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策略(1)

封墨左手捏住網球，在裁判開始提示發球時限將盡之時，才擺好姿勢將網球往上拋起。

因為從上一局開始，他的體力消耗就顯得非常迅速，如果不妥善利用發球間隙進行休息的話，是無法支撐到他所需要的搶七局的。

尤其是，他要保住自己的發球局，花費的時間和運動量，都比張耀那邊更多。

一次高質量的發球，至少也需要將張耀從底線兩邊來回調動好幾次，才能形成持平消耗的效果……

再者，封墨自身目前的體能極限，也比張耀低很多。

如果可以一口氣保住發球局就好了……

雖然是這么想，可當球局開始之時，封墨的所有注意力便投注到即刻眼前的這一球來。

第二球，以降低后的速度，打到和第一球的邊角相對的，靠近中線的位置。

因為上一球，他依靠邊角發球調動了張耀跑動，再加以斜線變直線的擊球，從張耀手中得到分數的緣故，此時的張耀如果不出意外，會更多地去防備邊角發球。

很好。

封墨在心底暗自輕喝，眼里敏銳的他注意到張耀腳步啟動竟然慢了半拍，但由于他降低發球速度，張耀依然可以勉強追上，只不過同樣會面臨和上一球類似的來不及調整身姿的狀況。

如此一來，張耀同學的回球面至少就狹窄了一半，限制在封墨的右半場之內。

“好刁鉆的發球……”

張耀表情木然地跑到底線中央，卻并未如封墨所料那般，他在擺開架勢的時候雙目猛地一瞪，手臂稍微靠內收縮一些，繼而大力抽出。

不是右半場而是左半場！

封墨睜大雙眼，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強行進行打向邊線的直線強力擊球，突然之間對方做出來擔負著不小風險的舉動，最關鍵是，特么還打進界內了！

猝不及防的封墨只能勉強接到球，然后遭遇到張耀標志性的強力扣殺。

“十五比十五！”

在場館內的一陣陣議論聲中，封墨伸手擦了擦額上細密的汗水。

說起來，這一球其實也應該事先考慮到剛才的可能性的，因為這很符合張耀同學自高二暑假以來的強勢擊球風格。

強勢……

封墨忽然想到在比賽開始前，張耀同學伸手指向觀眾席上的曾鵬那一幕。

強勢的擊球風格，對于主動權的奪取欲望非常高，有很多時候會進行不符合常理的擊球或者發球，只要使用這種風格的選手自身實力足夠強大，那么對于他的敵人而言就會特別難受。

不過強勢既有其優勢之處，也有它存在缺陷的地方。

只是這處缺陷，封墨在這個時候還用不上。

戰況從此時開始，在封墨的發球局內，陷入你追我趕的糾纏狀態。

“十五比三十！”

“三十比三十！”

“四十比三十！”

“四十比四十！”

“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局勝點！”

“本局結束！”

“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局勝！”

“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領先，局數四比二！”

在眾人眼中，封墨可謂十分艱辛且危險地保住了自己的發球局，而封墨自己，更覺得其中的兩次關鍵球，都帶有運氣的成分。

“小墨他，是不是非常危險啊，雖然看起來是在領先的樣子……”

被賽場氣氛帶入其中的封墨母親，看到封墨此時凝重且疲累的模樣，不由得擔憂起來。一想到若是真的進入職業網壇，小墨說不定會常常如此，封墨母親便感到無比心疼，不知道自己與封墨父親支持他自己的意愿，很大可能踏上職業道路是否真的就是正確。

在封墨母親的觀念中，若是女孩，日日安坐在銀行里就是最好的工作，旱澇保收的同時工作也不會太過繁重，唯獨年終之時顯得較為忙碌。

而若是男孩，依照傳統教育路線，走上學術道路成為一位儒雅的高級知識份子，那大概就是最理想的情況了，不止可以擔任各種企業的學術顧問，也能在高校這樣相比之下較為清澈的環境里任教。

但是網球職業運動員？

先不去談論收入是否穩定，單單是看著列表都覺得恐怖的訓練，就足以讓封墨母親望而卻步，更何況聽說很多運動員都帶著永久性創傷什么的……

“封墨哥哥確實面臨很難受的處境，如果是小芹站在封墨哥哥的角度的話，也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即將過期的蘿莉，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將封莫母親拉回現實。

葉小芹睜大水潤的雙眼，仔細地看著封墨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神態和小動作細節，那副認真無比的模樣看得封墨母親憐意大生，繼而腹中開始轉動起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微妙心思來。

封墨母親悄悄挪動位置，幾乎要依偎到封墨父親身上，兩人竊竊私語。

“看起來小芹妹妹和小墨很要好呢。”

“那我的這兩張門票，應該可以起到值回票價的效果，哈哈……”

“是啊，那就讓他們更要好一些，嘿嘿。”

還不清楚封墨父母已將奇怪的主意打到自己身上，葉小芹凝目追逐著封墨哥哥的身影，她從封墨哥哥的神態還有動作細節上，看出來封墨哥哥根本沒有放棄比賽的念頭。

封墨哥哥還在想著要取勝！

葉小芹捏緊小拳頭，不自覺地為封墨哥哥感到緊張，又特別期待。

封墨哥哥究竟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在張耀的面前維持比分上的優勢，一直到比賽的終結——葉小芹并不知曉，不過她很期待。

被葉小芹一直關注著的封墨，在張耀開始準備發球之前吐出一口濁氣。

呼……不管是否是運氣，總而言之，這個發球局是保住了。

接下來，封墨便要實行他擬定的制勝計劃第二步。

張耀擁有著平均大約一百九十五公里時速的發球，想要在這樣的發球面前連續得到四分完成破發球局，以封墨現在的能力可能性幾乎為零。

拼盡全力，額外消耗體能，冒上自身發球局很有可能更加難以保住的風險，去爭奪這無比渺小的一絲可能性——至少在有更好選擇的時候，封墨不會去做。

因此，封墨的方案是……

不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