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什么情況?
這孩子的家長呢?
夏曉青立刻走上前,抱起那個即將摔在地上的嬰兒,可她根本不會抱孩子,本來是好心的安撫卻成為了讓嬰兒越哭越大聲的導火索。
“這怎么辦啊?”
夏曉青發出求救信息,接受到她的信號,黎江伸出胳膊:“給我吧,讓我試試。”
動作輕柔地接過孩子,黎江彎起一只胳膊,讓小家伙把頭枕在他的胳膊手肘處,又用前臂順勢托著小家伙的背,另外一只手從下面幫著托住小家伙的屁股,黎江一邊晃著孩子,一邊哄著她:“乖,不哭,不哭。”
夏曉青被黎江熟練的動作和從容不迫的態度驚到:“黎江,你這挺有經驗啊。”
黎江的聲音淡淡的:“上大學的時候在福利院當義工,帶過孩子。”
夏曉青點了點頭:“可她為什么還是哭?”
楚子航接話:“可能是餓了吧。”
夏曉青一時沒轉過彎來:“那怎么辦?”
黎江頭都沒抬:“用奶瓶,沖奶粉喂飽他。”
奶瓶奶粉?
別說奶瓶了,她這里就是連個奶粉渣都沒有。
“行,我這就去給她找吃的,你們先把她抱下樓吧,免得打擾到其他客人。”
說完,夏曉青就走了出去,她用最快的速度去了村里的李梅家,李梅家的小兒子如今三歲,奶瓶奶粉一定不會缺。
好在李梅家不遠,夏曉青只用了十幾分鐘就回到了民宿,彼時黎江正坐在床上哄著哭鬧的孩子,他的身邊還圍著楚子航、林笛和付寬,幾個人手足無措地也幫忙逗著孩子。
夏曉青拎著奶粉一出現,他們就宛如大赦,林笛第一個大喊:“夏曉青,快去沖奶粉,這孩子太能哭了,我快瘋了。”
“可我不會啊。”
夏曉青苦著臉,黎江抱著孩子走到她面前,把小家伙遞給夏曉青:“先看著她。”
空出手后,黎江就拿著夏曉青帶回來的奶瓶和奶粉去了廚房,沒一會他就拿著沖好的奶粉走了進來,小家伙有了食物,終于不再哭鬧,可一瓶奶見底后,她竟然又再次哭了起來。
林笛沒了轍,第一個做了逃兵:“我不行了,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這孩子太能哭了,曉青,有黎江在,你們一定可以的,我先出去清靜清靜。”
夏曉青都還沒說話,林笛已經一溜煙地沒了影,相比于林笛,楚子航和付寬雖然面露不耐,但也并沒有臨陣逃脫。
而黎江從頭到尾則表現出了巨大的耐心,他的表情看不出異樣,手上也一直沒有停止過哄孩子,夏曉青不禁對黎江又產生了新的看法,這家伙,以后不僅會是一個好男朋友,還會是一個好爸爸。
“你這個小東西,怎么這么能哭呢,哭了這么久嗓子都不舒服了吧?我給你唱個歌,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夏曉青走到黎江面前,她伸出手,一邊輕輕地拍著小家伙,一邊哼起小曲,試圖讓小家伙安靜下來。
或許是夏曉青的搖籃曲有了作用,又或許是小家伙哭得太久哭累了,她竟真的停了下來。
付寬一臉驚訝:“可以啊,曉青,看來這孩子和你有緣,不然怎么你唱得這么難聽,他都能買賬。”
夏曉青剜了付寬一眼,她壓低聲音:“閉嘴,一會又吵醒了怎么辦?”
付寬這才老實地不再說話,夏曉青拉了拉黎江:“累了吧,先把她放下來吧。”
將孩子放在床上后,幾個人就悄悄地走了出去,經過這么一鬧,他們也無心再吃飯,付寬半開玩笑地說道:“這孩子不會是被她家人給遺棄了吧,不然這么小的孩子身邊怎么可能會沒人看護?”
