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族

他瞪大眼睛，看著對方朝著自己的臉部踩下來，還忍不住雜七雜八的想，真不愧是最毒婦人心嗎？畢竟，這滿鞋的釘子將貫穿自己的腦部，想想就疼。

嗯，死后估計還是面目全非，他都能想到明天的頭條。

某男子暴斃在辦公室中，臉上還布滿針孔。

他沒有想放棄掙扎，但是他真的動不了。

就在對方腳落下的時候，他布下的結界徹底碎裂，同時又飛快的構筑起一道綠色結界，以及三片直沖齊靈的翠葉，葉子發出的破空聲響讓齊林有些驚訝。

她更驚訝的是竟然有人闖了進來。

她不得不松開對欽禪雪的壓制，將鬼氣用來強化自己的手掌，而欽禪雪也沒放過這一絲空隙，體內剩余的靈力在這一瞬間全都灌注到劍身身上，瑩白色的劍氣直直向著她的頸部刺去，同時身體也向一旁滾去。

齊靈一腳踩空，身體向后稍稍仰起，躲過劍氣，又將葉子削成粉末。

欽禪雪趁機翻身而起，踹了她兩腳腳后離得遠遠的。

闖進來的人便是前來支援他的陸青。

剛剛欽禪雪的動作，便是讓陸青知道她的弱點。

頸部。

陸青二話不說，指尖綠光一閃，一根綠色的樹枝便出現在他的手上，樹枝頂端開滿茂密的葉子，每一片都晶瑩剔透，就連脈絡也清晰可見。

尾端則用紅繩系著一串鈴鐺，一聲一聲，清脆嘹亮，好似契合著某種韻律，格外好聽。

欽禪雪聽了好幾次，每次都會忍不住沉浸在其中的韻律中。

齊靈臉色劇變，聲線有些顫抖：“送魂鈴？你是...。”

她話未完，就想強闖而出。

陸青詫異對方知道自己的靈器，更是升起十二分的警惕。

他右手送魂鈴斜指地面，右腳抬起，腳尖繃直向下，左腳腳尖點地，在那一瞬間沖了過去，來到齊靈面前，直指齊靈的喉頭，讓她不得不停下。

齊靈身上的黑氣一層一層冒了出來，包裹在兩人周圍，蠢蠢欲動。

陸青渾然不懼，他的一舉一動就像是古代巫術祭祀之舞，神秘而又充滿野性，勾動天地之靈。

他們這一塊僅剩的稀薄的靈氣開始劇烈翻騰，紛紛向齊靈涌去。

“一魂胎光歸于天，二魂爽靈歸于道，三魂幽精歸于地...”

對方雖然知曉陸青的靈器，實力卻很弱。陸青不再猶豫，也不再試探。

跨越時代的巫謠輕輕念起，聲音也好似劃破時空，將過去和現在鏈接。

空靈、陌生又熟悉的聲音，讓這一切變得如夢如幻，不大真切。

鈴鐺聲響，再添三分悠遠與寧靜。

欽禪雪好似看見了遠古的天空，就像被火焰吞噬一般赤紅和耀眼，地上有一群穿著簡陋的人正在叩拜天地。

隨著齊靈的痛苦的吼聲傳來，那副畫面逐漸消逝。他懊惱的拍拍腦袋，集中精神看著陸青是怎樣對付齊靈的。

齊靈已經變回了死亡前的樣子。

他抽抽嘴角，走上前去，原來自己和陸青的差距有這般明顯。

齊靈淺綠色的連衣裙遮不住脖子上的勒痕，還能看見因為反抗而留下的抓痕。

十條抓痕，血跡斑斑。

欽禪雪看向她的指甲，果然沾滿了皮膚屑和血跡。

陸青右手送魂鈴抵在齊靈的脖頸上，綠色的靈力源源不斷的纏繞在她周圍，將那黑霧吞噬得一干二凈，隨即又在她身上覆蓋了一層又一層，讓她不能掙脫。

她的瞳孔因為死前的不甘而被放大一圈，顯得格外猙獰。

欽禪雪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陸青，每次見到靈體的死亡時，他總是做不到陸青他們那般的無動于衷。

這也是他不那么熱衷做任務的原因之一。

陸青平靜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絲情感，卻又讓欽禪雪覺得這便是在表達他的情感。

齊靈趴在地上，怨恨的看著欽禪雪和陸青，喉間發出低啞的嘶吼聲。

她的身體開始一寸一寸變成半透明的存在，消逝的身體化成點點光芒漂浮在結界中。

欽禪雪趕緊拿出手機，點了一下奈何橋的圖標，奈何橋便出現在了空中。

他現在還不能自主將靈送入奈何橋。

陸青也沒有接自己發起的組隊任務，他這是在將除靈的任務分給我。

他又忍不住看了陸青一眼，輕聲道：“多謝。。”

