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個戰場(4)

蓉都市中心省立醫院某處。

石原瑛躺在推車上，身邊的醫生與護士正以一種較為緩慢的速度將她向預定好的手術室推進，之所以顯得不慌不忙，是因為石原瑛的這次手術并非那種爭搶時間的類型，同時預定的手術室也在使用當中，根據手術室內傳來的信息，大約還有五分鐘左右才會結束。

另外，作為石原瑛主治醫師，他還有著照顧小女孩術前情緒的想法，若是前往手術室的過程顯得十分急迫，那無疑會令病人越發緊張——雖然過一會兒石原瑛將在麻醉藥的效果下暫時失去意識，不過照看了女孩許久的主治醫師還是盡可能地在細節方面減輕女孩的負擔。

看著白色天花板緩慢移動的石原瑛倒沒有如主治醫師意料的那樣想太多，她此時的心思已然飄向不知道多遠的南山市，心想著不知道那邊的比賽進行到什么程度了。

聽小芹說，封墨哥哥的對手非常厲害，現在封墨哥哥的狀況怎么樣。然后雖然小芹的對手似乎很平常的樣子，但畢竟已經來到全國級別的決賽，終究是在全國范圍內選出的最強悍的同齡人，應該也不是那么輕輕松松就可以應付的吧。

來到手術室前，醫師和之前的使用者做完交接，一行人便進入手術室內，石原瑛的母親則留在室外，她安靜地坐在了走道里的座椅上，雙手緊緊捏住衣角。

“我要開始了，小芹和封墨哥哥也要加油！”

石原瑛默默在心里為包括自己在內的面臨挑戰的三人加油，麻醉藥效用升起，她微微閉上雙目。

南山中學，個人賽初中組女子單打決賽的球場內，葉小芹仿若心有靈犀地抬起頭來，看向蓉都市的方向。

“十五比四十！”

這個動作導致對方的接發球從她身邊滑過，這一局到這時已然臨近結束。

球場邊緣觀看比賽的眾多觀眾一片嘩然，因為此時的狀況并非如封墨所想的乃是有利于葉小芹的一面倒。

零比一，葉小芹落后。

而第二局，屬于葉小芹的發球局，這個時候同樣到了十分危險的境地，只需對方再拿下一球，葉小芹便要落后兩個局勝分數了。

葉小芹有如無暇之玉一般的手掌微微攤開，一絲涼意落到她的掌心，她抬頭望向變得陰沉下來的天空。

下雨了。

自決賽開戰以來游離在外的注意力轉瞬之間回歸己身，葉小芹深吸一口氣，輕輕拋起網球。

這個時間飄下雨絲，一定是遠在蓉都市的小瑛，在為他們祈禱祝福的緣故吧。

因為小瑛，就是這么一個鐘愛著雨的孩子呢。

葉小芹凝神看著逐漸減緩速度，即將到達最高點的網球，身上驀然間騰起一股異于常人的氣場。

另一邊，同樣在自身發球局里面臨困境的封墨心有所感，趁著發球的間隙稍稍側頭。

“這是……小芹的領域？”

封墨仔細感受著那個方向傳來的微微異樣，因為有一段不小的距離，那種激發領域而帶出的感覺異常已經非常微弱了，若不是在這一年當中封墨時常與葉小芹練習，恐怕也無法捕捉到這微小的一點痕跡。

不過封墨也只是稍稍關注了一下就回到眼前，他對葉小芹的比賽毫不擔心，相反，自己這邊的狀況更需要集中一些。

首先落后一局，現在的這局發球局，雙方交替上升，來到了四十比四十的分數，每一分封墨都拿得異常艱難。

“不過在昨日已經想過這樣的狀況了，畢竟那是各方面能力比肖仁達還要高明一些的存在。”

唯獨到現在對方還沒有一點用出領域的意思，這對于封墨心中的那個計劃非常不利。

“大概……他想先逼出我的領域……吧……”

封墨頗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如果他真能對自己的領域收放自如，這時早已拋出這個誘餌了。

多想無益，封墨心神集中起來，面對李銘這般全面超越于他的對手，如果無法保住自家的發球局，那么分數將會滑落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因此接下來的這兩分，封墨必須用盡一切辦法拿到手。

“呼——”

封墨盡全力打出這一粒發球。

這一局發球局里，封墨已經察覺到快慢變速對技術全面的李銘失去效用，每一次發球都必須做到他能做到的極限，不是球路棘手就是球威強大，如此才能令李銘不至于接得非常輕松，可以稍微地掌控一些主動權。

這一球封墨打算以球威取勝，小小地承擔了一些發球失誤的風險。

當球離開球拍，封墨站穩腳步時，他即刻快速移動腳步，奔向李銘接發球可能打到的那個范圍內——接發球的方向范圍有所限定，否則若是強行打到范圍以外的方向，極有可能不過網或者出界，這便是發球方主動權一方面的具體體現。

封墨判斷的守備位置距離發球位并不遠，當他到達位置后注意力回到對面半場時，李銘才剛剛做完朝前方揮拍的動作，眼力極佳的封墨還能察覺到擊球后李銘臉上露出了一抹極其微妙的表情。

“唰——”

網球打到攔網上部的白線，繼而失去動能落在李銘那個半場的界內。

“局勝點，封墨選手領先！”

“這是……”

在封墨的認知里，李銘應該不大可能會出現這樣的失誤才對，雖然封墨自認已經將自己發球的球威強化到逼近極限的程度，但那也只能爭取到不太充裕的主動權罷了，這一點已在此前的數球里得到了驗證。

封墨心里疑惑著，感受到手上稍微有點濕滑感，于是便伸手在襯衫上抹過。

等等，濕滑感？

封墨頓時回過神來，原本集中在李銘身上的注意力擴散開來。

空氣中飄著幾乎難以察覺到的涼意，那是在夏日里難得一見的，極為細微的雨絲。

這雨太過微小，所以在這之前，全神貫注于場上比賽的封墨都還沒有留意到。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