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刺(3)

“原來如此……沒想到李銘領域竟然會以那種方式存在，如果不是恰好在封墨的領域范圍里，恐怕這個秘密還會保存很久。”

由于下起了小雨，這處地勢稍高的石臺上，原本圍坐在石桌周圍的三人都起身聚攏，由蘇洛與紀蕓分別撐起雨傘，而位于他們兩人中間的文老先生則是雙手抱住攝像儀對準球場。

三人站在高臺的邊緣，目睹比賽進行到了這個或許將要作為勝負手的關鍵時刻，文老先生首先贊嘆一聲，既為兩人的領域交鋒，也為隱藏在比賽進程中的種種智戰。

尤其是封墨。

文老先生早便看出封墨已經待在領域將發未發之際許久，卻始終強行壓制著沒有激發出來，現下看來毫無疑問封墨就是在等待著剛才那球的時機。

李銘將要使用領域的時機。

他究竟是怎么看出來的？

文老先生按捺下內心的疑惑，心想多半是封墨在賽前花費了絕大精力，如此才有可能將李銘發動領域的行為把握得這樣準確。

至于封墨為何不先發領域進行壓迫的原因，文老先生自也能猜到一二，無非是初心者與資深者之間，熟練度以及耐久度的差距，令封墨需要千方百計地提高領域的利用效率。

大概是“只有在對方使用領域的時候，才使用領域進行對抗”。

除此以外，李銘的領域同樣叫人驚嘆。

在網球界，有三句話廣為流傳，每一個步入網壇的選手都會在第一時間將其記在心里。

領域，唯有領域能夠與之對抗。

深層領域，唯有深層領域能夠與之對抗。

S（ace）技，唯有S技能夠與之對抗。

當然，它們并非絕對正確，但只要對陣雙方實力相近――甚至，實力相差不是太遠，此三句話都能成立。

但文老先生現在發現了一個超越常規的存在，如果使用得當，這個規格外的存在說不定可以在特定情況下完成一場叫人驚嘆的越級挑戰。

文老先生開口道：“小蘇，你怎么看？”

蘇洛眉頭微動，對于這位國內網壇巨頭語中含義心領神會，他稍稍沉思了一會兒，在場中李銘面對被破發點拋起網球的時候說道：“的確非常特殊……除非對手達到深層領域的極限，可以將意識與身體的統合收放自如，否則最差也就是個互爆的局面，有資格直接進入國家青年隊。”

站在文老先生左邊的紀蕓，此時才會過意來，她轉頭奇怪地問道：“你們在說李銘？可是他現在不是被封墨……”

紀蕓還未將整句話說完，裁判的聲音便就遙遙傳來。

“本局結束！”

“蓉都市第七中學，封墨選手局勝！局數比，五比四！”

“休息九十秒！”

聽著下方觀眾由于李銘被破發而嘈雜起來的聲音，紀蕓眨了眨眼沒有再說下去，不過還是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身邊兩位網壇前輩，期待著他們的見解。

進入換邊休息時間，文老先生放下手中的攝像儀，緩緩張口：“那是因為……”

要素……集齊了。

坐在座位上稍作休息的封墨深吸一口氣，漸漸平復下因為看到勝利曙光而激動起來的心情，那樣的心情或許可以讓他超常發揮，但相對的，消耗同樣將會成倍增長，而無論是體能亦或者精神，他都是無法與對方進行對耗的。

前者自不必多說，封墨本來的打算便是兩盤決勝負，后者則是他盡力壓制領域激發的根本原因。

每一分精神都必須用在特別的時刻。

封墨看著在雨中微微濕潤的手掌，五指彎曲握成拳狀，然后又攤開來。

現在的狀態很好，他可以感覺到自己幾乎恒定在了領域將發未發之際，隨時都能將之激發出來，同樣也能隨時將之收斂回去。

而且，領域這個要素的結果，實在出乎他原本預計的好。

封墨抬頭望向微雨的天空，三個要素當中，除卻把握時機的那個以外，另外兩個幾乎可說完全取決于運氣，但他絕不排斥這樣的運氣。

“希望給我帶來這樣運氣的小瑛，也可以安然度過手術……”

在封墨嘴唇微動之際，坐在另一邊的李銘忍不住側頭看了過來。

“這下，可真是……麻煩大了……”

李銘一邊揉著隱隱作疼的眉心一邊想到。

麻煩大了并非是因為他現在所面臨的不利局面，在學習網球并且參加比賽以來，李銘早已不止一次身處更加叫人絕望的逆境，至少在此次比賽里，李銘現在依然能保持巍然不動的心境。

真正的麻煩是……

被克制。

若是第一球的狀若直線實則網前還不太確定，那么第二次偽裝為斜線球的直線球，令李銘確定了這個事先他再怎樣也未曾考慮過的事實。

他在無數次比賽中無往不利的領域，如今遇見了第二個可以對他進行克制的人。

回想著那滿布于空間四方的無數煙云，李銘只覺眉心更加作疼了，封墨的領域對于他來說，實在比第一個克制他的領域更加難纏。

或者說……無解。

“不是速度類，是感知類型嗎……而且封墨的瞬間反應能力也很強，兩者結合……”

李銘嘴角微微抽動：“簡直比曾鵬那家伙還要克我十倍……”

高中三年里，唯一與曾鵬對陣的那次，曾鵬毫無疑問地使用出了他的大海之勢。而每當李銘的無形之匕墜落至一定程度時，那匯聚了李銘大部分精神的匕首前方便會對海面形成壓迫，使得起伏不定的海面出現明顯的凹面，從而被曾鵬覺察。

但那樣留給曾鵬的時間極為緊迫，即便曾鵬實力那時就已冠絕高中，達至國家青年隊的層面，所能做到的，也不過是堪堪接到而已――簡而言之，即是有一定招架之力。

不過曾鵬綜合實力強過李銘太多，哪怕使用無形之匕時占據著少許優勢，那場比賽仍舊被曾鵬取得六比二大勝。

但終究，在無形之匕時，李銘還是可以取得優勢的，而不似現在，反被封墨瞬間殺倒在地。

想到這里，李銘放下來的雙手輕輕抖動起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休息時間結束！”

“全國中學生網球錦標賽個人賽，高中組男子單打決賽，第一盤第十局開始，封墨選手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