趴在地上的齊靈并不甘心，她祈求著：“我錯了，放過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會了。”

她嗚嗚嗚的哭泣著，靈體并沒有眼淚，不知道是真的知錯還是只是做戲。

但不論真假，對結果都不會有什么改變。

靈體開始渙散，齊靈被籠罩在一束陰暗的光芒之中。陸青見狀，便解開了對她的束縛。

齊靈咬緊下唇，不斷的用身體去撞這道光芒，召喚出的黑霧也不在聽她指揮，一切的掙扎都是徒勞無功。

她忍不住吶喊，撕心裂肺的恨意讓欽禪雪嚇了一跳。

“不，不！我還沒有報仇！我還沒有提醒她要小心！我還不能離開！啊！”

她看了一眼離她有些遠的欽禪雪，十指變得成長而尖銳，她狠狠的插入結界，妄想阻止這一變化。

結果是被弄得傷痕累累，指間也開始一寸一寸消逝。

這是不可抗轉的存在。

她慌亂的叫著，“前輩，前輩！提醒曉曉，小心林封！”

“一定要...小心...！”

完全散成光芒后，她便到了奈何橋，她想要逃離，但只要她反向走上一步，身上便會多一只鬼手扯著她前進，最終鬼手覆蓋了她全身，扯著她進入黃泉路。

“任務完成，”陸青伸個懶腰將送魂鈴收回，“你將任務結下就好了。”

“還有，說什么多謝，如果不是你做的任務少得可憐，我怎么會讓給你。”

欽禪雪：“...。”

“都過了這么久，級別還這么低，渣渣。”

欽禪雪：“...。”你是大爺，我不和你計較。

但是他有疑問，為什么齊靈會知道那是送魂鈴？而且按照經理的話說，她不過是剛剛死了兩三天。

欽禪雪的眼眸越漸深沉，一個剛剛死去的靈魂為什么會有這種修為？明明還沒有進入逢魔之時，卻在此時已經有了同他對抗的實力。

若是她在逢魔之時出手，自己是不是連那幾分鐘都堅持不了？

連同她戲耍的實力都沒有？

他看了一眼陸青，八卦的眼光明明白白。

陸青沒好氣的道：“你以為我是你，會舍不得下手？我要是見過她就沒你今天的事了。”

“那就不知道了，”欽禪雪聳聳肩，“不過，為什么她說要小心林封？對方不是在警局了嗎？是擔心他出來傷到那個小小...?”

“這件事先不急，最主要的是，她是從哪知道我的靈器的？”陸青皺著眉不解，“我可是將知道的人都處理好了的。”

“老大也不是這種人啊，奇了怪了。”

欽禪雪：“....”有點好奇是怎么處理的。

欽禪雪咳了一聲，“你那件事也不是最主要的。”

“嗯？”

“她只是一個死去兩三天的靈，不應該有這種修為，甚至可以說一個兩三天的靈怎么會有修為。”

陸青理解了他的話語，不耐煩的嘖了一聲：“行吧，你去上班，我來查資料。”

“兩點我在通知你消息。”