楚子航站在正在查找監控的夏曉青身邊,語氣低沉:“可能性很大,但還要根據監控才能做出結論。”
“找到了。”
夏曉青把監控錄像調到下午五點三十八分,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的女人從二零一號房間走出來,她的動作極其可疑,沒人時就走得飛快,看到有人出門時就低下頭靠著墻壁慢慢走,下樓后,更是趁著前臺沒有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大門。
夏曉青又調出了大門外的監控,發現女人出門后選擇了右邊的路,而那條路的盡頭就是營頭村的村口。
看完監控后,楚子航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看來,這孩子的確是被人給遺棄了。”
付寬也跟著分析:“這怎么辦?這女人的樣子似乎早有預謀,想來登記的名字也是假的,茫茫人海,可有我們忙的。”
夏曉青看向林笛:“林笛,你把這個女人來時的情況回憶一下,她都說了什么?或者你有沒有注意到她身上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我…”
林笛陷入回憶,女人是在夏曉青和黎江從市里回來的前一個小時過來的,一進門,她就像監控里一樣,林笛只能看到她的一雙眼睛,她抱著孩子,費力地從上衣口袋中拿出身份證,聲音有些沙啞:“開一間房。”
身份證上的名字叫“段淑芬”,照片也很清楚,但林笛卻沒辦法將照片上的人與眼前的女人對上號。
“您好,麻煩您把口罩和帽子摘下來。”
女人解釋:“不好意思,我的臉過敏了,實在是不能露出來,您就通融一下吧。”
“實在對不起,我們有規定,對入住客人的身份必須查實。”
“這…”女人猶豫:“那您看,我這眉毛上面有一顆痦子,那身份證上是不是也有,如果這身份證不是我的,怎么可能這么巧?”
林笛仔細看了看女人的眉毛,又對比了身份證,的確是都有痦子,可林笛還是覺得不妥,但她還沒說話,女人懷中的孩子就“哇”地哭了起來。
“老板,我這孫子餓了,您就幫幫忙,通融一下,給我開間房吧,我還要去喂他。”
孩子的哭聲瓦解了林笛的最后一絲防線:“這…那好吧,我們這里一晚八十元,您的房間二零一,鑰匙您拿好。”
就這樣,女人成功地辦理了入住,林笛本來以為痦子這么明顯的特征都對上了,那身份證上應該就是那女人,是不會有事的,結果那女人竟然把孫子扔在了民宿,還偷偷地跑了,那她就成為了這件事最大的責任人。
林笛的語氣自責:“對不起,曉青,都怪我,沒有核實好她的身份,不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夏曉青安慰她:“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誰的責任已經不重要,林笛,你不需要內疚,看樣子那女人一開始就打好了遺棄孩子的主意,所以即使今天不是你在這里,最后的結果也不會改變。”
“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既然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是不會逃避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吩咐好了。”
夏曉青看向楚子航:“子航,你是警察,這種事還是需要你來拿主意。”
楚子航沉思了一下:“看樣子,那女人的確是這孩子的奶奶,不然她一定會賣了這孩子,而不是把她直接丟在這,付寬說得很對,這身份證很可能是假的,不過我會聯系利頭村的同事,去調查一下這個段淑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目前為止,我們的情況也并不算糟糕,最起碼我們知道了那女人眉毛上有個痦子這么明顯的特征,等明天我會親自去周邊幾個村走訪一下,幸運的話,應該很快就能找到這孩子的家人。”
夏曉青點頭:“也只有這樣了,子航,那這事就拜托你了。”
“這有什么拜托不拜托的,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但現在棘手的是這孩子,誰來照顧他?”
楚子航話一出,林笛一下子就沒有了剛才負責任的態度,付寬更是面露難色。
“曉青,真不是我推脫,只是我真的沒辦法和孩子相處,如果讓我來照顧她,我會和她同歸于盡的。”
林笛第一個表達了她的態度,緊接著是付寬:“我更沒辦法了,我現在都還需要輪椅出入,怎么可能照顧好孩子?”
夏曉青看向黎江:“你呢?你的理由是什么?”
“我可以照顧他,但白天我要上班,只能負責晚上。”
黎江的聲音不大,但卻給了夏曉青很大支持:“行吧,那我就負責白天照顧他,至于晚上,我們一起。”
“不行。”黎江果斷拒絕:“你白天要看店,還要照顧孩子,晚上再幫我身體會累垮的。”
“沒關系,我無所謂,倒是你,耽誤你上班,可事關我們的村建,絕對不能馬虎。”
“可是…”
黎江還想說話,夏曉青并不給他機會開口,自然也阻止了其他人的勸導:“行了,這事就這么定了,現在天也不早了,子航你就回你的值班室,付寬、林笛你們也都回房間吧,折騰了一圈,我也想休息了。”
送走三個人后,夏曉青就和黎江一起去了他的房間:“把她抱到我房間吧,我的床大,你這里一個人都不夠睡,更別說再放一個孩子了。”
黎江有些擔憂:“你自己可以嗎?”
