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低燒(3)

原來定下的與去年同等時間長度的賽前集訓，自是因為小瑛的病情而取消。

在全國大賽開賽，去到南山中學以前，封墨與葉小芹打算白日里都到病房來陪伴石原瑛。

莉莉婭對此也不無應允，葉小芹的各方面素質在八年的訓練都已達至現今年齡段的頂峰，而封墨在地獄式訓練中，也度過了飛速成長的最初階段，短短兩三天，已然無法讓他們產生飛躍性的變化。

所以每日莉莉婭也就是抽出時間，來為兩人分析即將在全國賽區遇到的各個需要注意的對手，然后交給他們一份維持狀態的低強度運動列表，這份列表的內容，大約獨自在家花費半小時便可完成。

“不過我們還是需要提前一天去南山中學，適應場地和找回球感，都是在開賽之前必須做到的事情。”

“小芹那邊還好，至今為止沒有出現什么有威脅的選手，去年小芹都可以拿到全國冠軍，今年小芹掌握了領域，和同齡初中生已經拉開了輕易不能彌補的差距。但是封墨那邊的話，卻有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莉莉婭說著將手中的一份資料遞給封墨。

封墨接過資料的時候，看著從容布置安排的莉莉婭老師，以雙手撐著下巴的葉小芹，在病床上坐起來的石原瑛，一時間竟有一種“貌似好像是在網球隊會議室里”的錯覺。

不過，這樣的感覺，真不錯。

即便地點不同，但人卻還是那些人。

網球隊啊，終究不是由球場，不是由建筑，而是由人來組成的。

心緒微微起伏的封墨，翻開資料第一頁，第一頁左上方是一個高中男生的半身肖像，而下方文字描述里，以紅色波浪線特別標識出來的那幾個字，頓時引起封墨的注意。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莉莉婭老師的聲音傳入耳中。

“海都第二外國語實驗學校，田洛。從兩年前的大賽里敗北曾鵬開始，就前往美國的一所網球學校留學，他刻意選擇在報名結束之前回國，毫無疑問就是為了全國大賽。”

“據說在田洛歸國的第二天，現在已經在大學比賽里嶄露頭角的張耀，就曾回到母校作為陪練為他維持競技狀態……具體過程如何不太清楚，但兩人的練習賽，最后以張耀的完敗告終這一點是可以確信無疑的。”

“張耀當初的能力如何，封墨你比較清楚，他進入大學后的這一年，差不多已經完全解決了自身狀態不穩的問題，入選海都市市立網球隊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然而這樣的張耀，在對上田洛后卻是被全面壓制……海都二外的這名歸國學生究竟有多么厲害，你大概可以稍微想象得到。”

莉莉婭稍微停頓了一下，猶豫了約有十余秒鐘時間，還是決定說出自己的判斷，即便這個判斷可能對封墨造成一定的打擊。

但，想要在網球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又怎可能一直一帆風順。

人生，同樣如此。

“通過一些側面的描述，我初步判斷，這位田洛同學，恐怕已經掌握了領域。”

然后莉莉婭饒有興趣地看向封墨，不知好友的弟子會作何反應。

驟然之間，聽到除卻曾鵬……以及葉小芹以外的另一個同齡人，同樣掌握了領域，封墨有些怔怔出神。

他如今只能不受控制地，在某些特定時刻被動激發領域，而正是因為有過激發領域的經歷，封墨才能深深體會到，有領域在身與無領域在身之間，存在著何等難以形容的絕大差距。

在網壇歷史中，并不缺乏未有領域的選手擊敗領域選手的例子，但那需要在技術與身體素質方面存在壓倒性的優勢才行。

譬如，若是現在的葉小芹對上身經百戰的國家隊或者國家青年隊男子選手，恐怕在如何發揮領域之能，也無法彌補雙方存在著的絕對差異。

領域說到底，乃是意識與身體的高度同調，換言之，即是以絕高效率發揮身體機能的方式，它依然無法脫離“身體機能”這個根基而存在。

但若是雙方在技術與身體方面相差不遠，又或者以同一個人來形容，有無領域之時，不可同日而語。

“看來這個田洛同學的威脅度，還要在肖仁達之上啊。”

封墨低低地自語道。

并未為此感到畏懼又或者煩悶，即使田洛同學足以成為第二個曾鵬，可封墨自身與去年相比，同樣進步……不，進化到了以前根本未曾想過的境地。

他回想著迄今以來，自己激發領域的經歷，豈非都是在面對幾乎莫可匹敵的強者之時。

第一次是蘇洛師父聞名世界的重炮發球，第二次名聲實力皆遠遠超過自己的張耀，接下來的大半年當中，多數激發領域的時刻，都是在面對莉莉婭或者葉小芹之時。

這些人，皆是在網球道路上領先于自己的先輩。

在全國大賽的賽場上，還有著去年初中組男子單打的冠軍，被南山中學視為曾鵬接班人的肖仁達，以及這一位從美國留學歸來的，甚至掌握了領域的田洛同學。

“封墨哥哥，加油，你，不會輸……”

石原瑛氣弱的低語聲，將封墨從回想中拉回現實，他漆黑的眸子閃爍著懾人的光芒，展顏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么，我有種預感。”

“在全國大賽的賽場和來自各地的厲害人物對戰，就是我徹底掌握領域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