欽禪雪比了個ok的手勢。

陸青將結界撤去，貼了一張隱身符離開。

而欽禪雪也開始了他作為一個普通上班狗的生活，忙忙碌碌忙忙碌碌就到了中午，來到食堂咬了口雞肉，對著手機嘆氣，一上午都沒收到消息，工資又推遲發。

可惡，工資都要還不上花唄了。

等到下午兩點的時候，陸青傳來消息，說18點見。

已經搜集完信息了嗎？

他想到自己打聽到的關于齊靈的消息，住在落紅小區，和一個剛上大學的妹妹，齊曉曉生活在一起。

他感嘆了一下原來是這個曉啊。

其余的便不在知曉，畢竟她來這上班也不到兩周，和公司的同事也沒到交淺言深的地步。

他飛快的回了一個好字，努力爭取在下班之前完成任務。

18點，在經理不爽的目光中，踩著點準時下班。

他來到樓下，陸青早已將車停靠在路邊，熟門熟路的坐上副駕駛，接過陸青丟來的手機，上面記載著所收集到的資料。

齊靈原本是獨自一人在這城市混的，但是由于家里的妹妹爭氣，考上了這的大學。

所以姐妹倆便住在一個小區。

他一路掃下來沒什么大事，翻到現在的時間段。

直到翻到...兩人出沒在奇諾爾酒店。

奇諾爾是一家五星級店鋪，集休閑、娛樂、吃飯為一體的多面性服務的場所。

一晚的花費只要你想，便可以花到幾十萬元。而最普通的住一晚，吃一頓，也要花三四千，她們姐妹二人的生活一般都是非常簡樸，也非常節儉，去這酒店做什么呢？

她口中的林封也就是在此時出現在齊曉曉身邊的。

林封并不是他們認為的前男友.，而且認識沒多久...欽禪雪沉吟了一下，她是發現了林封的什么問題嗎？以至于死后也不安心。

他更想不通的是，在這之前，齊靈便經常性的出入這家酒店。

之后就是齊靈來他們這上班，遭前男友殺害的事了。

奇諾爾的保守性非常隱秘，也不知道陸青是從哪查到這些事的。

咱也不問，咱也不明白。

他翻了一下，沒有翻到林封的資料。

“你沒查到？”

陸青臉色臭臭的嗯了一聲，“他的身份有問題，除了在奇諾爾飯店外，沒有找到任何消息。”

就連在奇諾爾飯店也仿佛是憑空出現的，如果不是非常人，就是他的身份非常隱秘，有人一路抹去他的信息。

“先去看看情況吧。今天周一，齊曉曉可能在家。”

欽禪雪：“...”你連人家課表都弄回來了，怎么可能不在家。

落紅小區，三棟二單元503。

兩人敲了敲門后，門內并沒有聲音。

陸青：“是不是人還沒回來？”

兩人對視一眼后，欽禪雪再次敲了敲門：“請問，齊靈在嗎？我是她公司的同事，今天她沒有去上班...”

陸青撇撇嘴，這么拙劣的借口能有用？

門被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條裂縫，探出一個少女的頭來：“你們是姐姐的同事？”

和知道的差不多，對方還是個學生，讓欽禪雪有些懷念起大學時光了。

她的五官并沒有一種漂亮之感，反而很普通，唯獨一雙琉璃色的眸子深邃得好似能吸人魂魄。

陸青：是個傻孩子，難怪齊靈不放心。

欽禪雪將他們公司的名字說出來后，能明顯感覺到小姑娘松一口氣，她將門完全打開，轉過頭去，“阿封，他們是姐姐的同事。”

“不是壞人。”

欽禪雪和陸青都有些囧，這個說法好奇怪。

不過，阿封？是齊靈口中的那個林封嗎？看來他們來的正是時候，兩人都在。

小姑娘拿了兩雙拖鞋，有些靦腆的笑著：“拖鞋有些舊，不要嫌棄。”

欽禪雪：“沒事。”

兩人向里走去，就看到一個男子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坐在沙發上，撇頭看向他們，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欽禪雪覺得自己好像打擾了他們的好事。

他調笑道：“我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哦？知道不是時候還來？過分啊。”等齊曉曉將茶擺在茶幾上后，林封便攬著她坐在一起。

欽禪雪：“...”他只是隨口一說拉近下距離而已，這人怎么還杠上了。

齊曉曉紅著臉將林封推開：“阿封別鬧...”她擺著兩只手解釋道：“我們不是...情侶啦...”說到最后，聲音很小，還帶著一絲沮喪。

這關系很讓人有遐想空間。

林封嘖了一聲，坐得離小姑娘遠了點。

欽禪雪故作好奇：“那你們的關系？”

齊曉曉不確定的看了林封一眼，嘟著嘴：“...朋友吧。”

欽禪雪：“...”萬能的朋友卡，他已經可以腦補出一部四角戀的真愛大戲了。

而一直沒有說話的陸青此刻卻是忍不住多看了林封幾眼，若有所思。

他想他知道為什么齊靈會說小心他了。

“他是魔。”

他拉著欽禪雪小聲道，剛開始沒有感受到是因為對方隱藏了氣息，而現在那屬于魔的氣息此刻正肆無忌憚，宣布著這是自己的地盤。

好像他是確認了什么才這樣的。

確認了什么呢？陸青忍不住思考起來，是確認他們比他弱所以無需隱瞞，還是有其他事情，他不得而知。

他只知道，這件事變復雜了。

魔族，一個自私自利，只為自己而行動的種族。他們隨性而為，可能為今天心情不爽而殺一個人，也可以因為心情舒適而救一個人。

后者基本不可能出現。

他們是最忠于自己欲望的存在，一切由喜好來行動。

看似瀟灑，其實不過是被欲望支配的存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