“她現在睡得這么熟,沒事的。”
黎江也不再堅持,他輕輕抱起孩子,把她放到了夏曉青的房間。
可當黎江剛放下小家伙要離開的時候,那孩子竟然醒了過來,又開始啼哭起來。
黎江沒辦法,只好再把她抱起來哄著,夏曉青猜測道:“她是不是拉粑粑了?我從李梅那里拿了一包尿不濕,可以給她換上。”
黎江檢查后回答夏曉青:“沒有。”
“那她是又餓了?”
“剛吃完一會,不能喂她太多,會積食的。”
“那怎么辦?”
黎江想了想:“你剛才唱的那是什么?再唱一遍?”
“能行嗎?”
“試試吧。”
夏曉青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小聲地唱了起來,沒想到竟真的有用,小家伙的哭聲越來越小,但卻并沒有停止。
他她伸著小手,似乎想拉著什么,夏曉青將自己的一根手指遞了過去,那孩子像是感應到了什么,哭臉開始轉變成笑臉,夏曉青大喜:“她不哭了。”
黎江將孩子放在床上:“小孩子睡得快,不哭就不會鬧人,你繼續給她唱搖籃曲吧,我就先出去了。”
吩咐完夏曉青,黎江就抽出了自己的手,結果手指剛離開,哭聲就再次響了起來,夏曉青和黎江面面相覷,這孩子是賴上黎江了。
夏曉青無奈:“黎江,看來她很喜歡你,必須得你抱著才行。”
“那要不還是把她放我房間吧,不然你根本沒辦法睡覺。”
“那也行,就是委屈你將就一晚,明天我想辦法給她弄個嬰兒床。”
“行。”
說完,黎江就要抱著孩子離開,可哭聲卻大有愈演愈烈的氣勢,夏曉青疑惑:“連你也不好使了?”
黎江像是想起了什么:“你把你的手指給她。”
夏曉青將信將疑地把手指遞過去,一下子就被小家伙抓住,有了夏曉青的手指,她的聲音果然又降了下來,黎江調侃夏曉青:“看來,她也很喜歡你。”
如果這孩子非要他們兩個人一起哄才不會哭,那豈不是要他們三個一起睡?
夏曉青犯了難,雖然也不是不可以,可那畫面怎么想都覺得不太對勁。
更何況,就算她愿意,那黎江這清白的大小伙子,以后還怎么找女朋友啊?
夏曉青試探著說:“要不…你就在我房間住下吧,當然,你不愿意也可以,就是可能需要我們費點力氣哄她睡著。”
沒想到黎江一口答應:“也只能這樣了。”
就這樣,三個人躺在了一張床上,夏曉青在左,小家伙在中間,黎江在右,夏曉青被小家伙拉著手指,嘴里哼著搖籃曲,而黎江則是用手輕輕地拍著她,沒過多久,孩子就睡了過去。
夏曉青抽回自己的手,小聲嘀咕:“終于睡著了,這孩子上輩子一定是一朵云,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多眼淚?”
黎江輕笑:“很形象,正好我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她又是個女孩,那以后我們就叫她小云彩吧。”
“小云彩,還挺好聽的,就叫這個名字了。”
兩人一拍即合,小云彩的名字就這么隨意地誕生了,說來也怪,這小云彩白天異常乖巧,可一到晚上,就成了小哭包,必須要夏曉青和黎江同時才能哄好,沒辦法,夏曉青只能讓黎江每天都在她的房間休息。
一連過了五天,楚子航那邊都沒有什么動靜,夏曉青和黎江這對新晉的“奶爸奶媽”也只好一直扮演下去。
周六這天上午,黎江休息,夏曉青抱著饑餓的小云彩不斷地催促黎江:“黎江,快點,好了沒啊,云彩餓了。”
“來了來了。”
拿著奶瓶,黎江開始喂起小云彩,夏曉青勾起嘴角:“你看,她吃得多開心。”
“咔嚓~”
門口突然傳來照相機按下快門的聲音,夏曉青和黎江不約而同地看過去,一個留著長發,手里還拿著相機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那里:“抱歉,因為前臺沒人,我聽到這后面有聲音,就貿然地走了進來,看到你們一家人這么溫馨的畫面,我就忍不住地拍了下來。”
一家人?
夏曉青知道來人誤會了他們的關系,她急忙想要解釋,倒是黎江不慌不忙地把奶瓶交給夏曉青,在她說話之前搶先開口:“沒關系,您是要住店對吧,我這就去給您辦理。”
和男人一起走了出去,黎江的嘴角上揚,連同眼睛也閃爍著喜悅的光澤,這一幕正好被突然回來的楚子航見到,他經過黎江時,身側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
楚子航忍住心中不悅,走到夏曉青身邊:“曉青,我找到這孩子的家人了。”