的安排的想法。

那個想法自在腦海里升起之后，就再也無法揮去。

雖然看起來稍微早了一點，但身邊有另一個足以信任的人可以相互照應的機會，卻可能只有這么一次。

“肖仁達的話……”紀蕓稍微回憶了一番腦海中的各種信息，略作整理之后方才說道，“在他初中畢業的時候，就有一些省隊對他發出邀請函了，不過既然他選擇了南山中學，想必在南山中學有著他希望追尋的東西吧。”

“簡單地來說，一年前的肖仁達可以進入省隊二隊，但可能只會是個處在中游的球員，而現在的話，當上二隊主力都綽綽有余，估計競爭一下一隊入隊資格也能成功，這需要具體看究竟是哪一個省才能確定。不過即使是到北都市的市立隊，肖仁達的能力也可以在二隊站穩腳跟，獲得主力位置，受到重點培養。”

紀蕓越說越是驚心。

她驚心的不是肖仁達的成就，肖仁達自初中一年級便在全國大賽揚名，現今更是被南山中學當做曾鵬的繼任者來看待，未來哪怕如同曾鵬那樣創造奇跡一舉進入國家青年隊，都并非完全不可能。

但肖仁達打了多久的網球，而封墨又才打了多久的網球。

這樣的封墨現在竟然在正式大賽的賽場上，跟肖仁達拼得不落下風，這在國內并不漫長的網球歷史中，可說僅此一例。

紀蕓在心中感嘆了一聲，難怪那位老先生要為他來拜訪期刊的幾位領導，有著這等出眾的資質，簡直可以當成又一個職業上限直指世界排名前二十的趙殃君來對待了。

但是，封墨未來的職業道路，怕是將會相當難走。

紀蕓可以猜到那位老先生的目的，指向明年的一個名額。

但封墨尚還游離在全國網球中樞，國家隊之外，就這樣憑白拿走一年僅有一個的名額，哪怕用腳趾頭去想，都能想到屆時國家隊內無論隊員還是幾位助理教練對此產生的不滿。

他們不可能沖著主教練蘇洛表達這樣的不滿，更不可能違逆那位老先生的意思，但對于未來極有可能進入國家隊，或者說有著國家預備隊之稱的國家青年隊的新人嘛，嘿嘿……

孤立，針對，甚至一些下作的手段，絕不是沒可能發生的事情。

一旦要步入各般利益牽扯的大人的世界，就必須面對如此的現實，不，不止要面對，還要正確恰當地去應對才行。

不過只要到了國家隊，封墨終究還是有著主教練和那位老先生在背后守護的，紀蕓可以想象，那些陰損的招數難以降臨到封墨頭上，他要直面的，多半還是源自于這項運動本身的極限挑戰。

不過即使付出這般風險作為代價，封墨得到那個名額也將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運。

那里，可是被世界網壇譽為圣地，培養出無數個最頂尖好手的地方啊。

浮想聯翩的紀蕓，沒有注意到身邊莉莉婭出神的表情。

莉莉婭望向不遠處舉行初中組女子單打半決賽的地方，仿佛跨越了空間的距離，看見可愛的女兒在球場上奮斗的身影。

她目光微微一閃，已經做出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